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手里的黑子还是举棋不定,犹豫片刻,把黑子放下,叹了一口气说:“输了。”然后思绪又沉浸在棋盘上。
难道是个聋子?我把手伸到老和尚眼前,对着他摆摆,又大叫了两声。
老和尚还是没有抬头,轻轻的收拾棋子,终于发话了:“小施主,不是贫僧不想抬头,而是你身边这位女施主来者不善,贫僧怕抬头伤到她。”
我看看四周又看看山门外面,尹珠贤还在老远,我身边只有还在发抖的巧巧。
我不禁对老和尚下了一个神经的定义:巧巧这么柔弱,还是个还阳鬼,怎么可能来者不善。
巧巧拉了拉我的衣袖,说话都打哆嗦:“悬乌哥,我好怕,咱们走吧。”
走?去哪里?现在尹珠贤已经站到了门外。那些鬼怪在外面也停下脚步,对这里虎视眈眈,出去就是给他们上菜!
我直接跟老和尚说:“大师,你看我跟我妹子,都是老实人,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么多仇家。有人有鬼还有魔,你就救我一救,佛家,不是讲慈悲的吗?”
老和尚终于收拾好了棋盘棋子,但是还是低着头,说道:“人好对付,鬼也好对付,但是魔由心生,这个最不好对付。”
这都火烧眉毛了,老和尚还是不紧不慢的跟我打机锋,我急了,喊道:“大师,你就睁开眼看看吧,人是杀手,鬼又众多,怎么对付?”
老和尚道了一声佛号,对我说:“我要是抬头,眼睛一睁。我怕你身边的女施主受不了。”
你又不是圣斗士星矢里面的那个沙加,睁眼就是放大招,我对老和尚说:“大师,你只要能救我们,尽管抬头睁眼,只要帮我度过今晚这一关,回头我保证重修庙宇。”
有巧巧爸这棵摇钱树在,我说重修庙宇是有底气的,这不算吹牛逼。
老和尚抬起了头,胖胖的脸盘爬满了褶子,就像一个大包子,他扫了巧巧一眼,巧巧就晕了过去,我慌忙扶住巧巧。
看来老和尚说的不假,巧巧怕跟他对视,我估计是因为巧巧是个还阳鬼,老和尚又法力高强,巧巧受不了老和尚阳刚的目光。
这样也好,证明老和尚很厉害,今晚就算不到悬天观,在这里也有救了。
我坐在棋盘边上的石凳子上,把巧巧放到腿上抱着,老和尚站了起来,眼睛扫了扫寺院山门。
山门外面。众鬼怪在老和尚目光逼视之下,统统后退三尺,只有尹珠贤,手里拿着伸缩棍,走了进来。
尹珠贤看看老和尚,说道:“大和尚。我跟你无冤无仇所以不想杀你,你只要让开,我杀了你后面那个男子,就会离去。”
尹珠贤说到这里,脚尖一挑,地上一块青砖飞起,接着手里的伸缩棍一挥,青砖断成两截,一阵灰尘飞扬。
老和尚平静的说:“佛门圣地,岂容杀生,这位女施主,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尹珠贤对老和尚装逼的语气有点不耐烦,用伸缩棍指着老和尚说:“老和尚,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和尚摸摸光头说:“既然你不明白,那贫僧就说的直白一点,山门之外是俗事,老和尚无暇过问,山门之内是佛门。我的地盘我做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是贫僧做主,是佛祖做主。”
看老和尚有恃无恐,尹珠贤可能也摸不清老和尚的底细。伸缩棍突然提起,对着老和尚的头,迅捷无比抽出一棍子。
尹珠贤这下算是偷袭,我为老和尚捏了一把汗,青砖都能砸碎,老和尚的光头。虽然闪着亮光,但是绝对不会比青砖坚固,可怜这个自己跟自己下围棋的大师,光头估计要变成好几瓣了。
尹珠贤这下速度很快,想必为了打倒这个老和尚,尹珠贤已经全力以赴。这一棍,别说我,铁锤也躲不开,就这样结结实实打到老和尚头上。
一声悠远的佛号之后,老和尚又摸摸脑袋,摇摇头说:“女施主。看你年轻貌美前途似锦,没想到下手如此阴狠,你走吧,好自为之。”
老和尚这是怎么了,装逼装上瘾了,三言两语要是能劝走尹珠贤,那她这个杀手头衔,不如给我。
让我没想到的是,尹珠贤扔下手里的伸缩棍,对着老和尚深鞠一躬,说一声得罪了,然后心有不甘的看看我,出门走了。
尹珠贤出去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或者说是杀气的极点,死气!
没有鬼怪围上来骚扰尹珠贤,反而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我看看地上的伸缩棍,没有异样。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伸缩棍变成十几截,滚成一个扇面。
好厉害的铁头功!就这么一招,就逼的尹珠贤含恨而退,老和尚太牛了!我忍不住想摸摸老和尚的光头。
咣当一声,脸盆落地的声音。我抬头一看,一扇打开的木门后面,站着愣愣的军哥,直勾勾的看着外面。
我喊了一声军哥,他转脸看我,很是惊讶:“悬乌。你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消失的军哥,躲在这个寺院里,看来我今晚误打误碰找对地方了,我对军哥说:“军哥,你这两天原来一直在这里啊!”
军哥捡起脸盆,对老和尚说:“师父。外面好多东西啊。”
老和尚没有理睬军哥,张开大嘴对着门外,先是哈了哈气,好像随时准备开口唱歌,或者念佛经。
不对,肯定不是唱歌念经。老和尚这好像是——难道是武侠小说里失传已久的狮子吼?
大师你快吼吧,让外面这些东西通通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小女子闻心,前来拜会无法大师!”人未到声音先到,听闻心的语气,对这个无法大师比对蔡清风张天印客气多了。
无法大师张开的嘴闭上了,细细打量闻心,然后说:“夜深人静,小庙恕不接待女客,还请女施主谅解,前往他处另寻落脚点。”
闻心伸手一指我怀里的巧巧,说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大师你怎么骗我?你身后那个,难道不是女客?她能进来,我就不能进来吗?”
闻心边说边往里走,很快到了无法大师对面,这才停下脚步。
军哥对我露出愧疚的神情,窜进房间关上房门,看来军哥吃过闻心的亏。知道闻心的厉害。
军哥有房间可以躲藏一下,那我和巧巧该躲到哪里呢?
我左看右看,想发现一条逃跑的路线。闻心看我要躲开,笑道:“怎么,堂堂的悬大老板,什么时候。皈依我佛了?”
闻心绕过无法大师向我和巧巧走来,无法大师起身迎了过去,挡在了闻心面前。
闻心凝神静气不再调笑,我看不到无法大师有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背影,僧袍鼓鼓。
自古正邪不两立,接下来,无法大师和闻心只见,一定会爆发一场大战,我和巧巧的命运,即将被这场大战的结局所左右。
其实我希望,这场大战以平局结束。想到这个,我又想起惨死的张天印,还有生还无望的蔡清风,对滥杀的闻心,我的恨意多了几分。
无法大师又开始劝告:“女施主,你修炼成人形实属不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是你想,贫僧可以跟政府申请,给你办理身份证,以后如常人一般生活,找个如意郎君。岂不更好?”
闻心对我一指,脸上杀气顿现,咬牙切齿说道:“大师,你既然看出我的来历,那我不妨明说,你后面这个男子,就是我的未婚夫,现在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你说我还能淡定吗?今天我就要杀了这对狗男女!”
闻心说着亮出了鬼斧,一跳多高,我抱着巧巧,随时准备躲闪,不过我对躲过鬼斧,实在没有任何把握。
闻心果然心思缜密,她鬼斧并不是想砍我和巧巧,而是对着毫无防备的无法大师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