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下人们就在收拾马车,阿渡拿着轻便的包袱,早早的在马车边上等着。
不一会儿许世安出来了,欢颜在旁边送行。
“你回去吧,我一个月之内就回来了。”许世安对着欢颜说到。
“好,公子路上注意安全。”欢颜脸上有些担忧,看到阿渡在旁边站着,就将阿渡拉到一边好像有话要说。
“公子去苍川是有要事,路途凶险,他只带了你一名女子,路上好好照应他……你也要注意安全,万万要保重,我在府里等你们回来。”欢颜细细地对阿渡说,她拉着阿渡的那只手,有些凉。
阿渡点点头,示意欢颜放心。
“快上去吧,该走了。”景年过来催促。
阿渡朝欢颜摆了摆手,上了马车,马车里只有她和许世安两人,景年骑马,许世安只带了五名侍从。
马车向苍川驶去,速度并不慢,不过马车里还算平稳。许世安拿着一本书,静静地在看着,阿渡在旁边偶尔给他添些热水,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还和在书房里一样。
离开上京两日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总算到了苍川。
一入苍川,温度就骤然降了下来,纵然马车里生了炭火,阿渡还是觉得冷。
“穿上这个吧。”许世安递给了阿渡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披风,“狐裘的,回去记得还我。”
“谢谢公子。”阿渡没有客气,她可不想冻死在路上。
接过披风,才发现披风是女式的,原来许世安早为她准备好了,阿渡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又过了一日,终于到了苍川兵营,兵营非常简陋,小小的一片,总共不过几十人,阿渡不禁有了疑问,不是苍川有十五万兵马吗。
“小将恭迎丞相。”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朝着许世安跪了下去,“小将孙材,再次等候丞相多时了。”
“快快请起。”许世安将他扶了起来,“看来苍川兵营,真是出了大问题。”
“丞相还请里面说话吧。”孙材恭敬地将许世安请到了营帐当中,阿渡也跟了进去。
帐中,孙材给许世安倒了杯热茶,阿渡静静地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原来这苍川之前有过一次大规模的边境作乱,当时带领苍川十五万将士的是赵猛将军。这赵猛将军英勇无敌,忠心为国,为襄南国杀敌无数,最终平定了这边境之乱。可是皇上却无视他的军功,不仅没有奖赏他,也没有奖赏他手下为国出生入死的将士,让他们驻扎在寒冷刺骨的苍川数年。
赵猛将军多次上奏折要求慰问将士,穆北城也多次替赵猛将军说服皇上,可这皇上就是不同意,后来才得知了原因,原来皇上有一位尤为受宠的妃子,这妃子母家与赵猛将军不和,想趁机磨磨赵猛将军的锐气,皇上爱妃心切,也就将赵猛将军置之脑后了。
赵猛将军知道真相后气的三日没有吃饭,三日过后,带着驻扎的将士搬到了苍川山脚下,此后朝中不管发生何事,甚至穆北城多次背着皇上来安抚,赵猛将军都当没有看到没有听到,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完全无视了皇上的管辖。
听完孙材说的话,许世安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只对孙材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
谈完话从帐中出来,孙材在前面带路,许世安边走边对景年说:“无论如何,让我和赵猛见一面,等会我拟一封书信,你明天一早给他送过去,切记不要耽搁,只怕他现在已经误会我了。”
“是,我今晚就去打探他们的位置。”景年低声说。
兵营太过简陋,没有几处完好的帐篷,这几十个士兵精神萎靡,穿着臃肿,见了许世安只是微微行个礼,军纪一点也不严格。
绕了几个弯,孙材将许世安带到了他的帐篷,帐篷一看就是刚修好的,也是十分简陋,还好里面有炭火,可以取暖。
“丞相大人,小将这边条件艰苦,只有您这一处帐篷有炭火,可能委屈您的手下了。”孙材有些歉疚,他没有撒谎,刚刚在他的帐中阿渡也没有发现炭火,难怪这边的士兵都穿的这么臃肿。
许世安点点头示意他下去了,景年也欠了欠身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了阿渡和许世安两个人。
阿渡指了指许世安旁边的帐篷,示意她会去那个帐篷睡。
“别过去了,今晚上在我这里睡吧。”许世安解开大氅。
阿渡一下子紧张起来,赶紧摇摇头。
看到阿渡的样子,许世安嘴角微微上翘:“小哑巴思想一点也不纯洁,我在床上睡,你就睡那吧。”
许世安朝着炭火旁的一处软毯说。
阿渡觉得有些羞窘,想了想那个小帐篷确实太冷,她睡在炭火边至少能舒服一些,所以她就厚颜无耻地同意了。
夜深了,许世安在案几上写了一封书信,打算明天给景年让他带给赵猛,然后就准备睡觉了。
他只是脱了大氅,穿着外衣就睡了,阿渡在下面盖着毛茸茸的披风,听着许世安均匀的呼吸声,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快起来,快起来……”正在做梦的阿渡感觉有人在推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是许世安在推她。
阿渡坐起来,才听到外面有兵器撞击的声音,有刺客!
“应该是赵猛的人,该死,早知他会误会我,没想到会行动的这么快!”许世安声音低沉,隐含怒气。
那怎么办,阿渡不知道如何是好,“跟我出去吧,以防他们赶尽杀绝。”许世安拿起手边的剑。
那知他们一出帐篷,就有眼尖的刺客看到他了:“他在那,快杀了他,将军说立刻斩杀!”
刺客们一下子冲了上来,阿渡被许世安甩在一边,许世安一个人在抵挡着刺客,他带的手下被刺客一个个斩杀,越来越多的刺客围在了许世安的身边。
这时,孙材带人赶了过来:“保护丞相!”孙材带的几个兵将和刺客打了起来,许世安有了一点空隙,但是孙材带的人明显无法抵挡来势汹汹的刺客。
“丞相快走,后方相对安全一些!”孙材朝许世安大声喊。
许世安没有犹豫,转身朝后方走去,阿渡紧跟在他的后边。
苍川到处都是雪,虽然是在夜晚,但是视物还是很清晰,阿渡跟着许世安快速地走着,听着后方脚步声越来越多,知道孙材带的人已经被刺客打退了。
忽然许世安一下子停下了脚步,阿渡一看,他们竟然站在了一处悬崖边上,这是绝路!
怎么办,阿渡看向许世安,他的眉头紧皱。
刺客随即赶了过来:“看你们还往哪逃!”领头的那个汉子立刻举起手中的箭,对准了许世安。
箭很快,快到阿渡来不及反应,就挡在了许世安身前。
箭入了后背,由于惯性,她和许世安双双跌入悬崖,昏迷的前一刻,她看到了许世安那一双震惊的双眼。
阿渡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觉得浑身都在疼,好不容易睁开眼,却觉得全身都动不了。
抬头看了看,自己好像在一处山洞里,旁边生着火,看来她是得救了。
许世安呢?阿渡使劲转了转脖子,发现许世安正倚在她的旁边,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他头发有些凌乱,眼底有些青黑,脸色很是苍白,这样的许世安阿渡从来没有见过,她忽然很想喊他一声。
也许阿渡转动脖子的声音惊到了许世安,许世安也醒了,看到阿渡睁开了眼,眼睛里有着一闪即逝的温柔。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死。”许世安对着阿渡说,“你的肩部中了箭,我帮你拔了出来,应该没伤到要害。只是我们跌入这崖底的激流中,醒来的时候你身体冰冷,跟个蜡人似的……”
又是崖底,真是跟它有不解之缘。
不过好在他们得救了。
“为什么挡那一箭?”沉默了一会,许世安又问。
为什么呢,阿渡也不知道,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能死。
阿渡迟迟没有说话,许世安自言自语道:“忘了你是个哑巴,你怎么会说话。”
这一待又是一日,崖底面积不小,他们两个人又是被急流冲走,景年他们找到他俩也需要时间。许世安一直在旁边给阿渡生着火,阿渡没觉得冷,心情还有些愉快。
就这样躺了一日,傍晚的时候许世安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只山鸡,他把山鸡拔了毛,用剑给它开了膛,就放在火上烤了起来,许世安不停地转着山鸡,不一会肉的香味就溢了出来。
而阿渡,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许世安忙碌着,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又想喊他一声了。
烤了不久,肉就熟了,许世安掰下一只腿,递到阿渡手里。阿渡想抬手接过来,发现手抬不了。
许世安无奈的笑:“我喂你吧,就当是报答小哑巴的救命之恩。”说着,许世安撕了一块肉,小心的塞到阿渡嘴里。
肉的温度刚刚好,真香,阿渡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许是从来没有见过阿渡这么灿烂的笑过,许世安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两个人就这么其乐融融的你一口我一口啃完了一只山鸡,这晚的许世安,有着阿渡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