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被人听见心思,脸上更红了几分,甚是羞赧,侧着身子的模样十分让人喜爱,此时衣衫湿了不少,贴着肌肤,技能看出些许白腻,先前在与钟灵玩闹时,都是姑娘家,哪还想了这些?此时面前有一个大男人在,木婉清便有些拘谨,只恨自己杀不了林毅,才叫自己受他的目光邪辱。
林毅不是不解风情的人物,见木婉清畏畏缩缩,夹着腿,捂着胸口,便知道她想什么,摇摇头,也对着倔强的姑娘多了几分好感,此时内力已经恢复不少,身子虽然疼痛,可也能动弹,先吃了几粒“百花润经丸”,舒坦了些,不多话,将袍子脱下,递给木婉清,偏着头,看火堆,似是无意。
木婉清看着那件衣服,想了一会,走到洞外,过了一会儿,穿着这袍子进了洞,面红如滴血,坐在火堆旁,搅动这锅里的鱼、兔,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林毅问道:“我这算对你好么?”心中叹道:“你可救了我啊,天下能对我有恩德却不图回报的人,能有几个?”看着木婉清那双美眸,竟觉得不弱如侍剑。
木婉清点点头,添了些柴火,叫火烧的旺一些,自己抱着膝,出神的看着火苗,也不敢多动一下,说道:“你当然对我好,平日那些男人,看见女人湿了衣服就像猫看见鱼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连...连那傻小子也是如此...怎么还会将衣服给姑娘家?你们宋人的先生不是常说什么‘男女有别’么?你怎么如此逾越,不...不守男女之防?真是无礼。”说着,眼睛偷偷的瞄了林毅一下,整颗心噗噗直跳。
林毅此时内力渐生,又开始翻涌不平,就是已经将枯荣内力尽数驱逐,可那丝许内力似跗骨之蛆,竟能凭末微残存反生出一丝内力,这等内功当真不凡,由小见大天下高人多矣。
也没太在意木婉清发问,回答道:“你对我好,我难道不该对你好?就算你打了我一巴掌,这也是无妨的。”
木婉清听了,脸已经红透了,那还顾得上姑娘家的矜持?急忙呵斥道:“你还敢说,明明是...是你先无礼的,怎能说是我的错?”
林毅哈哈大笑,瞧着这貌美如花,外刚内柔的姑娘,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不敢对你动手动脚,我的错,该打,该打!不过,这事儿可怪不得我,我往日亦有左拥右抱之时,在我怀中,皆是爱我我爱之人,动手动脚又有何妨?只怪这些年有些事儿我叫两人分别,以求安稳,不然,也许现在我该有两个孩儿了。”
木婉清听林毅说有两个爱人,身子一僵,不自觉的扭了几下,心中极为不是滋味,可人家的事情,自己管什么?难道自己还得贴上去请他喜欢自己不成?一下偏着头,不再理林毅,光搅着小锅里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林毅也不多言,闭目晨息,既然无法驱散那道异种内力,便竭力将那道异种内力化为己用。
两人就此沉默了许久,那一锅肉也炖成了浓酱汤,直到木婉清肚子咕咕发叫,姑娘家这才回过神来,将大半包盐尽数倒进锅里,用力一搅合,粘成一糊。
林毅被这怪味熏着,闭上眼也觉得辣眼,才睁开眼,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呼出浊气,深深一吸,正是在锅里那东西升腾之时,吸了好大一口,好家伙,鱼腥、肉腥、盐苦及木灰等各种怪味叠在一处,被林毅吸进了肺里,林毅内功练的是全身经脉,气汇集膻中。这一下,把林毅呛得岔了气倒小可,一口血倒出口腔,混着胃里酸液就往外喷,也是从小的修养,先打了个酸嗝,强撑了一下,把头偏着,不然非得喷木婉清一身不可。
林毅吐着,摸爬滚趴出了山洞,跪在山涧旁呕吐不止,木婉清不知犯了什么错,让这坏人如此痛苦,赶紧随他身后,拍着他的背,轻轻的唱着师傅给她唱过的儿歌,希望林毅好受些,可林毅越吐越厉害,这样子可叫人放不得心。
这一下吐得可真够久,从子寅时分吐到了日落,吐不出来就吐血,吓得木婉清不敢离开此处,生怕这人就这般活活吐血而死。平常杀人木婉清可不手软,可有人因自己的缘由这么痛苦的死去,那这就叫人一辈子心里头不舒服,不停唱着儿歌,就是嗓子哑了也不敢停。
终于月升,林毅在木婉清的搀扶下回到洞里,若是先前还算得上有命在,此时已经再无时日,正值弥留一般。木婉清见着林毅如此模样,看看锅里的东西,终究不敢将那物喂给林毅,赶紧将小锅端出去洗了赶紧,回来将火又升旺了些,身上的外衣,将自己已经晾干的外袍紧紧裹在林毅身上,万不叫他受凉。终究两人这么久没吃东西,怕饿坏了这叫人爱恨难定的家伙,到林子里采了些野果,洗了干净,喂到林毅嘴边,往里头塞,却不敢用力,此时林毅昏迷,怎能知道张嘴咬食?
木婉清急得委屈,她从小到大何曾这般伺候过别人?就连做饭,也是师傅来做的,自己只是劈柴,哪有这般操劳?思及此处,就是想哭也哭不出来,隐隐想到以前不懂事时,自己的师父看着自己,气的欲哭无泪的模样,也不知现在自己的模样与当时的师傅一般?
稳住心思,木婉清解下面纱,自己嚼碎了果子,对着林毅的嘴喂下汁水,才喂了两口,便听见那一缕气若悬丝的声音:“你...你在做什么?谁在亲我?嘴也不擦干净”
木婉清吓得扔掉了果子,盯着林毅,看他正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乱瞄,看东西似乎不真切,又动弹不得,两只手胡乱抓挠着,糊里糊涂喃喃自语着诸如“剑儿...剑儿...怡,阿怡...娘,别死...娘”之类的话,木婉清探着林毅的额头,甚是烫手,知道这人烧的不清,若不退烧说不定回烧坏了脑子。只是此时自己身上只待了杀人毒药,哪来的治疗发烧的药物?
见救不得他,木婉清将其背起,欲求助于钟灵,可想到其母甘宝宝,与自己师父素有仇怨,心中极为不喜,想着去无量山,神农帮乃是林毅的手下所在,帮主司空玄更通药理武学,想必能对林毅有所帮助。
拿定注意,木婉清负着林毅偷偷出了万劫谷,到两日前的藏马处,见三匹马都在,心中暗道不详,怕背上这人的侍女有不测,不敢多想,赶到马前,却见一个人影立在自己的黑玫瑰上不住抚摸,黑玫瑰眼中颇为不甘,却不敢反抗,不住的喷着响鼻,当做不满。
木婉清感到背上那昏迷那人抽了一下,那人也似乎看见了木婉清着人,拍拍黑玫瑰,慢慢往木婉清这边走,明明步子迈的不快,却转眼走到木婉清身边,指着黑玫瑰,眼睛却不住看着木婉清背后的林毅,只是天色太暗,此间又是树林,看不真切,问道:“姑娘,那匹马是姑娘的?”
木婉清不知这人好坏,说道:“是的,三匹都是我家的,枣红马是我各个的侍女骑来的,黄骠马是我哥哥。”
那人听起来是笑,可笑里有些让人说不清的含义在,道:“那...姑娘背上这人就是你哥哥?”
木婉清听他语气不善,急中生智道:“当然是,我哥哥叫木容清。”
这人听了,似是惊疑,赶紧问道:“慕容...清?哪个慕容?大理也存有慕容氏?”
木婉清道:“木头的木,容易的容,清水的清,怎的?你以为是那个...大宋大名鼎鼎的什么‘慕容’?他倒是想呢,可还不只是我哥哥?哪里那般厉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厉害的名头呢。”
这人听了木婉清的话,颇有笑意,只是眼睛始终不离其背上的林毅,说道:“看起来姑娘的兄长受伤极重,老夫略通医道,不如让老夫瞧瞧如何?”
木婉清见他有歹意,暗中摸着腰上的毒药,说道:“当然可以,前辈若是愿意帮忙,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只不过我哥哥左手有疾,还请前辈在我哥哥右手诊脉。”
这人微微一笑,不容分说,便捏住林毅左手脉搏,输入真气略略查探,直道这人经脉承受了不该有的冲击,若非吃过护着经脉的药物,此时已是个经脉尽断的废人,当是如此,此人失血极多,还发着烧,已经颇为险急,若不急救,定有生命之厄。
这人放下手,颇有意图,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不容分说,放在木婉清手中,道:“这里头有一粒姑苏王家秘制的‘百花润经丸’,对你哥哥这种伤来说,是最好不过的。有此药相助,不需数日,想必姑娘的哥哥定能好转,他日内功定能再上一层楼。”
木婉清大喜过望,将药瓶塞入腰带,将林毅背牢了些,对这人说道:“多谢前辈赐药,大恩大德,木婉清不敢遗忘,还请前辈告知姓名,他日好与我哥哥一同向前辈谢恩。”
这人颇为自恃,傲然道:“老夫燕龙渊,久居宋境,居无定所,不常来大理,今日有缘,乃是江湖中人义气所为,姑娘不必在意。”
木婉清道了句“多谢”,走进黑玫瑰,见燕龙渊不住往自己的马打量,心思一动,将林毅托上黑玫瑰马背,自己翻上马背,拍拍爱马,走到燕龙渊身旁,说道:“前辈,今日我哥哥手上极重,他的婢女当遭到不测,这两匹马,也弄不走了,不如就送给前辈,当做前辈救命的谢礼。”
燕龙渊口中笑道“怎么使得”,脚下可不慢,走近了牵住二马马绳,赞叹道:“好马本该佩好鞍,死在战场,方为无憾,今日的两匹好马,多谢姑娘美意。”
木婉清一夹马腹,看燕龙渊的眼睛总不离林毅,知道遭此人惦记,林毅绝不安全。忽的想起那段正淳先幽会自家师父,再会钟夫人甘宝宝,心中大恨,有心叫段氏吃个亏,回过头,说道:“燕前辈,这些日子只怕大理不太平,前几日四大恶人来了大理,劫走大理世子,今日又在这万劫谷,天龙寺的枯荣大师又在此地重伤,在场的武林朋友几近火拼。若无事,还是早回大宋,免得躺了浑水。似前辈这般好人,受伤可不妙了。”
燕龙渊听到枯荣受伤,霎时思绪万千,对马上那人是不是林毅也不多在意了,此时只想着如何将那神乎其神的《六脉神剑》弄到手里,当下跃上马,牵起马绳,骑过木婉清,也不回头,朗声道:“多谢姑娘美意,老夫自醒的,若是有缘,日后再见,驾!”
木婉清见他去的飞快,实在疑惑不解,也不知林毅与这人有什么仇怨,尽叫他见了一个陌生人也如此惦记,未免生事,当即快马加鞭,往无量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