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呈亮的新皮鞋敲在水泥路上面会发出很清脆的声音,让你步履铿锵。它的表面会散发出很耀眼的光芒,让你光彩夺目。
一套新的黑西装,是一个男人最为沉稳的搭配。
腰杆笔直,步履铿锵,严肃沉稳。
再加上一个富有品味的手提皮包。气质油然而生。
“面试呢!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首先得先卖一双不错的鞋,一套不错的西服,以及一个不错的真皮手提包。”同了四年学的舍友是这么跟他说的。
于是王鹤谭很小心的办置了一套自己的面试的东西。
他甚至还给自己打上了一个领结。
西服是他找那个同学借的钱买的,领结是到专卖店买东西的时候,别人送的。
穿着这身东西,习惯了地摊货的王鹤谭感觉很别扭。但也的确多了一些自信。
王鹤谭是学给排水的。
“给排水”进入大众视野是在前一段时间。
前段时间出了个网红考研教授,张玉峰老师,他也是个学给排水的前辈,在一段被疯狂点击了上亿次的视频里大肆的宣传了一番他的独门专业后。
这一段事情,就变成了上课时,老师们激励同学学习兴趣的特效药。
王鹤谭同学在大三一次又一次,被大肆的宣扬了给排水这一科学的强力与对于社会的重要性后,成功的被专业的那个秃着脑袋的教授洗脑成功。
于是,咱们傻乎乎的王鹤谭同学便守着自己的“光亮未来”,放弃了最后一次转专业的机会。
考了个中等偏上的分数就屁颠屁颠的毕了业。
如今在各个公司里面周转,每每都是得到一句“那行,你先回去等着消息吧。”随后被扫地出门。
今天的是第十家公司,王鹤谭有些麻木了。
同那些个行走在大街上的行尸走肉一般,他也成了他们的一员。
曾几何时,他还和同学一同对着那些人笑着谈论人生。说了我绝不会因为生活和他们一样之类的话。
如今成了行尸走肉的一员,王鹤谭心里却是没有了别的想法。
他只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工作。
真的,就仅此而以了。
忙活了一个早上,肚子空荡荡的,王鹤谭有些饿了。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遭的餐馆,甚至上了美团搜索了些有关的菜品价格,最后还是选择了公交车站旁的一家小报亭。
他走了上去。尽可能的把自己的腰杆挺得直了那么一些。
“老板,你这儿有些什么?”王鹤谭将自己的皮包横在身前,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斯文一些,微笑着问道。
“这儿啊,你自个看看呗。也就这些个东西。”老板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戴着一红框斑纹边的眼镜,穿着有些年代的大红花纱裙。
老板的左手边是一个大铁盒子,中秋装月饼的那种。右手边是一块充电的平板笔记本。笔记本倒放着,一个啃了一小半的苹果的标志印在摄像头孔的下面。
“真是有钱。”王鹤谭心里咕叨。
“老板,给我来桶泡面呗!就红烧牛肉面。”王鹤谭打开皮包,很仔细的数了数自己的钱,估摸着今天这一天的消费。于是指着隔板上面红色的包装盒对着老板道。
“这个撒!”老板举起自己有些肉都都的手,从一处比较高的台子上面拿下了这一桶面。
“你们年轻人啊,一天到晚就是这样吃一些不太好的食物。你是来面试的吗?”大娘把面放在窗口的架台上面,看着王鹤谭。
王鹤谭有些奇怪,回答道:“是的,不过老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几天啊,来这儿找工作的人太多了。”老板凑到王鹤谭面前道,“你要去的是这儿的六楼吧?”
“六楼。嗯,是的。是六楼。”王鹤谭很惊讶。她是怎么知道的?
“劝你别去那儿。那儿啊,最近在闹鬼!去了六楼的人啊,都死掉了。”老板突然小心谨慎起来,探出半个脑袋,左看右看,确认没人后,对着王鹤谭道。
“闹鬼?死掉?”王鹤谭口中念叨一阵老板的话,感觉不太可信。
“对了,你泡不泡?”不知何时老板又坐了回去,手上的面放在王鹤谭的面前,“不泡的话五块钱,泡的话,加一块钱的水费。”
“一点水而已,这么贵?”王鹤谭道,“就不能便宜点?”
“不行,不行,现在水费又涨了!”大娘声调有些尖锐。
“行,行,那好!六块钱。”王鹤谭想了想,还是把钱递了上去,“对了,老板,你说的六楼闹鬼是什么情况?”
“闹鬼?谁说闹鬼呀?我连这大楼六楼都没去过呢。”老板一脸疑惑对着王鹤谭道。
“不是,你这.....”王鹤谭这就不明白了。
“小伙子念叨些啥呢?”正在倒水的老板侧过头来,带着疑惑。
“哈,没啥没啥!”王鹤谭笑着回道。
吃完那碗面,王鹤谭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
面试地点是眼前这栋大楼,在六楼。大楼的一楼是一些餐馆,此刻他在二楼楼梯口的公共长椅上。目前离面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而王鹤谭脑中全是老板刚刚的话。
“老板探出头,告诉我闹鬼,可一眨眼的功夫,老板又退了回去。”王鹤谭回想刚刚的画面,那就像电脑切屏一样。
快的不科学。
思量一番,最后,王鹤谭还是决定去六楼看看。
他想看看是怎么一个闹鬼法。又或者,证明刚才只是一个因为劳累过度产生的幻觉。
电梯直达六层,开门后便是六楼。六楼看上去很平常,是一个个的工作室组成的楼层。
王鹤谭很顺利的找到了所想去的地方。
水辰之虫工作室,据说是搞水利用创新的一所公司。
“您好!先生,您是今天来面试的吗?”迎接王鹤谭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笑的很甜美。
“嗯,是的,我是来面试的。”王鹤谭很流畅的拿出自己的简历,交给眼前的女人。
女人拿着简历,对着电脑看了看。
“哦,对不起先生,我们还有十分钟才开始,您可以在一旁先等一会儿吗?”女人向王鹤谭笑着,示意王鹤谭到一边坐下。
“嗯,行的。”王鹤谭也就在工作室里找了一处沙发坐下。
女人随即走开,去了隔壁房间。
王鹤谭开始打量起这个工作室。
白色的墙壁,贴着一些彩色的墙贴,看起来很温馨。
可是看着看着,白色的墙竟然有些扭曲起来了。像是快浸在水里的彩布。
“额,不是白色的墙吗?”王鹤谭看着眼前的墙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时白色的墙壁变成了一栋栋伸向天际的大楼,而王鹤谭自己竟然站在马路的中间。
自己的两侧是呼啸而过的汽车,有些过于激动的司机还把窗车摇了下来,骂声响彻整条马路。
“怎么回事?”王鹤谭很惊讶,慌不择路地向路的一边逃去。
“呼——”
远处一辆速度飞快的大卡车似没见着王鹤谭一般,直接冲了过来。
王鹤谭躲避不及,身体迎上了卡车。
撞击来自侧面,稍有些倾斜的车头像翻土一样的,把王鹤谭翘飞起来,在车的顶上翻滚了好多圈才掉下来。
尘埃落定,救护车很迟才过来。
“他,他,他不知道怎么了,把面吃完了,就一个劲的往马路中间走了过去,喊都喊不住!”报亭老板很惶恐的对着赶来的警察说道。
不过这些王鹤谭已经听不到了,他在救护车来之前就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人说死去,是以另一种方式生存在世间。
王鹤谭死去后,再次醒来,在另一个世间醒来。
这里到处都是鲜血、嘶吼声与兵戈交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