见许漠依然不为所动,姜朵又说道:“实际上,不光是不取回薲草,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离你远远的。因为,我是把你当真正的朋友。”
听到姜朵这么说,许漠有些怔怔。听姜朵这话的意思,和苏雅对他的提醒是一样的。
苏雅在视频中也特别对许漠提醒道,一定要离姜朵远远的。
甚至,就连苏雅当时射中姜朵那一箭,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姜朵,如果你真的是把我当朋友,那我应该有知道这一切的资格吧?”许漠问道。
姜朵沉默了许久,考虑着许漠的话。终于又开口道:“其实这事情会如何,我也不知道。薲草,是用我的血肉滋养而成,是我们每个无启人第一次生命的凝结。但你也知道,当初你的爷爷是被我的一滴血所救,这一滴血一直伴随着每一个许家的后代流传下去。你大伯没有孩子,许家到你这一辈也只有你一人而已。所以,这滴血如今就在你的体内。许漠,你知道么?到如今,我依然能在你身上看到那滴血。”姜朵说这话时,目光炯炯看着许漠,似乎真的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这种感觉让许漠感觉自己在姜朵面前似乎无所遁形,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姜朵收回了目光,又继续道:“如果有天薲草回到我的身侧,那这一滴血也将自动跟随薲草,一起回来。到那时,连我也不知道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在我救了你爷爷的那一刻起,许家就注定要与薲草相依相伴了。”
许漠也终于明白了,“这么说来,当初你留下那株薲草,实际上也是为了保住许家的后人?”
姜朵笑了,“也别把我想的那么好,我当初留下薲草一方面是为了救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藏好它,以防被歧舌找到。”
“如果不取回薲草,对你会有什么影响?”这件事情许漠必须要问清楚,如果薲草对姜朵很重要,许家也不能一直留着这株薲草。
姜朵摇头,“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确定?”许漠觉得既然薲草如此重要,让歧舌等待了一百多年都没能到手,为何姜朵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
看出了许漠的疑问,姜朵继续道:“我从来都不需要去寻找薲草,因为我与薲草之间是能够互相感知的。而如今,许家的血缘就像是我与薲草之间的媒介。如果你在我身边太久,将会无限增大我与薲草之间的感知力,最终根本无需我去寻找薲草,薲草就会自动回到我身边。薲草虽然重要,但更像是我的软肋。放在许家,对你对我都好。”
许漠曾听家人说起过,他们许家早年本是做煤矿生意。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手中握有煤矿,就免不了被人惦记。当时的许家老爷就是突逢坍塌事故,据说当时被人从矿井中抬出的许家老爷腿都被压断了,胸骨也断了几根,大夫都说没救了。
偏巧姜朵和大鹏路过此地,又偏巧之前大鹏被人攻击被当时许家的孩子所救。因此,为了报答许家对大鹏的帮助,姜朵便用了她的一滴血滴落在了许家老爷断裂的胸骨处。许家老爷生肌接骨,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原来如此,如果姜朵取回了薲草,这滴血也会一起回到姜朵的身体里。当年的许家老爷本已是将死之人,若没有这滴血,也不会有许家的后来,更没有许漠。倘若这滴血重回姜朵体内,会不会一切都将回到起点,世间再也没有许漠其人。
怪不得苏雅在视频中一直让自己离姜朵远一些,她原来是知道了这一点。
见许漠久久没有再说话,姜朵便开口道:“好啦,我去订票。”
在这之后,两人再没说过话。中途,许漠出去了一趟,姜朵以为他是已经走了,还可惜最终都没有好好道个别。整整大半天的时间,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独自在屋里嘀咕着,虽然说是离我太近了不好,但总归吃个散伙饭是没问题吧?
想到散伙饭,姜朵才觉得自己该吃点什么了,她已经订好了明天的火车票,出发前总要吃顿好的吧。
这样想着,她便又拿出手机打算订个餐。选了半天,终于订好了一家附件评分最高的麻小。因为是商家配送,无法显示配送具体状态,她估算了一下时间,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才能送来吧,于是便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打算再补个觉。
才刚刚睡下,就听有人敲门声传来。姜朵看看手机时间,还不到十五分钟。怪不得这麻小评价这么高,这么快就送到了啊。
姜朵忙穿了拖鞋就跑去开门,门一开,却是个刺猬发型的男生,他见到姜朵就夸张地大喊了一声,“surprise!”接着,整个人就跳着进了房门,“再见到我有没有很惊讶,朵朵!”
“王友群?”姜朵还奇怪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就听王友群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原来你和陈教授是亲戚啊,我都不知道呢。许漠和我说都是你救了我。朵朵,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许漠呢?”姜朵听到这已经确定是许漠把王友群带来的。
王友群这才想起来许漠没有一起上来似的,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走廊,挠挠头,“刚刚好像他说停个车就上来了。”
正说着,就见许漠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姜朵看着许漠,这话脱口而出,又觉得不该这样说,忙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还以为你刚刚已经走了呢。”
想不到,一向比较冷冷的许漠竟然露出些许的委屈的神情,撇撇嘴道:“都要走了,总要吃个散伙饭吧。”
正说着,楼下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是姜朵订的麻小到了。
外卖员见三个人都站在屋门口,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道:“麻小?”
“对对!”姜朵忙说道。
就见王友群和许漠的目光都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姜朵有些怪怪的伸手接过外卖员手中的餐。
等外卖员下了楼,姜朵问道:“你们还想在楼道呆多久啊?”
许漠和王友群忙进了屋。王友群还不忘问道:“朵朵,你怎么突然有兴致点外卖了?消失了这么久,是在哪发了财了?”他还记得之前那个姜朵可是宁愿住车里都要省住宿费的,如今竟然点了麻小?
姜朵刚把麻小放桌子上,就又听许漠开口道:“这……真是让你破费了。”王友群也连连点头。
姜朵看了看这一大份的麻小,因为想着难得点个餐吃,所以她这次直接要了最大份的。没想到会被这两人误会成专门为了他们而点的。
这样想着,王友群竟然已经坐下了,麻利地去解开餐盒袋子,“不过朵朵,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来,还专门点了麻小?”
一旁的许漠也慎重地点点头看向姜朵,刚刚还说以为他就这样走了,原来她还专门点了散伙饭啊。
事已至此,姜朵只能微笑。“是啊,专门点的,快吃吧。”
其实,她也不用说这么多,那两人已经不客气地打开了饭盒盖子,分好了餐盘手套,跃跃欲试,就等姜朵了。
姜朵叹了口气,那就吃吧。
也许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散伙饭了,这顿饭也就吃得相当愉悦。期间,王友群有问过姜朵在北山消失之后去了哪里。
姜朵只说是在山中昏了过去,后来被人救了。又说自己在昏迷时做了很长的梦,便将自己在北海大陆的那段经历当梦一样说了出来。
听得王友群一愣愣的,“朵朵,你这也算是奇异经历了吧。你看许漠,他从北山出来后,也昏睡了一阵,却是什么梦都没做过。”说着就看向许漠,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因为没有做梦而被王友群看不起,许漠摇摇头。也不去管王友群和姜朵,只管埋头剥虾。
三人酒足饭饱,又觉意犹未尽,继续席地而坐就这样聊着天。直到陈成文到了家,王友群腾地一声从地上站起,“陈教授好!”
陈成文点点头,鼻子不断地嗅着什么,“哪里来的怪味?”
直到他走近了,看到地上袋子里满满当当的虾头虾壳,这才愤怒了。“谁让你们在我家吃味道这么大的东西了!”
王友群吓得一激灵,就听姜朵笑呵呵地说:“临走前最后一顿,您就担待一些吧。”
“好哇!”陈成文听她这么说,心里更气了。“最后一顿饭,竟然不等我!”
最终,许漠又重新就近点了几道菜好好安慰了一番陈成文,这事才算作罢。而王友群临走时,却是极其舍不得的。“朵朵,我和许漠一直都以为你在北山时就已经……哎,算了,不提那事。反正,能好好活着就是好啊。以后常常联系。你知道吗,我和许漠之前以为你在北山出了事,想联系对方又觉得心里别扭。你没事儿,真好,我建个群,我们三个以后常联系啊。真好,我今天是真开心……”
头一次,姜朵和许漠都没有嫌他话多。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原本就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送走了王友群,姜朵好奇地看着许漠,“你怎么不送他回去啊?”
许漠淡淡回道:“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姜朵想了想,好像刚刚是见许漠喝了一口啤酒,但他不是从不喝酒的嘛,真是奇怪。
“那你什么时候走?”姜朵又问道。
许漠虽然知道姜朵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就总盼着自己走呢。
于是说道:“我头有点晕,今晚再住一晚,明天就走。”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一旁吃饭的陈成文也点了点头,“反正我这客厅是空的,要住多久,你随意。”
姜朵觉得许漠一定是有些故意的吧,就喝了那么一口酒,头就晕了?怎么可能。
“不是说了我们不能距离太近吗?”她没好气地说道,倒也不急于现在就赶人离开,只是觉得许漠这样真是无理取闹。
“那……我还是回去吧。”许漠似乎很是伤心地起身就要离开。
他还委屈上了?姜朵有些不可置信,她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在许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
没等姜朵说什么,陈成文先是不愿意了。吃人嘴软,许漠也不是第一次请他吃饭了。最近相处时间久了,他觉得许漠这人真是不错,尤其是请客吃饭这事上,每次请的饭都很有眼光嘛,的确好吃的。
因此,如今的陈成文最见不惯许漠受委屈了。“朵朵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许漠说他头晕,作为朋友,你不说给他倒杯水,让他好好休息,竟然还想把他扫地出门。这也太无情了!”
而许漠俨然将陈成文当做了靠山,看表情似乎更加委屈了。在陈成文的虎视眈眈之下,姜朵忙倒了杯水端到了许漠面前,再也不敢多说,赶紧回了自己房间。再不走,她生怕下一秒陈成文就要翘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说:“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才刚进屋,就见到许漠发了的消息,问姜朵今天订的车票是多少钱。姜朵还奇怪他怎么这么问,但想想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阻止自己上车,既然决定好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改变的。
于是便把订单截图发给了许漠。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许漠发来的第二条信息,她点开一看,竟然是个红包,上面还专门备注了“退票手续费”。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真想让自己放弃送大鹏回去的计划吗?
姜朵没有收下,只是把手机放在一旁,不再去理会,而许漠也再没有发新的信息过来。
第二天,姜朵早早起床,一推开房门,却见许漠正在收拾行李。
“你也要走了啊?”她随口问道。
许漠嗯了一声,没一会儿,陈成文也起来了。
两人一起同陈成文告辞之后,就出了门,许漠也跟在她身后一起出来,姜朵也没多想,只当是一起离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