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凡为祸者,皆是贪嗔痴怪的欲.望,无边无底,无穷无尽,而后堕入恶魔诡道,十八重地狱,再无往生,再不复见。
可这一日之间,又是两万多条性命丧生在了战火之中,诸多杀孽,任是地府幽冥,怕是也装不下那么多冤死的亡魂了。
所以,蛮荒人以衣冠蛊为药,不论是敌是友,死后同戚,皆作衣冠冢于清河水畔,望诸位旧友在那地府黄泉之路上,可以明烛一盏,相携而行,莫以为孤,引以为伴。
而那震耳欲聋的鼓鸣声则是蛮荒人在为远去的逝者送行,在为仍在那水天之间挣扎不眠的生者祈愿!!
是夜,三更天过,沉云布满天际,星辰尽散。
南都大军的兵营主帐里,一盏明烛灯火飘摇,几尽半支,隐约露了烛芯。
桌案前,那南都的年轻君王微闭着一双精致的眼眸,单手支着额头,坐在桌前小憩。
忽然,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负责守夜的将领站在大帐外,躬身禀道:“皇上,大事不妙。那蛮荒人竟然将咱们的水源给切断了。”
那年轻的君王听完禀报,蓦地睁开眼眸,从小睡中惊醒,耳畔落下几缕如墨的碎发,瞳子里闪过一丝迷离恍惚的光色,允道:“进来说。”
“是,皇上。”那将领掀开大帐,走了进来,站在桌前仔细禀道:“皇上,那蛮荒人在夜里起了衣冠冢蛊,为两军逝者送葬。如今,整条清水河内全部浮满人尸,那河里的水自然就是不能饮用了。”
“是么?朕早就听闻蛮荒里存了一些古怪的葬尸法子,不想才过一日便亲眼所见了,倒真是有趣。”年轻的君王一声轻问,唇畔泛起凉凉的笑意,复又说道:“营中可有事先储备水源么?”
“回皇上,大约可用三日。”将领回答道。
年轻的君王轻轻颔首,说道:“嗯,那就先用着吧。传令下去,明后两日休兵不战,只派人前去探底,莫要让蛮荒人偷袭即可。”
“这……是,皇上。”将领虽然不太明白年轻君王的意思,但是,稍过迟疑后,仍然依令行事,躬身退去了。
“呵呵,衣冠冢?朕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你蛮荒的衣冠蛊葬厉害,还是朕的十里围城,烽火连天厉害!!”
漆黑的深夜里,南都兵营的主帐内传出一声哼笑,凝着深深的冰冷。
那年轻的君王半倚在铺了绒毯的长椅上,精致的眉眸间挂了些许慵懒,似是有些倦了。
在他的手中,久久握着一副女人的画卷。
画卷之上,那女子有着一张清美的面庞,神容淡漠,寒凉疏离,只是怀中藏着一块朱红色的血玉,在那素白如雪的衣衫间摇来晃去,若隐若现,恍惚不绝。
呵!!
长德,听说你也在蛮荒,是么?
那为何,你不敢出来见朕?是怕朕向你讨东西么?
真是的。
朕不是曾经说过,只要你想,连朕都会是你的。
可是,你却不要。
是你丢下了朕,头也不回的跑掉了,还假意诈死来诓朕,对吧?
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