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军阵地上,冉文朋正指挥人马重新整理装备和修理工事准备再战。“朋哥,北洋军撤退了”。一名手下兴奋地跟他说。“嗯,打了两个时辰了,北洋军应该知道我们川人厉害了,他们也要歇歇啦”。冉文朋笑道。接着他望了望对面的北洋军,总觉得心里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根据经验,北洋军应该准备要用炮群轰击了”。冉文朋自言自语道。他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树木,一种不祥预感突然涌上心头,“弟兄们,快撤!”他大叫道,话未落音,北洋军的炮火就铺天盖地覆盖下来了,高地上马上一片火海,川军士兵们觉得有强烈的窒息感,然后果然陷入大乱。
“第1师给我上!”柴子群趁机下令,“柴军长,我请求带队进攻”!罗海洪这时说,并亮出了自己的军刀。“军长,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该是彻底解决川东悍将冉文朋的时候了!”他此时热血喷涌,“好,海洪,我命令你对川军阵地发动冲击,必须全歼川军冉文朋部”!柴子群令道,罗海洪得令后马上带人展开攻击。
冉文朋的几个死党连拉带拽把冉文朋带出险境,“格老子的,北洋军居然用上日本特制炮弹了”。冉文朋骂道,“朋哥,不能再打了,先躲躲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一手下说。“冉文朋,你被包围了,快投降吧”!这时罗海洪带了一大帮人追了上来。
“朋哥,这咋办啊”?见北洋军人多势众,一名死党慌了手脚。冉文朋亮出自己手中的大刀,“弟兄们,我冉文朋生是四川人,死是四川鬼,老子决不向卖国的北洋政aa府投降!”他说罢挥刀向罗海洪砍来,二人来了场“武士决斗”。冉文朋毕竟年龄比罗海洪大不少,而且又有伤在身,斗了十几回合后渐渐气力不支,被罗海洪抓住机会攻其空挡,最终被击倒了。
“冉文朋,你输了”。罗海洪冷笑道,他的手下趁机上来拿下了冉文朋和那几名手下。接着罗海洪环顾一片狼藉的战场,突然来了句:“唉,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以前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今天看来我是明白了”。
早上,罗香华起*后吃过早点就开始认真做刺绣,一会儿尼特拉拿了个手提箱来向她“报到”,“咦,中尉,你不去管阿庆了么”?她问,“喔,今天你儿子听话多了,一早起来主动去早锻炼了”。尼特拉笑道。“对了,你说庄仕庸今天真会来我这里么”?罗香华有点拿不准,“根据情报,他应该会来。不过庄仕庸时常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我怕他会不声不响就到这里”。尼特拉说着打开手提箱,拿出一些零件并迅速组装成一支狙击步枪。“捷克TK21A狙击步枪!你把这东西拿来我这里干什么”?罗香华惊问。
“啊,表姐,你不但是中国第一美女,恐怕还要算是中国第一才女了。这么稀有的东西你都认识”!尼特拉拍马屁道,“什么呀?我在杜平宇那里见过这货”。罗香华说。“唉,要不是你的杜表哥给我发电报,我还不想用它呢。没办法,德国战败了,德**事工业被战胜国一锅端了,我堂堂德国陆军中尉只好用这个了”。尼特拉叹道。
“杜平宇给你发电报说什么”?罗香华又问,“喔,他要我在某处设伏狙击庄仕庸,还不给把他打死,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尼特拉恼道。“而且,庄仕庸神出鬼没,谁知道他现在具体到哪里了”。
罗香华不慌不忙拿出一本《曾文正公家训》来放桌面上,“中尉,我建议你赶快把你这玩意收起,让庄仕庸那家伙看到可不是好玩的。凭我的直觉,庄仕庸已经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了”。“他离我们很近了”?尼特拉有点不敢相信,“是的。我是凭直觉感受到的。中尉先生,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女人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的”。罗香华认真地说。
“好吧,现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杜平宇曾经告诉我,庄仕庸其实还是北洋政aa府的国家秘密情报局局长,的确很不好对付的”。尼特拉赶快把那狙击步枪拆散装箱,然后藏了起来。
尼特拉从房间里出来后认真地摆弄一台已经有问题了的收音机,折腾一番后重新调试,居然能收到信号。正巧这时里面传来了川东悍将冉文朋被生擒的消息,“唉,冉文朋都被抓了,看来川东战事已经基本没有悬念了”。他叹道。接着尼特拉看看手表,“奇怪,这么久了,俞成庆这小子怎么还没结束早锻炼啊?难道他出什么事了?不会被庄仕庸的人抓了吧”?他感觉有点不对劲,便立即走出教堂去寻人。
这边俞成庆在往回慢跑,忽然他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辆小汽车停着,一个象司机模样的人将车的发动机盖掀开来摆弄,一看就是车子出了故障。俞成庆还不知道,庄仕庸此时就坐在这车上,只不过他一身长袍马褂装扮,看起来象教书先生一般。
“阿干,这车能不能修好呀”?庄仕庸问那司机,“庄大人,这个我不敢保证能修好。这车毛病多了去了”。那司机抱怨道。“你怎么搞的?我不跟你说过么,我这次出来是要微服私访,了解民情,不要叫我庄大人,叫庄老板!”那庄仕庸训道。“是,庄老板”。那司机说。
“庄老板,您不知道,这车是您的前任李局长去采购的。本来上头是给我们情报局下拨了笔专款买公务车的,可是专款下来后,李局长和他亲信去采购时吃了好多回扣,结果采购回这么个东西。刚开始还没什么,但用了才两年,就这里那里老出问题,经常误事。唉”。车上庄仕庸的另一名手下说。
此时俞成庆走到车子旁边,“兄弟,车子出毛病了吧?我能帮你修么”?他问,那阿干转身望了望俞成庆,然后略带轻蔑地说:“小子,你是那个山旮旯里出来的?别在这里误我们的事”。“我不是山旮旯里的,我是川东善后督办公署的。你们这车是菲亚特Ck46吧”?俞成庆说。“哟呵,小子,挺识货啊。你说你是川东善后督办公署的,你告诉我你的长官是谁”?那阿干那出副审犯人的样子。“我们公署的督办大人是韩延志,公署还有位卫生专员叫罗大妹”。俞成庆答。
庄仕庸这时从车里出来,面色和蔼地问俞成庆:“小兄弟,我这辆车毛病很多,你真能修”?“先生,我能修。我在日本国住友株式会社的汽车厂里专门修过车的”。俞成庆答。“阿干,既然这位小兄弟是川东善后督办公署的,那就算是国家公职人员,我们应该相信他,让他帮修一下吧”。那庄仕庸竟然很通情达理。
“庄老板,咱们这车很贵的,要是给他弄坏了”。那阿干有点不放心。“没关系,我可以重新买一辆嘛”。庄仕庸好像很不在乎,“好,那我试试”。俞成庆过去先认真把车子检查了一番,又轻轻东敲一下西摸一下,不多时他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弄了几弄,接着便面露笑容:“先生,可以发动了”。阿干马上坐到驾驶员位置上将车子点火,这回真的能正常发动了。
“哎呀,小兄弟果然手艺好啊。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么?”庄仕庸微笑着拍拍俞成庆肩膀,“我叫张俊。其实您的车还不算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只要现在市面上有卖的车我都能修”。俞成庆说。“嗯,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是从北京来的庄老板,当官的我认识不少,等有机会见到你们的韩督办或者罗专员,我一定帮你说好话”。庄仕庸说,然后他还给了俞成庆一个袁大头做辛苦费。
庄仕庸的车开走后俞成庆突然想起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正巧这时曹瑛跑过来了,“唉,张俊,你去哪里搞这么久啊?你的Lisa大姐姐叫你回去吃早饭”。“喔,知道了。就回去”。俞成庆冷冷地答。“唉,张俊,你好过分喔。你现在天天都和Lisa大姐姐粘在一起,都不怎么理我!你什么意思啊?她可比你大13岁,你难道想要她做你的堂客啊”?曹瑛叉起腰怒道。
“曹姑娘,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一定要理你呢”?俞成庆还是冷冷地说。“人家Lisa大姐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脾气又好,我衣服破了会帮我补,还会说英语会跳西洋舞,你会吗”?他接着来个“实话实说”。“你,哼,原来你嫌我不够温柔啊?这个我可以学啊。但是你不可以说我没文化喔。我曹瑛可是读过书的”。曹瑛连忙把音调降低。“你读过什么书啊”?俞成庆问,“我读过的书多了,有《西游记》、《封神演义》、《红楼梦》,还有《增广贤文》呐”。曹瑛扳手指头一个个数。
“哎哟,看来曹姑娘也是学识渊博啊”。俞成庆略带讽刺口吻说。这时他们突然看见尼特拉匆匆跑来,“喂,张俊,我还以为你被土匪绑架了呢。原来你在这里和曹姑娘一起!”他焦急地说,“尼特拉先生,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俞成庆马上嗅到一丝不对劲,“我不敢确定。对了,你刚才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尼特拉问,“可疑的人没见有。就是刚才有位北京来的庄老板车子在这里出了点毛病,我帮他修好了”。俞成庆介绍情况道。
“什么?庄老板!?我问你,他是不是50岁左右,个头比你高3、4公分,皮肤偏黑的”?尼特拉接着问,“对啊,你怎么知道的”?俞成庆大惊,“哎呀,坏了,就是他来了!快,跟我回教堂,罗专员有危险!”尼特拉马上命令道,三人立即往教堂方向猛跑。
廓山教堂,罗香华在自己的“闺房”里做刺绣,并不时翻看一下那本《曾文正公文集》。忽然“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罗香华镇定地收好刺绣,然后拿起《曾文正公文集》认真看起来。“Alice,是北京来的庄老板要来见你”。Lisa推门进来说。“好,请他进来吧”。罗香华点点头。一会儿庄仕庸大步进来了,“哟,庄先生,北京来的大老板,果然不同凡响啊。您是来向我们教会捐钱的吧?”罗香华微笑问他。
“喔,我想你一定是川东善后督办公署的罗专员吧?敝人庄仕庸,今天来这里一是拜基督,二是想面见罗专员”。庄仕庸说,“哎呀,不好意思,民女孤陋寡闻、有眼无珠,不知道您就是京城大名鼎鼎的庄总检查长,失敬失敬啊”。罗香华故意作出很抱歉的样子,接着就礼貌性地请庄仕庸坐下并给他倒茶。
“罗专员过谦了。现在你我都是政aa府委任的官员,你不用在我面前太拘束的”。庄仕庸很开通地说,他接着看了看罗香华放桌上的《曾文正公文集》,便赞道:“罗专员好读书,想必一定知识渊博啦”。“庄大人过奖了。民女何德何能,居然得到政aa府青睐出任官员。说实在的,对官场上的事我真的不懂,所以就向我的老乡曾国藩将军请教一二咯”。罗香华解释道。
“其实,这书是杜平宇先生送给我的”。罗香华补充一句,“喔,看来坊间传闻罗专员和杜平宇关系亲密是真的了”。庄仕庸拿起那本书翻翻,上边果然有杜平宇的亲笔签名。“没错,是杜老弟的笔迹!”他点点头。
“庄大人,听说您在北京时经常和杜平宇先生吵架,您今天到这里来,不会是因为杜平宇先生惹您不高兴所以就来拿我出气吧”?罗香华微笑着试探他,“啊,罗专员有所不知,我和平宇老弟在内阁开会时是发生过激烈争吵,不过我对杜老弟并无恨意,我们只不过是因为对如何治国的问题意见不一致产生了分岐,因为我们各自考虑问题的方法和角度有不一样的地方。但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都是希望国家能够得到振兴。毕竟我们都是吃国家的俸禄,应该为国分忧啊”。庄仕庸竟然说得头头是道、感人肺腑。
“庄大人不愧是京城高官,和蔼可亲、心胸宽广,在下佩服”。罗香华顺势拍一下马屁。“啊,罗专员还不知道吧,现在我已经不是总检查长了,而是改任国家禁烟委员会秘书长。我知道,平宇老弟担任这个秘书长时严厉推行禁烟,成效还是不错的。但我们最近收到报告,平宇老弟调往广东任职后,一些地方种鸦片的事又死灰复燃,而最让中央头痛的,是川东地区长期脱离中央实际管理,种烟贩烟异常猖獗,为了了解具体情况,所以庄某此次来个微服私访啊”。庄仕庸说明了自己对教堂实行“突然袭击”的原因。“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孝感,看了那里的罗香华墓”。他说罢轻轻品了口茶,然后观察罗香华神情有什么变化。
“庄大人真有意思,怎么跟我提一个死人呢?我可想要活到100岁的啊”。罗香华似乎对他这招已经有所准备,故从容应付道。但庄仕庸的话还是让她面部表情还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尽管罗香华马上掩饰了过去,但这种变化已经被歼滑的庄仕庸捕作到了。
“喔。不管怎么说,罗香华毕竟是杜平宇的表妹呀,而且你和她样子真的很相象”。庄仕庸说。“是吗?难怪我和杜先生去应酬时经常被别人叫错名字呢”。罗香华接着笑道,“请问罗专员府上哪里”?庄仕庸接着问,“喔,民女娘家湖南常德”。罗香华答道。“可那里不是曾国藩将军的老家啊”。庄仕庸故意这样来一句,“曾国藩将军是湘军统领,湘军嘛,湖南各地的人都有,家父就曾在湘军服役。庄大人知道的,湘军经常在省外作战,身处异乡,所有湖南人就都是老乡了。所以我们当然是老乡啦”。罗香华应对道。
这边俞成庆等人去餐室用餐,但大家心里都很紧张,俞成庆尤其如此。“张俊,你干嘛呀,瞧你老冒冷汗,今天天不热呀”。曹瑛在一旁不解地说,“我,我是担心罗专员会有事。不是说那庄仕庸老歼巨猾么”?俞成庆解释道。“唉,张俊,看得出你很在意罗专员啊。你和她肯定有什么特殊关系”。还不知道俞成庆和罗香华是母子关系的曹瑛分析道。
“张俊,你不用太担心,这教堂里边属于美国领土,庄仕庸是大官,他不会不知道这个,所以我估计他不敢在教堂里对罗专员下毒手的”。尼特拉劝张俊别紧张。“不,不行,我要去看看”。俞成庆吃完后顾不上洗盘子就跑了出去,刚到罗香华“闺房”门口,就见罗香华和庄仕庸有说有笑地出来了。
“咦,小伙子,你也来这里拜基督么”?一见俞成庆那庄仕庸就惊问,“喔,庄秘书长,这位是我的私人助理兼保镖张俊,怎么,庄秘书长居然认识他”?罗香华纳闷了,“哎呀,罗专员,你这位助理本事真不小呀,他还懂修汽车呢。这技术会的人可不多呀”。庄仕庸笑道。“张俊,这位是国家禁烟委员会的庄秘书长,北京来的大官,还不快行礼”?罗香华马上提醒俞成庆道。
“哎呀,原来您是北京来的大官啊。对不起,早先我不知轻重乱摆弄您的车,您不会责怪我吧”?俞成庆马上做出抱歉状,“小兄弟此言差矣。现在国家要振兴,需要有真才实学的人才,你就是这样的人才啊。唉,如果以后有兴趣到我手下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庄仕庸笑道,他那模样看起来象位憨厚的大叔。
“庄秘书长,你这可不地道喔,你来我这里怎么还挖我墙角呀”?罗香华此时脸一沉,“哎哟,罗专员误会了。我意思是,张俊兄弟是人才,应该让他到能够充分施展他才干的地方大显身手,这样才不会埋没人才啊。你说是不是”?庄仕庸马上为自己的“口误”作解释。“谢谢庄秘书长赐教。这个问题我会考虑的”。罗香华说,接着庄仕庸借口还有公务马上走人了。
庄仕庸的车子刚一开走,罗香华就脸露凶相并用力揪俞成庆耳朵:“好你个臭小子,你给庄仕庸喝了什么**汤,他居然说你是人才!”“哎呀娘,我没给他喝**汤,我,我就帮他修了个车而已。您不是说为人要多行善么”?俞成庆不解地问,“唉,罗专员,你太过分了,张俊哥哥是你的下属,你不可以虐待他!”这时曹瑛出来为俞成庆说话。
“小姑娘,张俊是我下属,他做错事我教训他哪不对了?倒是你,在廓山教堂呆了好几天了,天天粘着张俊,我问你你想干什么”?罗香华问,“我,我想干什么?我喜欢张俊不行么”?曹瑛居然提高音量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