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韩锋带着困顿的双眼，在炊事班帮忙洗菜。
“昨天睡晚了没睡好吧？不是喊你不用起来帮忙了嘛。”班长老陈说。
“没事，我年轻，熬得住。”韩锋说。瞄向港口，那里，新兵连的船艇直升机还有水陆坦克等装备少了一大半，压低了声音，“出发了？”
“今天早上刚出发的。”老陈同样压低了声音说。
“怎么走了一半，还留下一半？”韩锋明知故问。
“那谁知道，是连里领导安排的战术吧。咱炊事班管那么多干什么。”老陈说。
正说着，两名战士带着一个地方人员过来了。这是个三十四五岁的胖子，皮肤被晒得黝黑，一身鱼腥味，看来是个船老大。
“怎么回事？”老陈问。
一个战士回答：“在港口东面警戒，一艘小渔船就闯进演习禁区来，先扣了下来。一问原来不知道我们这里搞演练，无意中闯进来的。我们把人和船先扣下来。因为实在没地方看押，黄指导员说，先关炊事班里。”
老陈眉头一皱，“为什么先关炊事班？”
那战士说：“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别的地方，别的岗位，都涉及到军事机密，炊事班不涉及吧。”
“谁说炊事班这里不涉及到军事机密！”老陈涨红了脸，“吃饭问题，是最大的军事机密。战国时期，那个什么孙膑就有减灶计，懂不减灶计？”
那战士的眼神中明显发蒙，嘿嘿一笑。
那胖子苦着脸，向他们说道：“几位，那个，那个解放军叔叔，我真的不是有意闯到你们的演习区来的，渔船导航设备坏了，一直没修，又想着多捞一点，无意中就过来了。我真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一名战士说：“黄指导员已经在跟地方政府和相关渔政海监部门联系确认他的身份。指导员说，在确认完成之前，人就放炊事班，你们给看好了。我们还忙，先走了。”
交待了一些事务，就离开了。
炊事班里，由于韩锋昨天的熬夜，老陈没让他参与其它的活，把看管这胖子的任务交给了他和另一个新兵欧宁。
“解放军叔叔，我真不是有意的。”胖子还在一个劲地向韩锋解释。
“你看着他，我到他渔船那看看。”韩锋嘱咐着欧宁，自己走出帐蓬，前往不远处港外那被扣下的渔船。渔船上有几个大塑料桶，装着他刚收上来的渔获，主要是些濑尿虾，少数螃蟹和其他小鱼小虾，有几条海鱼，里面还有一条小鲨鱼。
看来这胖子用的网孔比较小，对于能打到的渔获，是来者不拒，这已经违反了渔业法。
嗯？小鲨鱼？
H军港外海，是一片天然的渔场，也时而有鲨鱼出没，所以很多地方都贴上了禁止下水私自游泳，小心鲨鱼的告示。即使是龙蛟大队新兵连的训练，在海训场外围，也都以水泥柱和铁丝网进行了圈定，做了明显的标识。
这不但可以防范鲨鱼的袭击，也可以阻止外来民船的闯入。
转了一圈，回去炊事班。这时指导员黄菲也到了，带了个政保干事和渔政部门的人员。他们对着那胖子说话，大概意思是经过与地方相关部门的合作，证实了胖子的身份，也确定了他确实无意闯入军事禁区。
教育了一通后，准备把这胖子放回去。
“班长。”韩锋叫住老陈，眼睛却看向那艘渔船，“对抗战期间是严禁外出买菜的，这两天大家嘴里面都清淡了不少，肉食也不新鲜。现在是正好遇上了，要不把他这两桶海鲜买下来，给大家伙改善改善伙食？”
老陈也是个爱吃海鲜的人，跟着韩锋前往渔船看了一下，明显有些意动，拍拍韩锋的脑袋，便去找黄菲说。
黄菲没好气地说：“你们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忘不了嘴里这一口吃的。”
“顺便，顺便嘛。而且指导员你们，都是刚出水的，新鲜，新鲜的很。”老陈赔着笑脸说。
渔船的多数渔获被炊事班用市价买了回来。胖子船老大因祸得福，省了自己上岸后去卖的功夫，自然是再三感谢。不过有些渔获炊事班没有要，像那条小鲨鱼，还有两只海蟹什么的，这些数量太少，不够分。
既然不够分，那么给谁都不合适，免得被说不公平。那就让这船老大拿回去。
胖子船老大收了钱，一改原来的颓丧。
老陈说：“锋儿，你和这两个战士一起，把这船老大带出军事禁区。他们本来就没多少人，还要警戒这么大一片水域，真够累的。”
一名战士说：“还真是忙不过来。你们炊事班的人肯帮忙，自然最好不过。我们在外围警戒忙都忙死了，今天又出了这事，轮班的次序也全打乱了。这样吧，你们炊事班的人看着他这艘船离开就行，我们就先去巡逻了。”
老陈同意，就让韩锋上了那船老大的船，指导着渔船离开警戒水域。
站在船上，韩锋回头望望老陈，心中疑惑不解。怎么感觉，老陈一直在帮助自己似的？
十来分钟后，跟着渔船驶离了警戒区。韩锋下了船，虎着脸警告：“知道吗？你这次是擅闯军事禁区，念在已经跟当地政府部门核实了你的身份，就没有为难你。下一次，如果你再犯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当作间谍抓起来。”
“我哪敢哪！”船老大叫起屈来，“我保证，绝不再犯，绝不再犯，我这一辈子，都离你们这地方远远的！”
“好。”韩锋拎起那条小鲨鱼，“这样吧，你再帮我个忙，我有个朋友开烧烤摊的，特别好新鲜的海鲜。这小鲨鱼虽然肉质很粗，可他就好这一口。你帮我把这条鱼带给他。”
“好，好，没问题。”船老大忙不迭地答应。
韩锋扔给他二百块钱：“不让你白忙，这是你打车的路费还有鱼钱。他这人好新鲜海鲜，所以你最好打个车给他送过去。”
“好！好！我停好船，马上就打车！”船老大盘算了一下，除去车钱和鱼钱，还能赚个几十块，自然顺口答应着。
韩锋手上用劲，将那条小鲨鱼的嘴腭给捏断了，它嘴里流出腥重的血。
“这？”船老大不明白。
“没事。”韩锋说，“我这朋友性格有点傲，有时候我送东西他不要。我这么一捏，他就算不要也不成了，你也不愿意这样的鱼被退货，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