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最一开始黄金骑士团内部,就并没有重视代号七月,所以才迟迟不采取行动——你让打过宇宙大战的老将军去抓小贼?口服心不服啊。
所以,从最务实的角度来安排事务的优先级顺序,最高的最首要的就是通天塔世界事件,原因无他,因为这是现在白莫邪唯一能直接插手,又跟己方切实接触、有完整交集的事件了,所以两手准备,网络、现实物理同时出击合情合理。
其次就是塔齐娜她们高机对策小组了,但由于有之前重生时间回溯积累的经验在,知道她们没事,德瑞克、爱塔钢铁大大的合法目标,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但就是因为合法,又不能随随便便动他们什么的……暴露出来在震离星海滨的勾当对大家都不好。
第三级的工作,才是代号七月……白莫邪对这个差事,心底的真实想法是——他又不是神,管得了所有人吗?凶手是罪该万死,但自己这边事情也很要命,比起圣母心地去关心素不相识的人,根本就不如重视身边的宝贝……所以如果不是王星茹的强制任务,为了回归核心,白莫邪根本不会去关心牙一芽乐园那边死了谁,有多少冤情。
至于优先级最低的,反而是桃花坞那边了,不是不爱茉维依她们了,而是有皇家舰队出手,如果不相信帝国的实力,那这个宇宙就没有可以相信的力量了。
于是就忙忙碌碌,白玲玲她们在现场跟第五莉莎配合推进,七曜之树与通天塔世界构筑项目,白莫邪远程跟进,把今后20天的工作任务都规划好了,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
以上就是白莫邪心中,对“七月流火”的整体资源分配、安排的战略态势了。
然而在6月26日发生了整个事件的转折点——蒂亚带着伊芙琳突然回了来,把之前重生轮回中都不知道事件告诉了白莫邪——遭遇不明敌人袭击,川贝身亡,伊芙琳受生命威胁。
如果按照之前的思路走,白莫邪是一直只跑“小提琴”各条战线的,一心一意,全部精力集中,根本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放开了思路,集中人手,但不把精力集中在处理“小提琴”上,开始寻找其它途径——所以就有了联络灰色商人的思路,安排了蒂亚过去,而带来的预估外结果就是把伊芙琳救了回来。
换其它时间线,按照神秘敌人让川贝直接人间蒸发的能力,香菲儿又彻底结束了签约歌姬生涯,离开了经济公司,那么要知道八音翼社那边出事,怕是得几年说不上,至少也要好几个月之后了。
其实除了带来新版威胁信外,称得上“转折点”的原因是,白玲玲她们用分析的,白莫邪靠直觉的意识到,抛开利益纠缠、势力交锋,单纯从手法上分析,发生在八音翼社的川贝谋杀案,跟牙一芽乐园里的有共通之处——
这是对比了23日格伦儿带回来的,代号七月的资料,跟26日蒂亚带回来并上传的川贝事件资料后,得出的结论——不是物理层面的手法,毕竟代号七月那边有十分血腥残忍的犯罪现场,被害者遗体痕迹整片环境里到处都是,而川贝案件这是根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全凭被害者留下的最后死亡信息来下结论,官方、军方依然只是作为失踪,朝空宇寻人方向努力。
说两个时空距离数千光年的事件,有相同之处,是指模因上的,川贝案件跟牙一芽乐园出现了复制般的共通点,换古代通俗说法就是“模仿犯罪”……
模仿犯,其实也可以归类为模因行为,没有任何物理环境、社交联系的人们,某种信息、信号的传递,这种信息并不一定需要是“教唆犯罪”性质的,随便什么信号,都可能成为事发的根源,让他们出现了相同的犯罪行为。
只不过古代没有现代这种模因调查思路罢了……而要让不相干的事件,不相干的人物,其排列组合产生出有意义的,会出现传播、复制属性的概率,比让无意义的十几个数字,变成彩票中奖号码还低——现实信息量和气庞大,其实单纯数字所能总结的,而就算全由数字总结,毕竟数字是无穷的,但人类也无法将之理解了,依然是无意义的信息。
新兴的模因犯罪科学,就有对古代历史犯罪事件的研究称,远古伦敦的开膛手杰克,其实并不是特定的一个人,而是由于当年的时代背景,加上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街头巷尾广泛地舆论关注,最终就造成了模仿犯的诞生。
于是前后矛盾的现场真实,加上错误的推理真实,认为犯罪者唯一的判断,就导致了案件侦破陷入了僵局,最终变成了千古悬案。
现在本来以为局限在牙一芽乐园的事件,其模因突然出现在了身边,那就是一种本来以为传染病只存在于世界另一头,但一觉醒来,突然发现隔壁邻居莫名其妙确诊被感染了一样,不慌是不可能的,所以白莫邪立即就跟白玲玲、奈琪露蒂、奈琪露娜讨论起了,代号七月案件是模因行为的可能性。
保留意见的两人中,白玲玲是不屑一顾的,认为是人类典型集体无意识状态,受情绪感染传播,尤其是最容易互相感染的恐惧感影响下,失去理性,判断力下降的情况下,臆想出来的犯罪手法,然后人云亦云传播开去,影响到更多调查员的判断……
她的理由十分简单,却强而有力——如果被害者都是死于模因,那么推理上就有倒因为果的嫌疑,因为只有凭空的推理真实,作为“模因”说的基础。
模因假说,是一些调查员通过绝对事实证据,也就是现场真实反过来先建立了起来的,然后又倒过来用“模因说”来描述现场真实,这样绝对可以一一对照上,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推理真实……
在完全失去了理性判断的前提下,就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却就有一堆人坚信着——可以称之为“个人真实”,如同大白天埋头在土里面的鸵鸟坚信着外面是黑夜——只要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了解,那么外面世界永远就是黑夜。
对这个脑残现象,白玲玲十分高兴,因为丰富了她的人类观察案例,见到了集体无意识、非理性模型、情绪感染,在现实中的活生生表现。
奈琪露蒂则是中立性质的保留意见,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说谨慎也好,说没主见也罢,反正,只要不是白莫邪下达绝对命令,而是询问她的看法,一般她都会分析出一个百分比来回答白莫邪,给他一个参考。
所以她的意思就是,目前只是缺乏支持模因说的决定性证据,但其实现场真实,已经存在大量间接证据,例如建筑风格、艺术表达形式中带有的强烈暗示性质,是羲家新手已经科学论证了的事实……如果找到了直接证据,那么白玲玲说的倒因为果就不成立了。
而至于奈琪露娜——在这里胡思乱想个什么噢!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直面恐惧嗷!
就完全不考虑大家担心什么……这不就是为了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才事先做好充分的分析,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到,就不存在突发状况手足无措的情况了……这可是第一次走这条时间线,要是重生轮回过,知道未来,白莫邪才不会这么拖拖沓沓、婆婆妈妈的呢!
不直接知道答案也好,可以进行一直想要试试的“侦探游戏”——综合现场真实,所有个人真实,完成推理真实,反过来经得起现场真实与个人真实的反证,从而获得还原了整个案件的绝对真实。
整个6月26日,白莫邪安排香菲儿回来照看伊芙琳后,就都在分析个人真实了。
除了模因说以外,调查报告还有几种“推理真实”,但都被白莫邪跟证人证词一起,分类为“个人真实”了,毕竟是强调个人主观看法的任务总结报告——
根据事件重新发生的时间,有20的报告认为,这事件跟皇宫爆炸案有某种关联性,结合牙一芽乐园最初建造者身份——旧共和国退役老将军——是反对帝国统治的报复社会性质行动。
这里他们推理的部分不是作案手法,而是作案动机,然后根据动机,调查这位老将军掌握的技能、知识专业范畴,从而来判断手法。
老将军名叫格拉耶夫,隶属名为“英耐普联邦”的旧共和国势力,在彪风皇年代里就已经去世,也就是说死了差不多一百多年。战争年代里,他最高做到了英耐普联邦的国防部长。
所以要说他的专业知识,那就是他掌握全部军事相关知识,精通所有战斗技能——这样的全才古代不可能,但在未来时代里,这就只属于基本入门水平而已了……要说非入门的能力,值得一提的就是他是超脑。
因此有那么一批调查员推断,他是进行了某种精密的计算,利用多米诺骨牌、蝴蝶效应的原理,当被害者接触、触碰,或者满足其它什么未知条件的情况下,整个建筑就会变成一台杀人机器,悄无声息地将被害者杀害。
而这台精密的工业化流水线般的杀人机器,在他死后依然保持工作着,完成着它主人的设计目的……因此他们的意见也是摧毁这建筑完事儿。
但是这些报告却被羲家新手,以及后来的羲家老手的工作所否定,因为他们都量子级别重建建筑了,但并没有发现这建筑里存在任何机械连锁的,物理杀人陷阱。
最后一派有价值的报告,则是把视野放开了去,去调查本地政府、海盗、灰色商人帮派的关联性,因为七个死者中,有两个被事后深挖,调查出了灰色商人身份,所以他们的调查方向是要揪出真实存在的杀人犯,而不是什么无形无质的模因、自律机械杀人屋。
作为扇区舰队,他们是知道部分真相的,因为他们经常需要跟银河系内的海盗打交道,以保持治安,或者借他们的手调查处理些事情,例如现在这起连环杀人案。
然而作为最开始政府方面,就展开调查的主要方向——并不是有意调查那一类人群,而是地毯式调查整个星域全部居民,去年扇区舰队,军方调查员过来后,更是有针对性地一个个排查过去,但是案件侦破方面,依然毫无进展。
目前的报告里面,就这三种假说,比较多人支持的个人真实,算是比较靠谱的:模因说,自动化杀人陷阱,反帝国运动说……其它的论调还有十来种,就都十分离谱,属于经不起反证,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被证伪的个人真实,就没有逐一展开讨论的必要了。
但白莫邪依然把这些报告都看完了,即使最荒谬的臆想都过了目,算是开拓个思路。
值得一提的是,扇区舰队方面是不知道吕肖安事情的,那属于是国家最高级机密事项,只有羲家跟帝国情报部知情……也就是反帝国运动说,扇区舰队是单纯由建造者身份产生联想,然后展开调查的。
让白莫邪在26日决定更谨慎行事,再多分析资料一天的原因就是,这个模因说跟反帝国运动说,如果成立的情况,那么牙一芽乐园就跟川贝被杀联系上。
模因说方面的共通点是,没有任何目击者,当再次确认被害者信息的时候,无论是观察到他的遗骸,还是死前信息后,被害者必然是死亡的——
处于观察之外,在古代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没人可能被全天候,每分每秒观察着的,就算是监视间谍,把间谍、罪犯家里装满监听,家外人员、摄像头、无人机永远跟随,依然可能出现脱离监视视线的情况。
例如,被监视者,随便进家餐馆包厢、旅店房间,乃至路边店试衣间……监视者不可能提前预知其行动,从而在密室内布置设备保持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