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对于沈冉同学来说,失恋不可怕,不就是少了个男人,又不会缺斤少两。没有篮球赛看,没有情侣自行车坐,没有人搭着她的肩走,这些都不要紧,并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本质的影响。何况恢复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可以全身心地懒散,不用为了某个时刻的约会精心打扮、勤奋洗头,大学前两年也是这么过来,再加上身边都是正宗的单身狗,不怕被嘲笑孤立。

只是这种滋味从未尝过,不知道有没有咸味。

沈冉拿起一杯咸豆腐花,大力吸了一口,到了嘴里有种苦涩,受心情影响吗?

“挤死我了。”温静从早餐铺的人群中被推搡出来,手上拿着热乎乎的一坨,一个被夹扁了的杂粮饼。

“谢啦。”沈冉接过来就咬下去,“嗯?你没加辣。”

“哎,我记得我说了,那阿姨忘记了吧。”

“没关系,清淡点也行。”她又咬了一口,“怎么还是有香菜?”

罗妙妙手臂跨过她的肩,说:“别挑剔了,生活要处处充满惊喜才好玩。”

“我不觉得香菜算是惊喜。”沈冉用手捻起那些绿色的菜叶子统统甩掉。

罗妙妙停下来,指着她手中的动作,“呐,就看你现在吧,它碍着你了,你不是一样拿掉了,没影响吧?”

“你想说什么?”

“爱情如香菜。”

沈冉满不在乎:“别一大早就要给我灌鸡汤,我不爱喝,也没那么虚弱。”

“没事那还死命吃,小心体重超标。”

沈冉撩起衣袖露手臂,一手握拳,指着那凸起的一块,“看见没,这小臂肌肉都陪伴我好几年了,要胖也不是现在,国庆回去我妈给我补了只鸭,肥肉油皮的,那才真要胖。”

温静在一边看她俩絮絮叨叨,实在听不下去说:“沈冉,你和严文浩也没吵架吧,怎么就说分手就分手。”

罗妙妙补充:“有一种分手叫冷战,也差不多了。”

沈冉一路专心与早餐对抗,冷战确实是他们现在最好的说明,那天以后,她就一直在家享受假日,他也没有任何电话与消息,这让她如同天天被冰水浇灌,一直期望着联系,又因为面子狠下心拿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眨眼,国庆节结束,回到校园,她慢慢接受了这样自然而然的分手,没有牵绊没有冷眼相对,这样也好,让伤感随时间飘散。

只不过,她在做事上不是个稀里糊涂的人,尽管有些想法都是她一厢情愿,还是得做个正式的分别吧。

“我们分手吧。”沈冉在上课时编辑了好久,最终发出去的依旧是这平淡的几个字。

这像是一种通知,更像是种证明,也或许是商议,等待他的回复。

沈冉握着手机,一颗心不规则的跳动,身边任何声音都听不进去,只在等待那如同往常一样秒回的振动声。

失望还是希望,十分钟后,没有丝毫回音。

即使爱情没有了,课还是要听的,她要做个好学生,于是把手机放进课桌里,支起脑袋听课。

这回她听得十分认真,到了下课铃响,如梦初醒,才想起去看手机,那里已经有一条消息显示在主页面,不用打开就能看到,非常简洁的一个字,如同他打篮球时的快速利落。

“好。”

简略地没有废话,平静地没有波澜,坚决地没有余地,果断地没有商量。

就这样结束了,像协议一样终结,如果被人问起个中缘由,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不怪他,只怪自己没有准备好,急急地就踏入这些暗藏的风险中。所以,大学毕业前,不打算再找了。

当以往的一些时间空了出来,沈冉才觉得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比如增加了泡图书馆的时间,多在网上找剧看,没课的早上睡到半上午,也不用时不时地看手机,更不用在门禁时间前匆匆下楼收夜宵。

“哎,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是怎么度过的?”沈冉放下手中的小说,忍不住低声问坐在对面的人。

“还能怎样,呆宿舍里啊。”罗妙妙头也不抬地说。

温静接话说:“我可是经常和你一起去篮球馆的,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也没机会了。”

“现在没那回事了。”沈冉蹙着眉头,过了会才后知后觉,向温静追问,“什么正大光明,你以前难道都是暗落落地看?”

温静咬着嘴道:“你们不知道吧,我也分手了。”

“什么?”其余两人不敢置信,睁大眼睛向她求证。

“做什么大惊小怪,很正常,没发现我跟他最近都不怎么打电话了吗,上次回家见了面说清楚了。”

沈冉得出结论:“异地恋也会死。”

虽然这样不温不火的恋爱迟早靠不住,然而罗妙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不会是打算开始追求宋波了吧?”

这个问题,一针见血,否定太假,点头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温静对宋波的爱慕在舍友们面前从来毫无掩饰,虽然她为自己辩解过很多回,可眼下也没有这样的必要了。对于上一段感情,与她来说似一杯温开水,能保温就揣着,保不下去就放弃吧,大家各不伤害,好聚好散。

她含糊不清地说,“我喜欢有什么用,他有女朋友呢。”

沈冉认为这个回答不太妥当。

罗妙妙被气笑了:“有女朋友也不能当做借口,宋波那个人,我不想多说,奉劝你有多远离他多远。”

温静这回声音大了起来,“他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沈冉及时拉住二人,“别吵啊,这里是图书馆。”

罗妙妙撇撇嘴:“我才没想吵。”

温静的面色不太好看,索性拿起耳机听歌,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外。

沈冉有些尴尬,平时这样的小吵小闹也有过,但这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男生而起的争执,不知如何是好。

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温静和罗妙妙的脾气都不犟,走出图书馆的时候,不知是谁先开的口,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对话,如同她们都不认识一个叫宋波的男生。

沈冉独自在内心发牢骚,为一个男生而破坏姐妹之间的友谊,不太值得。可这到底值不值得,也不是她说了算,以她对温静的了解,每回跟随自己去看篮球赛的时候,最全神贯注最热衷分析地势球分的都是她,而她关注的这一切充分说明了那个人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严文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这个想法让她隐隐担忧,温静是个执着的人,会不会就这样一步步陷进去,所幸的是自己现在与篮球绝缘,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跟着去了。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沈冉想起自己晚上还要网购,网银里面快没钱,上一次还是罗妙妙帮忙代付的,这回如有神助般想起来,不能再错过了。

她直接去车棚取了小白,沿着宿舍楼一路出西门,途径路上在一张卡里取了现钱,又赶着去另一家银行存钱。网银的卡还是当初读大学前老妈给办的,这家银行在市区的网点不多,最近的一家就在工大校门旁,但她骑过去还是有一段距离。

傍晚的学府街,路上穿梭着下课后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抱着课本背着书包谈笑风生,沈冉一个人杵在存取款机的队伍中,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地防备着,仿佛下一刻你的钱就会被对方抢夺。她足足等了十五分钟,才终于走进那扇被隔离的小门,插卡、输密码、放钱,一气呵成。

完成一件心心念念的事情,如同心中落下大石,沈冉好心情地在街上附近骑着车子溜了会,就见对街竟然有一家宠物店,眼看天色还早,便决定走过去逛逛。

她没有要买的打算,因为宿舍是不允许养宠物的,但天性喜欢柔软与毛茸茸的东西,使她还未走进店里,就已经趴在外面的橱窗上逗着一只全身披着雪白绒毛的小兔。

沈冉撅着嘴发出声音,手贴在玻璃上,指尖划动飞舞着,用自认为可以逗它的方式来吸引它的注意力。

“你这是逗鸡还是逗狗呢?”耳边响起讥诮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已经站立一人,橱窗上倒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声音有些耳熟,她慢慢回头,好像长得也挺面熟。

“你,你是……那个……”沈冉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却记得他就是出现在上次生日桌上的那个人,罗妙妙的学弟。

“陈尘。”说话的人似乎很不耐烦地回应。

沈冉心中冷哼,拽什么拽,而且逗动物不都是那样的声音么,要有什么区别?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哦”,打算跟里面的兔子再打声招呼就走了。

“沈冉。”

沈冉应声回头:“诶?”

“你的记性真挺差的。”

沈冉脑子秀逗了会,才清楚兴许是因为自己忘记对方姓名,让他有些不爽而已。

“从来没有人夸过我的记性。”她如实回答。

“那你的记忆可以追溯到多久以前?”

“多久以前?”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沈冉摸着自己的大脑,“大概……在上幼儿园那时候吧。”

“还不算无药可救。”

这小子说话挺莫名其妙的,沈冉仔细端详着他,若不是他的脸蛋身材难能可贵的出类拔萃,自己早就制止和他继续对话下去了。

不过现在,她也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转身,拉过自行车,跨上去蹬踏板,却怎么也骑不动,回头,陈尘一脸无辜的坐在后面对她微笑。

沈冉差点要被这个纯洁无害的笑容俘获了,此刻晚霞已经在另一边落幕,远边的天色渐蓝,可她却感受到他脸上不可忽视的光彩。

她盯了足足三秒钟,才发现这抹强烈的光源来自于他的眼睛,清亮澄澈,毫不掩饰。

沈冉没敢多看,她秉持着与任何人无话的情况下对视不超过三秒的原则,把头转回去,手背轻轻推着后面人的臂膀,“你太重了,我车要被你压坏了。”

那人纹丝不动。

沈冉想若不是他和自己有间接的交情,她早就毫不客气地出手推人了。

“哎……你别坐我后面行不行?”她提高音量,心说怎么有些尴尬呢。

谁知陈尘这人竟有些厚颜无耻地说:“你不叫我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叫谁?”

沈冉显得没好气,“不是你难不成是鬼,你真莫名其妙。”叫名字?她偏不叫。

交谈变僵,沈冉面上无光,虽然说他是罗妙妙的学弟,可自己也并不一定要对他客气。何况,首先不客气的人是他。

沈冉顾不得更多了,后面的重量实在不能忽视,她索性从车上下来,屁股才离座,车头微微往上一翘,忙扶手稳住。

陈尘看好戏似的看她忙着,人却一点都不动分毫。

沈冉不想在大街上搞得难堪,压低声音透着不满:“你想干什么?”

“我想你载我回去。”他抬头看着她说。

“我载不动。”沈冉直接拒绝,顺便用力推他胸膛,这回力气大了几分,终于迫使他抵挡不住自行起来后退踉跄了几步,方才站住。

陈尘待身体稳住后,不知不觉摇头笑了起来,他站近了距离,歪头看着她说:“沈冉,你和小时候一样,还是这么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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