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租好了,你们就赶紧走吧。呐,这是三百文钱,老大你拿着,看看家里缺啥少啥的,填补一些,再给几个孩子买点嚼用。”冯于氏是个开明的老太太,家里日子过的也紧巴,可她从不抠抠搜搜的。
接过老娘递过来的三百文钱,冯敬财暗自瞄了冯于氏那张阴暗的脸色,心里纳闷,却没敢问原由,就揣上钱,与二弟一起,带着乔氏,刘氏和萧玉莲,冯桂梅就出发了。
若是以往,进一趟城,众人是高兴的,尤其还穿上了萧玉莲送的世上没见过的保暖衣裳,可是,因为柳氏的原因,几位女子坐在车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说说笑笑叽叽喳喳。
众人坐在马车箱里,各怀心腹事。
只是冯敬财担心老娘,不知谁惹她老人家生气,害怕再气出病来,就低声问乔氏发生了什么事儿。
乔氏瞅瞅车厢外,赶车的是高大夫家的那个聋哑儿子高远,也就不怕他听了去,便将柳氏顶撞她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因为萧玉莲就坐在车厢里面,说多了也不方便,就捎带着说了两句顶撞她的起因。
家门不宁,大都是娶得媳妇不贤,是败家的祸根!
冯敬财脸色也黑了下来,他就想起了老爹冯孝安的这句警示之言!
“你是长嫂,往后,家里头你多费点心,别总是惹娘生气。该管教的就不能手软,该奖赏的也别吝惜。”
不得不说,这冯孝安和冯于氏将几个孩子将养得都非常好,就冯敬财这几句话,听上去哪里是一个乡下土包子能说出的话来?
到底是有着士族门阀底蕴的门风,一户乡下人家,能将家风树立得这般好,将儿女教得各个都有涵养,明事理,实在是稀奇不易!
“嗯,大郎放心,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乔氏应声着,也暗自下了决心。
她绝不能因为柳氏的贪执愚昧,毁了冯家的清誉,而影响了自家的前途路!
冯敬财和乔氏的小儿子冯正今年九岁,是冯家目前为止,最抱有希望光宗耀祖的最佳人选。而且用不了几天,就要参加一年一度的童子科考试,若是发挥得好的话,童子登第,那冯家崛起也就不远了!
这就是为什么冯孝安帮萧玉莲的主要目的,想通过她,争取与萧老相爷萧瑀搭上线,最终将冯正推上去,为他将来进京培养人脉!
这就是冯孝安的远见!
也正是冯孝安耿直的性子,他才没有选择与崔家,也就是崔相山交好,。
非常有见地的冯孝安很清楚,崔姓一脉,无论是博陵崔家,还是清河崔家,都不会允许像崔相山这样狠毒声名狼藉的人存在的,自己与之交好,只能是自掘坟墓!
这些盘算,冯孝安自然是跟自己的长子交代过多次,并且还再三嘱咐老伴儿冯于氏,“咱们家这后院,你是做主拿事儿的,教导儿媳妇闺女孙女也是你的责任,若是哪个不好,该动用家法的绝不能留情!
自古以来,家风正,妻贤子孝,才能光耀门楣,咱们冯家几百年来的祖业,已经快要败落的差不多了,如果再不教养好咱们的孩子,让他们有出息,老夫死了也不敢去见列祖列宗啊。”
正因为有冯孝安的严加管束,他这一支在岳良村,以及殷庄乡的口碑都不错。
而今就因为一件衣裳,三媳妇冯柳氏就闹了这么一出,不但爱小贪便宜,胳膊肘往娘家拐,而且还敢当着外人萧玉莲,以及她这个婆婆的面,就顶撞长媳乔氏,冯于氏大感丢脸失望和恼怒,所以才要狠狠地处置她。
而冯敬财和乔氏一想到冯柳氏赤果果地,向萧玉莲伸手讨要人情,就觉着气闷,丢人!
“敬财嫂子,听说冯正要考童子试了?怎么样?孩子很有把握吧?”总这么尴尬地坐着也不是事儿,萧玉莲就没话找话,笑着问道。
果然,一提到冯正,不仅是乔氏满脸抑制不住地骄傲,就是车厢里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来。
乔氏就道,“是啊,这孩子马上就要考童子试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好,我这心里呀,一阵阵地替他担心。”
“担心什么啊?”萧玉莲安慰道,“听说冯正这孩子很用功,也耐得住寂寞吃得起苦,这次童子试,他肯定能登第,嫂子你就放心吧。”
谁家做娘的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萧玉莲一半说的是实话,一半就是宽慰人了,乔氏心里美滋滋的,笑得更舒坦了。
有了萧玉莲这么一开头,车厢里原本郁闷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刘氏脸上的笑意也是一点都不掺假。一想到冯正有了出息,她的两个闺女也能跟着沾光,将来嫁人肯定要嫁的好,她这做婶子的比****当亲娘的还高兴。
现年二十七八岁的刘氏,自打进了冯家的门,已经十年了,就生了两个闺女,十岁的冯静和九岁的冯娴。生下这俩闺女之后,刘氏的肚子就在没了动静。
这些年的心里煎熬,谁也没有刘氏体会的身,正因为无子,所以这就让她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虽然公婆没说过她一句,相公也没责备她一言,可刘氏自觉矮人一头,便从不多嘴多舌。
在冯家,她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吃苦耐劳没有任何怨言,从而让一进门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的三弟媳冯柳氏,时不时地能欺负她几句,而她还不能还击。
听到萧玉莲夸赞冯正,刘氏心里比乔氏还要美。
“玉莲妹子,你这话可说对了,正儿这孩子,起早贪黑的读书,要强着呢。唉……要不是咱家……我那大侄儿直儿和二侄儿谦儿也都能读书了。
这俩孩子,做什么像什么,有模有样的,连村里的老人都夸呢。可惜,俺们这些当长辈的无能,耽搁了俩孩子的前程了。”
刘氏怅然地叹口气,一想到****的两个大儿子冯直和冯谦对读书的渴望,就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