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虽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然而不过是一个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国而已,因此白芷使臣进了京城,就如同是一滴水滴进了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一丝半点的水花。
眨眼便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这时候正好是秋季,天高气爽,层层叠叠的枝叶红的红黄的黄,在广袤的大地上点缀出了一种层次感。
白芷使臣一大清早便将自己打理好,信心满满的抚平了衣服上面的褶皱,他们准备以最好的状态去觐见大宋的皇帝。
这次,他们可是身负白芷国圣上的重托而来,必定要带回一份令吾皇满意的答复。
金銮殿。
“臣乃白芷使臣——见过皇上!愿陛下与天同寿,长乐安泰!”
两位使臣齐齐跪下向那明亮刺目的龙椅上坐着的大宋皇帝行礼。
“使臣平身!”正值壮年的皇上笑了笑,“此番路途迢迢,定是辛苦!朕今晚让人备了酒席给二位使臣接风洗尘,到时候可要尝尝我大宋的菜品!”
朝堂上的众位大臣也都笑了,纷纷称是,瞧着倒是一派和谐的样子。
虽然这些个大臣都站在不同的阵营里面,也各有各的心思,然而便是闹得再厉害,内里在勾心斗角,那也是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家人处理。
有这白芷国使臣在,自然是什么花花心思都压下去了,一切都等到人走了以后再说。
“这……”稍微年长些的使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了身边的人。
他们是白芷国的谋臣,深得白芷国皇上重用,本身乃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稍大些的唤司晨逸,小些的唤作司晨迩。
这司晨逸悄悄看的,便是自己的亲弟弟,司晨迩了。
大宋皇帝自然不是好相与的,底下人一丝一毫的细微举动,他一直都收入眼下,这时看到司晨逸支支吾吾的样子,沉声说道,“使臣有话便说,我们两国交好多年,若是什么地方有难处,朕必定鼎立相助!”
司晨逸与司晨迩对视一眼,前者一咬牙,“我国处于大宋与大丽之前,实乃是夹缝中求生存,近日那大丽国主频频向我国陛下示好……我国陛下担心若是不理会,恐会激怒那大丽国主,因此……”
大丽国一直都是大宋皇帝的心腹大患,他自然是不会对这个国家放松了警惕,早就派人偷偷盯着了,因此这司晨逸说的,他都知道。
他之所以按捺住,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白芷的忠心罢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司晨逸微微低了低头,“我国陛下听闻大宋女子皆是温婉动人,便有心想以我白芷国皇后之位求娶。”
话是这样说,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政治上的联姻。
以姻亲的方式将白芷国与大宋国联系在一起。
虽说白芷国陛下并没有说要求娶大宋国的哪一位姑娘,然而“以皇后之位求娶”,大宋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便派一位女子远赴白芷?
众人心里正思绪万千,那司晨迩又补充了一句话,要众人心里都颤了颤。
“我国陛下说,若是皇上同意了,他过几日便亲自来宋!”
众人哗然。
白芷国主要亲自来宋!
这真是将自己性命都系于大宋皇帝的一念之间了!
“你说得可是真的?”大宋皇上暗自捏紧了手下的黄金扶手。
白芷国虽小,然而它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大丽,大宋与大丽国力几乎相同,因此要是谁因为白芷国而消耗了一部分国力,那么便会处于劣势了。
现在白芷国国主提出了这样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臣不敢欺瞒陛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皇帝几乎是立刻慨然大笑起来,“好啊!我大宋女子若有幸能做白芷国后,是她们的福气才是啊!”
随着这句话,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一般。
可是白芷国使臣不知道,在场的大臣都是知道的,皇上子女不算太丰,皇子倒是还有几位,然而这皇女可是一个也无的。
好些年前似乎是有一个贵妃诞下了一位皇女,然而这位皇女命实在是轻了些,竟然担不起这与生俱来的贵气,没几年便夭折了……
既然皇上没有皇女,那么旁系的皇族,以及位高权重家大臣的女儿,便都有被看上的几率了。
来自白芷国的使臣听到大宋皇帝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大宋皇帝虽然知道大丽国的一举一动,并且处于默默戒备的状态,然而他们却并不能理解身为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小国,该是怎样的心惊胆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不如就干脆的将自己划入大宋保护的阵营里面去。起码与大宋交往这么久了,大宋皇帝的秉性与人品他们还是能够信得过的。
如此一来,两国子民主宾皆欢,接下来的晚宴也便显得更真情实意一些,起码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必备流程一般了。
……
闻曜三年前参与了科举考试,获得二等榜眼,林氏高兴了好些天,还可以在发榜之后,邀了好些夫人一同游园。
闻昭去年参加了科举考试,中了一等状元,那林氏虽也自诩高兴,还叫厨子做了好些珍稀菜肴,然而却没有做出邀请其他夫人的事情来了。
亲疏远近,一看分明。
但考上了归考上了,然而却只占了个头衔罢了,俗话说的好,世家不当与孤寒争进!要是世家子弟想靠着科举做官,却也是没有这个先例的,只是皇上会根据世家子弟的才能,特意下达恩赐而已。
闻曜历练了几年,现在做了正五品的闲散文官,太常少卿。
而闻昭做了从六品的马军都副指挥使,虽说这不过是个率领禁军的小武官,然而看看闻国公府是依靠什么发家的,便足以知道皇上的深意了。
他这是想给闻昭增长些资历和经验,为日后承爵做准备呢!这么一看,虽然论官职,闻昭是比闻曜要小些,然而论仕途,还是闻昭的要通畅些。
闻国公府内。
满地粉紫色的刺儿球开的到处都是,原先连翘倒是有心将这什么地方都能开的很旺盛的野花除尽,然而被闻昭叫停了之后,这种野花就更加肆意的在院子里面蔓延开来。
院墙的砖缝之间开了一丛丛黄中带白的姜花,虽然朴素,却也能稍稍去除了些秋天的凄寒。
闻昭将手中的书信晾干之后,慢悠悠的将之折叠起来放在信封之中,再用火漆封了后,便叫了长乐进来。
自从六年前将庄子里面的人都解救了之后,闻昭便时不时的会接到庄子里面老人寄过来的信,也帮他们解决的不少问题。
理所淡然的,他获得了京郊驻扎的将士们的好感。
尤其是那外表粗犷,然而心底却十分重情重义的副将陈权。
前些日子,有一个瘦弱不堪,面黄肌瘦的半大少年一路风尘找到了陈权。陈权他大哥已经去世好些年了,只留下嫂嫂与一个儿子。
因为陈权也是将头颅提在裤腰带上的人,自然是没有办法好好照顾这娘俩,因此也只得经常将自己的月俸寄回家。
结果不曾想他嫂嫂生了病,最后竟去了,只留下这半大少年过来投靠叔叔。
这不,他实在是没有法子,因此将这少年放在了庄子里面,闻昭这信,便是写给庄子里长辈,要他们好生照顾着这少年的。
“你带去给庄子里的三太爷。”闻昭吩咐。
长乐点点头,他小时候调皮的很,话也多,这长大了之后,人却沉稳不少,“我知道了,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