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饭已到下午二点多了,魏民的头晕乎乎的,胡涛就带着魏民去房间休息。魏民的房间在二楼东侧,是原党委书记周景致的房间,一共二间,里间为卧室,外间为办公。
魏民一觉睡到四点钟,他看了一下表,然后急匆匆地洗了把脸,马上打个电话给张祥海,得知张祥海在办公室,便拿了个笔记本去张祥海办公室,他想问问张祥海近期对政府工作有什么安排。
张祥海在办公室门口等候魏民,见魏民来了,热情地握住魏民的手,并亲自给魏民沏了一杯茶。张祥海的态度让魏民很感动,毕竟张祥海是党委书记,起身让座都是很高的礼遇,更何况人家还出门迎接并亲自沏茶。
“张书记,我现在对泰古镇两眼一抹黑,你要多指教!不知道你近期对政府工作有什么要求?”魏民坐定后认真地问。
“你刚上班,这几天你找胡涛要一些资料,先熟悉一下情况,然后到各村各单位转转,为以后开展工作奠定基础。”张祥海轻描淡写地说。
“张书记要我尽早上班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魏民问。
“泰古镇和金口乡两个乡镇的特点完全不一样,泰古镇是二江三县四个乡镇交界处,民风剽悍,人员复杂,经济活跃,市场繁荣,社会治安形势严峻,加上‘稀里糊涂’即施、李、胡、涂四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犬牙交错,互为矛盾互为利用,得罪哪一家都无法在泰古镇立足,而金口乡虽然穷一些,但民风淳朴,所以你要作好应对各种困难的准备。”张祥海介绍道。
“有张书记掌舵,我只要使劲划船就行了。”魏民轻松地说。
“有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比如新建农贸市场的问题,这是县委谭书记来泰古镇视察时提出的要求,也是泰古镇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但前任书记周景致刚一提出建设新农贸市场的方案,便遭到以李思福为代表的泰古古街绝大部分商户的强烈反对,他们围堵县政府大门二天,一定要见县委谭书记,要谭书记撤销建设新农贸市场的要求,弄得谭书记下不了台。为此谭书记对泰古镇的班子很不满意,所以才把周书记调走。现在县委把我推在风口浪尖上,不做吧谭书记那里无法交代,做吧李家的情绪又无法平复,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祥海忧心忡忡地说。
“要不我们找谭书记汇报一下,新农贸市场待我们做好工作后再启动行不行?”魏民问。
“谭书记那边还好办些,他同意我先做好稳定工作,现在我得到一个确切消息,胡家村的群众在串联,要求新建农贸市场,胡李两家在历史上就有矛盾,现在是两大家族在较力,把党委、政府放在火上烤,这一矛盾很难调和。”张祥海十分忧虑。
“那你要我做什么?”魏民问。
“这段时间你要集中精力平息这个事态,否则下个月的人大会都开不成。”张祥海说。
“那你的意思是?”魏民想知道张祥海的想法。
“狗屎不挑不臭,能拖就拖,尽量不理这个事。”张祥海说。
“哦……?”魏民对张祥海的态度不理解,这是一个消极的态度,而不是一个积极解决问题的办法。
“还有一个问题比较棘手,就是镇财政捉襟见肘,据我所知,镇财政欠外债三百六十多万元,其中有两笔要尽快解决,一笔是欠建筑公司五十万元工程款,过年前民工到县里上访,说是没有拿到工资,年前我叫建筑公司经理施明安个人垫付了五万元,并答应年后统筹考虑,我估计他们马上会找镇里。另一笔是财务上欠凤凰百货商店烟酒等款项三十余万元,胡涛说公司扬言不给镇里赊帐,你和胡涛与他们协调一下,要是镇里运转不了,那不成了笑柄?”张祥海交代道。
“我会尽量做工作。”魏民答应道。他说,“泰古镇是千年古镇,在我印象中钱是花不完的,我还以为到这里坐享其成,想不到泰古镇的财政状况这么差?”
“泰古镇是徒有虚名,不过当地老百姓在全县还算是比较富裕的,农民人均纯收入仅低于县城雄江镇。”张祥海说。
“这倒是好事,我们做工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老百姓富裕吗?”魏民说。
“也不一定是好事,老百姓富裕了,他们的民主意识就更浓,对自己的权益看得很重,对镇党委政府的要求就更高,你想敷衍他们就很难。”张祥海笑道。
“是啊,这就逼迫我们要提高工作水平。”魏民跟着说。
“另外,镇人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就新一届的工作怎样搞,这几天你认真思考一下,下个星期我们再碰一下头。”张祥海说。
“好的。”魏民答应着。
“工业兴县这项工作泰古镇一直很落后,经常挨岳学文县长的批评,这项工作你在金口乡很有经验,我建议你认真抓一下这项工作,尽快摆脱我镇的落后现状。”张祥海嘱咐道。
“尽力吧,我在金口乡也是机缘巧合,刚好认识了几个企业家,我想只要我们用心工作,泰古镇的工业兴县工作一定会迎头赶上的。”魏民说。
张祥海和魏民谈了二个多钟头,使得魏民对泰古镇的工作有了初步了解。
临出门的时候,魏民说:“张书记,今天上午来上班的时候,我发现农贸市场大门口拥堵严重,来往行人意见很大,我想叫城管集中精力抓一下。”
“这确实是泰古街的一个顽疾,你一下子切中了要害,不过这项工作很难搞,因为农贸市场太小了,但我支持你!”张祥海说。
“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魏民说着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张祥海欲言又止。
“什么事?”魏民问。
“有一个事你要有思想准备,涂传文原定是泰古镇长人选,县委研究了并报市委,你是市委研究变动的唯一人选,所以涂传文可能会对你有些成见,他又是本地人,你要尽量和他搞好团结,避免选举的时候节外生枝。”张祥海叮咛道。
“有这事?”魏民大吃一惊地问,他不知道是自己把涂传文挤掉了。
“这事千真万确,年前谭书记找我谈话的时候镇长人选是涂传文,不过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将来一些重要工作可以交给他做。另外,李艳工作热情很高,工作也很泼辣,是女中豪杰。”张祥海说。
“其他班子成员怎么样?”魏民问。
“胡留意和施明显即将退居二线,盛开明一般般,我准备专题找谭书记汇报一次,尽量把班子配强一些。”张祥海说。
魏民一听就知道张祥海对涂传文和李艳的个人能力很认同,但对盛开明印象很一般,这与他对盛开明的印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出了张祥海办公室的大门,魏民的心情特别沉重,原来提拔重用的兴奋感荡然无存,伴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压力,他觉得自己像陷进了巨大的漩涡之中,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