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你是知道这生生死死之事的,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问你我什么时候会死吗?”
苏清依的眼睛里似乎是在自嘲,同时也是在嘲笑他这个知道一切,却又不能掌控一切的人。
无缘没有说话,他在等着苏清依的回答。其实,有些事情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也猜不中。他不知道苏清依到底想的是什么,这是他心中唯一无法把控的事情。
“我怕我知道了之后,活着就没有意思了。”
苏清依突然间就好像看开了什么一样,在生死的面前,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变得那么脆弱。她和十公主之间的争吵似乎也变得一文不值,她曾经和无缘之间那样相互折磨,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这爱与恨散在空气之中,随着那人的逝去,化为尘埃,永久磨灭。
无缘叹了口气:“苏儿,我也算不出你的生死,所以,你可以好好活着了,也许你能活一百岁。”
无缘这一句话像是在开玩笑,也像是做真的一样。苏清依的命数他向来算的不是很准确,只能依稀的看到一些远方与未来,但是看不清楚什么时间段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像苏清依所说的那样,她的命会突然间断在某个地方。
所以,他许下了百年之梦,希望真的能够实现。
苏清依惊讶地看着他,他是认真的,苏清依觉得每个人好像就像他手里的玩偶,甚至连他那一次的违约也是他在故意操纵苏清依的人生,所以她恨极了。
如今终于有一件事情他是不知道的,苏清依觉得特别的惊讶,她还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的剧本这样演下去。
苏清依仰面躺倒,撒娇道:“帮我想一想待会怎么跟父亲交代,我帮父亲把官辞了。”
无缘要笑不笑地跟她打趣:“反正你父亲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官场上面,他太看重你们这一家子人了,并不适合为官,你倒不如成全他罢了。”
苏清依瞪了他一眼,为什么好像没有人会责怪的样子,就好像是苏清依若是有一天把天给捅破了,大家也会一脸淡然地告诉她:“你干的啊!正常。”
这可是二品尚书,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得来的官职。如果不是父亲一直踏实为官,而且对皇帝有那么忠诚,父亲怎么可能当这么久的官?
父亲自从当官以来,向来谨慎,妻子从不轻易的参加任何人的宴席,从不随意和任何官员私下走动。瓜田李下自然是要避嫌的,以免落得一个结党营私的名声。
就是这样如履薄冰地过了这半辈子,结果最后自己的仕途毁在了自己家女儿身上,苏清依总觉得自己的老父亲应该会拿去把她当烧火棍,直接填到灶坑里吧!
不知道为什么,苏清依总觉得自己家父亲好像把为官这件事情,当成了一种使命。
他不在意拿了多少俸禄,他应该更在意为自己效忠的皇帝做了多少事情,为老百姓谋了多少福祉。
苏清依不喜欢父亲这样的官,总觉得这样的官过于迂腐,很难在这样混浊的官场上混迹,所以总是活得很累。
最重要的是他效忠的皇帝还是一个昏君,父亲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所以在做事的时候总是想着怎么做能够对皇帝达到利益最大化。他会无条件的服从皇帝的指令,而实际上这个皇帝很多指令都是错误的。
举个例子,来说在三年前的一场旱灾里边,当时死了很多老百姓,当地的官员也无力赈灾,所以就向皇帝申请赈灾银两。
而当地的百姓因为赈灾银两到达的不及时,很多百姓开使明偷暗抢,当地的治安非常的混乱。于是皇帝并没有把赈灾银两拿出来,而是就近调了一支部队,保证当地的治安。
老百姓因为没有看到,银子,没有看到粮食,马上要过冬了,他们也没看到过冬的衣服。他们反而看到了官兵,于是他们的情绪一下子暴涨,官兵到了的第五天,当地就发生了规模宏大的农民暴动。结果那个昏庸的皇帝居然将所有参加暴动的人员全部屠杀。
而那个时候苏言是不建议皇帝调动部队的,他是希望能够把赈灾的银两和粥饭安排好,这样当地老百姓吃饱喝足了,自然就不会想着去偷去抢。
但是因为皇帝的高压指令,苏言最后服从了。他的服从与退让,间接地导致了当地很多无辜百姓被残忍的杀害。
所以如果皇帝不足够明智的话,那么底下必须有坚持到底的官员,为这些老百姓真的坚持到最后,可是苏言并不是苏清依那样倔强的人,对于皇帝的淫威,他没有办法不屈服。
所以这种有话不能说,有意见不能坚持到底的官场风气,让苏清依觉得在天都城当了官,真是没什么意思。
其实苏清依一开始也想在天都城拿个官儿当当,毕竟在南楚当官当了这么长时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习惯了。也想在天都城混迹一下,凭着自己的聪明的脑袋瓜,希望在天都城也能开拓一番事业。
主要是有了官职的话,她就方便和官员们打交道了,那么接下来办事就更加方便了。
她毕竟是苏家的女眷,很多事情她不方便出面,但是如果有个官职保护她,做起事来会更加的方便。可是到现在这个官职也没有谋到,让苏清依心中郁闷极了。
苏清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她无奈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先去认错,哎,如果父亲打我的话,你会护着我吧!”
苏清依一脚踢在无缘的小腿上,虽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无缘却可以感受到她这一踢肯定是想泄愤的,这个丫头时时刻刻都不放过要折磨他这件事。
无缘点了点头:“以你目前在苏府的实力,相信你父亲也不敢打你吧,赶紧去吧!”
无缘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他可会被苏清依老实巴交的面皮所误导。苏清依在苏家的细作,不仅铺到了她母亲身边,而且铺到了她父亲身边。她父亲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如果她父亲真的是舍得对她下手的话,估计着府里就是一场大战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吃亏的人是谁呢!
“无缘,聪明人容易挨打。”
苏清依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回头怼了他一句,无缘一个人在屋子里凌乱,苏清依此时已经迈脚出了院子门。
无缘笑了:“苏儿,这次我不会轻易地把你让给他了。”
苏清依心事重重地来到了父亲的书房,她心里预演了一万遍,待会父亲用鞭子抽她的场景。
后边跟着的御影看着她手都抖了,她担忧地问了一句:“元帅,您这是怎么了?”
她是谁啊?混世魔王啊!把整个南楚的官场搅了个天翻地覆,让整个南楚改头换面的女人,这是什么事?把她给吓成这样啊!
苏清依赶紧拉着她的手,安慰自己紧绷的神经。
“御影,待会如果父亲打我的话,你要保护我。”
御影咧开嘴笑了:“您别逗了,苏大人可舍不得打您。”
握着她冰冰凉凉的手,御影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所以赶紧安慰了一句。
苏清依没有回话,如果御影知道苏清依把她父亲二品的官职给辞了,估计这御影都会急得打她吧!
那个时候苏清依确实是气急了,但是苏清依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但要命的是这个打算没有跟父亲商量过,总感觉父亲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苏清依住的地方离苏言的书房也并不远,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高高壮壮的房屋,苏言的书房也是极为雅致的,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花草草,都是一些清雅的兰草和菊花。
其实本来苏言是一个极为中正的人,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但是母亲比较喜欢打理这些东西,所以苏府上下的花草除了苏晴萱种的,就是她母亲操持的。
苏清依抖了,她紧紧地抓着御影的手,把御影的手上都箍出了两道红印儿,然后紧张地说道:“御影,你别走太远,如果听我喊你,就进来救我。”
看到浸满了恐惧的眼睛,御影有些无言以对,到底是什么事把她吓成这样?从来的路上,她就紧张兮兮的嘴里念叨些什么,御影听得也不是很真切,只是感觉苏清依这次像是捅了什么大娄子一样。
对于这样的场景,御影也觉得习以为常,因为苏清依哪天不出去捅娄子,她都有点不太习惯了。捅娄子这件事情,对于苏清依来说,比吃饭还要必备。
“好,元帅,您进去吧!没事的,我在。”
御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就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有了御影这句话,苏清依觉得充满力量,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苏言虽然身上带些功夫,但是怎么也不是年纪轻轻的御影的对手。
而且苏言的书房周围极少布置什么人,以免在办公室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就连端茶送水的丫头都知道,苏言办公的时候,是不能轻易进去的,所以都是提前布好了茶水。那么只要有苏莹在的话,估计着她挨揍的可能性就不大。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充满了信心,所以提了提胆子,就轻轻地敲了敲门。
“爹,你在吗?我找您有大事。”
苏清依突然来了开玩笑的兴致,人呢!总要看开一点,虽然奔奔忙忙一辈子,就是为了点官职,为了兜里的一点银子。可是如果影响到了家人未来的幸福,想来这官职和银子不要也罢了。
“进来吧!”
苏言听到这丫头的声音,不自觉地就笑了。这丫头从小就除了调皮捣蛋,没什么正形。
家里边的苏晴萱从来不需要担心,琴棋书画样样习得非常自觉,平时就算是刮风下雨也也及时的去找先生报到。可是苏清依打小就让人操碎了心,在小的时候她就喜欢逃课,而且喜欢挖着她姐姐一起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