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冰儿熟知流沙腐地去往薰风山谷的路线,在她的带领下,三人又行了三日的路程,远远便望见进入山谷的入口。
再次见到熟悉的薰风山谷,崔翼凡简直激动地要热泪盈眶。在他的心中,总有那么一种割舍不掉的感情。那是把山吼族当成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离开它就会时时挂念的乡愁。因为在这里有像豹天吼、猪坚强这样的好兄弟,马哈德、牛山吼、猴灵芝这样热情的工匠,当然!还有那个总能让他如沐春风般的女孩犬小玉。这些人已经和他的生活,甚至是生命融合在了一起,无法割舍。
猫冰儿牵着暴走沙羽在距离谷口百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转身对崔翼凡道:“好了!你快进去吧。把沙雪寒交给我,我送他去沙塔族。”
崔翼凡露出诧异的表情道:“你不回山吼族休息一下?”
猫冰儿又摆出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好像崔翼凡是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一般,冷声道:“我还有事要做,没你这么清闲。”说着便牵了驮着沙雪寒的暴走沙羽,朝沙塔族所在的方向奔去。
崔翼凡虽然和猫冰儿只相识了短短几天而已,却有一种两人早就是老朋友的感觉。此时见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有些不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唯有期待他日再相逢。
愁闷的心情很快就被重返山吼族的喜悦冲散,崔翼凡牵着暴走沙羽一路沿着狭窄的山谷进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豹天吼和猪坚强两人,心里想着:不知道他们看到我活着回来,是不是会因为激动而痛哭呢?豹天吼应该不会,但是猪坚强那家伙肯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吧。
想到这,他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来到谷中,还不等回到豹天吼的家,倒是先遇上了一个熟人,正是药剂屋的药者猴灵芝。
一见到崔翼凡,猴灵芝立刻惊叫一声道:“我的天啊!真是见了鬼了。”然后吓得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
崔翼凡急忙走上去搀扶,笑道:“你没见鬼,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崔翼凡,手脚都在呢。”
猴灵芝惊呼道:“什么!?你……你还没死?这怎么可能……”
“我确实没死,侥幸捡了一条命,这不是好好的吗?”崔翼凡张开双臂左右转了两圈,让猴灵芝把自己看了个真切。猴灵芝这才放下心来,对他说道:“哎呀!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啊。我听他们说你在讨伐沙猎的时候陷进了流沙坑里,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下真是太好了,大家要是知道你没有死,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猴灵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得说道:“我又研制了几种新的药剂,这下你回来了可真是太好了,有时间一定要去药剂屋找我啊!”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便就此分别,崔翼凡行到那熟悉的小木屋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阳光从身后照进屋内,熟悉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放着果盘,那里面装着三个蓝树果。屋内并没有豹天吼的身影,他似乎出外采摘未归,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崔翼凡随手拿了一个蓝树果,坐在桌边一口口的吃,心里想到自己第一次吃蓝树果时的经历,不由得一个人傻笑起来。抬头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白瓷瓶,上面有黑色的字样写着“兄弟崔翼凡故念”,里面还插着一束白色小花。
这时门外却走进来一人,肚大腰圆的样子,正是猪坚强。他正捧着一束白色小花,一见到屋内的崔翼凡,眼睛立时瞪得就像灯泡那么大,也和猴灵芝的第一反应一样,吓得跌坐在地上。
崔翼凡嘴里的一口蓝树果险些笑喷了出来,慌忙咽下道:“别慌坚强!我不是鬼,我是活人。”
猪坚强坐在地上望着崔翼凡的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还未说话,豆大的泪珠便先夺眶而出,哽咽道:“翼凡大哥……翼凡大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呜……”
崔翼凡心疼这个傻兄弟,急忙从座椅上起身走上前来,双手搀扶起他道:“你哭什么,我们兄弟重逢应该开怀大笑才对。”说着又拍他的后背安抚一阵。
当下两人便在桌边对坐,把那日分别后的经历细说一遍。原来当日被吞沙兽群冲散之后,猪坚强便跟随沙影豪等黑狼沙小队的成员四处寻找崔翼凡和沙雪寒两人。他们一连在弥留之谷附近搜寻了三天三夜,最终也未能找到任何踪迹。到了第四天午后还遭遇了沙暴,整队人又被困了五天,食物和饮水全都消耗殆尽时,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浑身生满金色羽毛的暴走沙羽。按照猪坚强的说法,沙影豪他们称这只暴走沙羽为“暴走金羽”,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珍兽。有这只暴走金羽来引路,猪坚强等人成功返回了沙塔族,但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先遭遇流沙坑又遇到沙暴意味着什么,便都以为崔翼凡和沙雪寒两人再无生还的可能,猪坚强也就怀着这样悲痛的心情回到了山吼族来。
说话间猪坚强便站起身来,把带来的白花连同那个窗台上的白瓷瓶一同取下。这时又有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出外采集的寻者豹天吼。一进门来,正看到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崔翼凡。他惊得双目圆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指着崔翼凡道:“你……天啊!我这是在做梦吗?这怎么回事?”
猪坚强赶忙走上去扶起他解释,三人渡尽劫波再相逢,一时间有聊不完的话题。豹天吼干脆把当天的收获全都换了酒菜,让巴洛大婶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美食。
不去流沙腐地折腾这么一番,崔翼凡还真不觉得在山吼族生活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想想自己在地下深渊吃黑虫子,在弥留之谷里吃腥味浓重的兽肉,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他随手抓起一个鸡腿来,一口就咬下一半去,牙齿使劲的嚼,好像要把一整块肉嚼碎成肉泥一样,细细的品味其中的美妙滋味。三两口吃完了鸡腿,又抓过来一张鸡蛋饼,在上面铺上青椒丝、胡萝卜丝、黄瓜丝、肉丝,涂上一层巴洛大婶特制的牛肉辣酱,卷在一起大口咀嚼。吃完鸡蛋卷饼,他又用勺子敲碎煮鸟蛋的蛋壳,挖出香浓的鸟蛋肉放在嘴里,一整个鸟蛋被他四五勺就吃了个精光。伸手端起满满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也不怕烫,大口喝了下去。巴洛大婶熬制的西红柿鸡蛋汤不光注重熬制的时间与火候,在选材方面也非常用心,除了基本的鸡蛋和西红柿之外,还有切碎的土豆丁、事先泡制的黑木耳、还有用来提味的鲜虾。
一旁的豹天吼两人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段时间不会没吃过任何东西吧?真是饿鬼投胎啊!”
崔翼凡端起苹果汁道:“吃是吃过,不过跟没吃也差不多。”说着便低头继续喝起来。
餐桌上,崔翼凡又把之前跟猪坚强说的经历对豹天吼说了一遍,三人把盛着果汁的碗换了酒,边喝边聊到天黑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崔翼凡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便问豹天吼道:“这么晚了是谁啊?”
豹天吼面上带笑,但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旁的猪坚强早就醉得像是死猪一样。豹天吼走过去开门,借着屋内油灯的光亮,崔翼凡看到了那张思念已久的脸庞。
犬小玉手里捧着一束白花,看来她也是来祭拜崔翼凡的。可此时却看到崔翼凡本人就坐在屋子里,顿时一张白皙的小脸就被吓成了铁青色,身体向后倒去的瞬间,幸亏豹天吼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只听她惊呼道:“翼凡哥哥还魂了!翼凡哥哥还魂了!”她那惊慌的模样里透着三分可爱劲,让崔翼凡和豹天吼同时捧腹大笑。
星河在无声的夜空中拉起一面璀璨的帘幕,两个人漫步在薰风海岸边,耳边传来海潮起落的声音。
“能像现在这样和翼凡大哥出来散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犬小玉灵动的声音像是世上最动听的音乐,只是跟在她身边,崔翼凡便感觉无比满足,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见崔翼凡不作声,犬小玉转过脸来问道:“翼凡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崔翼凡微笑摇头道:“我不是不说话,是想多听你说话的声音。我在沙漠里,每次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起你的声音,你的样子,就会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犬小玉是聪明的丫头,一听就知道崔翼凡的心意,好在有夜色遮掩,她羞红的脸颊未被崔翼凡发觉,这一次倒换成她没了声音。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一只温柔的大手突然握住了犬小玉的手,指尖上的触感像是电流一样刺激着她的心。
崔翼凡也是鼓足了勇气才会这么做的,他从没有过追求女孩子的经验,此刻手心都已经被汗湿透,却还是紧紧攥着少女柔软的手掌不肯放开,深呼吸了几次,开口道:“小玉,我一直觉得你是很好的女孩,把你当成是妹妹一样看待。不过当我在地底深渊的时候才真正明白,我心里面一直有你,只不过是我自己没有自信而已。我现在想好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对你说,我喜欢你!”
月色朦胧,星光闪烁,这注定是一生难忘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