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有定北侯支持,而且这么多年也颇有一些战功,但是,皇帝这种比较在意出身的人,是没有办法将他的战功和他的身份等同起来的。
九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身份皇帝根本就不想提起,对外也是一贯的保密。
其他人更提不起来,有几个实在不中用的,已经分封出去了,就是不想看到他们。
比如七皇子,天生蠢钝,直接就分封到东南的苏州,让他去钓鱼去了。
“陛下,赛马不相马,其实虽然您让四皇子与太子殿下斗争,但是实际上您是为了磨练太子殿下。也就是一开始您就选定了继承人,不然太子殿下逝去,您也不会这么难过。所以您心中既然有了定论,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会寒了您的心,倒不如让各皇子各凭自己的本事,最后留下来的那一个,自然就是适合当皇帝的人。”
苏清依面色平静,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越来越月有些像慕怀叶了,是因为在一起呆着的时间太长了吗?
皇帝抿着嘴没说话,其实如何挑选一个继承人,皇帝自己也不是非常的清楚。只是觉得自己的偏爱喜好过多,反而导致这件事情很难处理,如果当时不是他过多的偏爱太子,也许太子就已经被训练出来了。
苏清依不着急,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皇帝选择第二条路,无论他扶持谁当皇帝,都会影响这个天下的归属。
现在四国鼎立,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的挑起战争。但是同样的战争有可能一触即发,可能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借口,四个国家就要打起来,到那个时候真是没点儿本事,天朝的基业就完了。
烛火猛地跳一下,屋子里更加暗了。苏清依缩在床边,怕黑,怕冷是她的特征。
屋子里只有两盏烛光,根本照不亮了整个大殿,有一些黑暗的角落,苏清依根本就不敢抬眼去看,只是盯着皇帝的背影,这样还能稍微有点安全感。
“苏清依,你回天都城是为何?”
皇帝突然间问道,估计这整个天都城的名门望族,每个人都在好奇这个问题,一个闲云野鹤的人突然回到这追名逐利的天都城,阴谋,铁定是阴谋。
苏清依叹了口气:“如果当初太子殿下没有为难民女的家人,民女也不想回来。”
说的好像全天下人都得喜欢你们天都城一样,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自己家的东西,只有你自己觉得是个宝贝疙瘩,在别人眼里都是嗤之以鼻的好不好。
皇帝起身,丢给她一句话:“老老实实在你自己寝殿待着,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去。”
苏清依还没来得及回应,皇帝就逛着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什么情况?莫名其妙的被禁足了,这也太让人郁闷了,天生就喜欢跑来跑去的苏清依,感觉这简直就是一条必杀令啊!
其实苏清依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就是省得她跑出去惹事,又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皇帝是不想要除掉苏清依的,毕竟她没有什么大的罪过,而且她现在是朝堂上唯一一个敢跟他说真话的人。
皇帝走了,屋子反而显得更暗了,苏清依一个人缩在被子里,把头也裹了进去。
一个人待着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苏清依脑子里闪过一帧一帧白发女鬼跳出来的画面,一个比一个骇人。
门再次响了,随即就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没事,我来了。”
苏清依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墙角有老鼠。”
慕怀叶先是愣了,随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明天就没有了,身上怎么这么凉?”
慕怀叶看她穿着一身厚厚的中衣,裹在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结果身上还是没有任何的温度。
慕怀叶把她抱在怀里,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把她裹得严丝合缝,然后用被子把她又裹了一层。
苏清依不说话,就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真暖和,比炉火暖和多了。
“倾倾,没事别用出去乱跑,谁说的话都不要信。”
郑重其事的交代,没有比这再正经的事儿了。
苏清依笑了:“那你说的话我要不要信。”
慕怀叶也笑了:“不是我亲口对你说的,也不要信。”
“好。”
“睡会吧,我在这守着你。”
“不许动手动脚。”
“嗯,睡吧!”
瞎担心什么?我要是真的想对你动手动脚,好像你能拦得住似的。
苏清依睡得很熟,屋子里没什么温度,所以她翻身的次数也少了很多,难得睡得这样的安稳。慕怀叶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她熟睡的宛若孩童般的脸。
一股暖流冲击着他的灵魂深处,从未有过的温暖包裹着他的全身,屋子里的寒冷他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到,仿若他拥抱着的是他的整个世界。
所谓的幸福其实可遇而不可求,我们追逐了一辈子的幸福,也许在我们随身转角之处便可相遇。不用那样刻意的追随,不用那样拼命的把握。
三生有幸,在转角之处遇到此生挚爱,苍天不负。
远处的烛火跳动者兴奋的身姿,似乎是要把两个人最美的样子映在对方的心里。
一夜安眠,苏清依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慕怀叶,她被裹在被子里,是他惯用的手法。
苏清依笑了,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屋子里的炉火点上了,噼里啪啦的,是他的杰作。
屋子里暖和极了,就像他陪在身边一样。苏清依很听话,不会出去乱跑,只是她下午接到了一个奇怪的邀请。
雍容夫人的邀请她到她的寝殿一叙,苏清依有些纳闷,她和雍容夫人只是有短暂的相处,她怜取雍容夫人深宫寂寞却又不屈不挠的精神,她们却也不至于有太多话要说。
皇帝和慕怀叶都告诉过她千万别出去乱跑,这个皇宫到处都是陷阱。
更何况这个雍容夫人曾经在太后面前撮合慕怀叶和苏清依,说白了就是替太后来试探两个人,苏清依总觉得这个家伙是敌非友。
苏清依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去了不见得会发生什么好事。但是苏清依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她前进,就好像有些事情她被蒙蔽了,只有亲自去看一看才能揭开事实和真相。
罢了,去见一见吧!总不至于把她怎么样吧!
苏清依这一次出门,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她很快就到了雍容夫人的殿前,雍容夫人搬到了更大的荣华殿。
苏清依进了门,门口一个下人都没有,苏清依心里很纳闷,这么大的宫殿,门口怎么会没有下人呢,她进去了之后,前厅也没有人。
真不愧是荣华殿,仅次于皇后宫殿的第二大宫殿,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的奢华,瓷器苏瓶多不胜数,墙上挂着的几幅画都是名家署名,想来应该都是真的。
屋子里挂着紫红色的幔布,把整个屋子的气氛,衬托得更加豪奢华丽。
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虽然瓷器苏瓶无数,仍然没有办法摆平整个屋子的空荡与寂寞。
苏清依很好奇,明明是太子的丧事,到处挂的都是白色,这里却这样的奢华,皇帝不会生气吗?
屋子里细细地传来几声啜泣,苏清依知道是雍容夫人在等她,她迈步进了寝室,刚走了进去就看到了那一幕。慕怀叶居然坐在雍容夫人的床前,雍容夫人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胸前,慕怀叶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那个温柔苏清依曾经见到过,曾经这个男人对她山盟海誓的时候,也给予他同样的温柔,如今,这温柔却不属于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情便像着瓷瓶一样那么容易破碎了。
苏清依的怒火立刻升了上来。慕怀叶,你干的真好,怪不得这里这样的奢华,原来是你金屋藏娇啊!你真厉害,连皇帝的女人你都敢染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雍容夫人,你也是啊,做了皇帝的女人还敢在这里勾三搭四,怪不得要在这个时候叫我进宫,原来是让我们来看你们在这鸳鸯相拥啊。
你真是胆子大,居然在宫里和男人偷情,这就是你嘴里说的“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吗?好,好一对苦命鸳鸯啊!
苏清依的火气淹没她所有的理智,她的心彻底凉了。看到这两个人相拥的场景与清依,就能够想象到两个人腌臜的一幕一幕。
真是一场好戏被她给赶上了,如果不是雍容夫人心机比较深,苏清依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慕怀叶是倾心相待,至死不渝。
慕怀叶,你做的好事。既然你诚心辜负,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雍容夫人抱着慕怀叶低低地啜泣,慕怀叶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她几乎没什么遮拦的背。那一层红色的薄纱,哪里掩得住两个人的情欲。
慕怀叶听到了脚步声,他扭头看到了一脸怒气的苏清依,他立刻轻轻地推开了雍容夫人,尴尬地站起身来:“倾倾,你怎么来了?”
他的脸已经彻底的红了,没想到苏清依居然把她抓了个正着。他的眼睛中都是愧疚,苏清依懂得,他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没关系,慕怀叶,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以后,咱们走着瞧。
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是一样,无缘也是一样。你们会有报应的,一定会的。
苏清依冷笑:“民女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好戏,眼下这光景,让民女不由得想吟诗啊,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阴森的笑,古怪的称呼,慕怀叶知道苏清依生气了,他大步走过来,拉住苏清依,焦急地说:“倾倾,不是你想的那样,她……”
苏清依根本不想看慕怀叶,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已经将两个人的关系割裂成一片一片碎片,再也无法复原。
苏清依突然有些恍惚,为什么这世间就真的没有倾心相待呢?她曾经那么相信的人就这样无情的背弃了她。
一次又一次,果真是千金易得,真爱难求。
罢了罢了,人家才是真心相爱,不然怎会穿得这样裸露,抱得这样紧呢?
泪水在苏清依的眼眶里打转,但是她握紧了拳头忍着,绝对不让这负心汉看到她的眼泪,因为眼泪已掉下来,就证明她真的输了。
“雍容夫人请我过来就是来看你红杏出墙的吧!你也不用这样精心安排,我这个人呢,只关心自己吃吃喝喝,你们这风流韵事,我可是不想参与。你放心,皇帝那里,我会替你们瞒着的,一直瞒到你们死为止。”
苏清依最后几个字分明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慕怀叶,辜负了我,你就别想活到海枯石烂了。
雍容夫人却是毫无惧色地直视着苏清依的眼睛,很明显无论苏清依是如何的表现,她都已经输了,那个男人的心在她身上不在苏清依身上。
“倾倾,你听我说……”
慕怀叶急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着急,他第一次感觉好像没有办法把握住苏清依,苏清依正一点一点的在他手中消失,再也无法挽回了。
苏清依冷笑:“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您的小情人还在这看着呢!这不合适吧!”
苏清依意有所指,慕怀叶越想解释些什么,苏清依心里的怒火越高,她越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慕怀叶紧紧地握着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苏清依和他僵持不下,她不悦地说:“王爷,拉错了人了吧!”
苏清依的话里都是酸味,这不光是家里的醋坛子,被打翻了整个铺子里的醋坛子都被打翻了。
慕怀叶叹了口气:“倾倾,你不相信我了吗?”
苏清依没回话,相信你?怎么相信你呢?你和皇帝的女人在这里搂搂抱抱,我该怎么相信你呢?相信你们只是逢场作戏,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
慕怀叶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
说完了,慕怀叶搂着苏清依就要离开,雍容夫人赶紧开口了:“辰,你忘了你父亲临死之前交代的话了吗?”
苏清依皱紧了眉头,什么话?和慕怀叶有什么关系吗?雍容夫人和慕怀叶又是什么关系?
慕怀叶摇了摇头,“我不是他,不会按照他的安排过一辈子,你记得,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苏清依看了看他,他的目光很坚定,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苏清依,苏清依抓紧了他的衣服,似乎是怕他离开一样,怕他真的和雍容夫人有那样的关系,她很怕,柳暗花明只是一场空。
“不后悔,不后悔,真的是慕怀叶才会说出来的话,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会沦陷在这座牢笼。结果,你只是一句不后悔就要打发了我,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死了,他死了。”
雍容夫人失去理智地大吼,她的身上只是穿着一层中衣,脸色苍白,她说到了最伤心的地方。
孩子?慕怀叶和她居然有过孩子,慕怀叶不是说他和她才是第一次吗?原来他们才不是偷情,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人家连孩子都有。
苏清依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慕怀叶感受到了她的怒气,他叹了口气:“孩子真的和我无关,那天晚上我在雍和殿住着,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