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痕仰望夜空叹息几声,想把心里的紧张和畏惧的情绪全都吐出来。他很痛苦,也很自卑,没想到被一头死牛吓得半死。
他身心疲惫无力,精神脆弱到极点,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再也经受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的刺激。他不想再看到那头死牛,确切地说,是坍塌骨架支撑的牛皮。这个凄惨的景象太可怕,不能不让人想起方才恐怖的一幕,令人胆战心惊。
那弯残月升到最高处,撒下淡淡的光亮。星星越来越多,布满夜空。田野里又热闹起来,虫儿们在竞相争鸣,给死气沉沉的大地增添一点儿活的气息,在演绎生命的传承。
青龙山像一只雄狮,静静地趴伏在远处,正仰望着不安的夜空。
青山庄沉静下来,狗儿们早已各自回家,为主人守护安宁。
恐怖过去了,广袤的田野被幽幽的夜色包融,有着不安的气氛,也有欣慰的宁静。
夜无痕缓步过去取回钢刀,身心疲惫不堪,在路旁大石头上坐下来,又陷入沉思中。他深感苦闷,为不济的命运哀叹。
他很悲哀,感到凄凉,这一生为什么如此坎坷呀,且不说自小以来的种种遭遇和苦难,一件意外的事情又打乱了复仇心愿。
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踏上复仇的征程,去宰杀仇人阎家旺,为爹娘报仇雪恨。哪知,路遇恶人行凶,他拔刀相助,一番激烈地厮杀把人救下来,自己也伤得不轻,准备已久的复仇心愿不得不终止。
他来到偏僻的青山庄调治伤情,二十多天后伤愈复初,决定明天再一次踏上复仇的征程。哪知道,今夜,他又意外遭遇恶魔,险些丧命。
他的心愿为什么不能一帆风顺?难道是在预示,复仇之路依旧凶险坎坷吗?如果是这样,他会绝望至极,痛不欲生。
夜无痕有生以来遭遇了种种灾难,难道都是命运所至?他的命运为什么这样多灾多难?生养他的两个家庭都是守法百姓,命运为什么也这么凄惨?
他恨,恨这个不平的世道,恨仇人的阴险凶残,恨恶魔横行肆虐,也恨自身不济的命运,又深陷于血海深仇的悲思中……
夜无痕不相信命运存在,更不信命运决定一切,要为完成誓愿努力奋斗,要为匡扶正义的事业不懈征战,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好的前程。
第二天,他外伤未愈,余悸难消,在复仇欲火的焚烧下,决意不改,吃过早饭便上路了。他报仇心切,要回到家乡为惨死的爹娘报仇雪恨。
他的家乡在双河县连湖村,自小离家出走,这是第一次重返故土,要向仇人讨还血债。
家乡的山不高,很贫瘠,大大小小的树木稀疏散落,看上去虽不光秃,却没有生气。山间,河水清澈平缓,蜿蜒着向远处流去。
夜幕已经落下来,星星躲过云彩眨着眼睛,一弯残月悄悄地拨开云纱露出面容。大地漆黑,寂静无声,令人惴惴不安,心神难宁。
河边,有一个村落,看上去很大,其实房屋稀疏住户不多,大概有几十户人家。村子里,房屋散落低矮破旧,一看就知道是一些贫困庄户,因为大多是阎姓,所以称为阎家庄。
夜幕下,村子里漆黑一片,灯光星星点点如萤火虫一样微弱昏暗。人们或已入睡,或为省点儿灯油钱,把自己和忧愁埋在黑暗间。
夜色阴沉寂静,静得令人眉锁寒战。狗儿心有不甘,时而把叫声塞进黑暗,它们不甘沉沦,要和黑暗抗争,在极力表白,愤怒地呼喊。
村西是无精打采的山,山下不远处有一座大庄园,一条小河从中流过,清澈蜿蜒。
这座大庄园好于背后那些待死不活的山,远胜过前边的穷村落,庄园内外绿意浓浓,显现出难得一见的豪华气派。
庄园里,房屋高大宽敞,样式漂亮,大多为四合院,还有几座二层小楼,各具特色,十分别致。偌大的宅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令人赏心悦目。
庭院间,花草树木多种多样,翠竹吐绿,树木成荫,花团锦簇,清香四溢,引来蜂飞蝶舞,另是一番天地。
不用说,庄园主绝非寻常人,必定十分富有,是少有的显贵望族。
夜色漆黑,庄园里到处灯火高悬,一座座院落、一处处房屋亮光闪闪,不时传出欢声笑语,显露着难耐的活力。
忽然,一个黑影翻墙而入,身形矫健,动作快捷,如灵猫一般钻入树丛下,警惕地四下看着,不放过任何动静。
他看了一会儿,又提刀飞快地向旁边小树林奔去。原来,此人就是夜无痕,已经潜入这座大宅院,要宰杀仇人为死去的爹娘报仇雪恨。
整个庄园完全被夜幕遮掩,尽管有灯火照明,树木房屋也都昏昏暗暗看不清楚。除了虫鸣和屋里钻出来的说笑声,偌大的庄园阴暗沉静。
突然,一个黑影自空而降飘落在夜无痕近前。他大吃一惊,急忙收步观看,是一位黑衣人挡住去路,正怒目而视。
在幽幽的夜色中,他看不清楚飘来之人面容,只能知其大概。此人长得身材适中,显得瘦弱一些,身手敏捷轻灵如燕,飞身而来没有一点儿兆头,落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只带起些许微风,难怪没有被发现。
此人头扎方巾,一身短衣打扮,夜行衣紧裹其身,干净利落。在星光月影下,那双眼睛亮而有神,明眸里射出警惕和愤怒的神情,令人心惊。那张冷酷的脸被幽幽夜色敷上一层薄薄的面纱,如同黑夜里的雪花,洁白阴冷,谁见了都会心生寒颤。
面对飞来者,夜无痕没有畏惧,紧握钢刀怒目而视,一门心思要为爹娘报仇。他目露凶光,冷冷地喝问:“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拦挡于我想找死吗?”
“哼,口气倒不小,找死的是你!”对方更是不屑,目光阴冷盯住不放,接着冷冷地哼一声,立刻反问,“小子,你要干什么?”
夜无痕不由得一愣,深感意外,听声音是个女子。他怒容满面,仇恨满胸,圆睁的双眼露出凶狠的神情,哪管拦挡者是男是女,厉声喝道:“小爷要杀人,拦我者必死!”
对方毫不示弱,怒目回应:“姑奶奶也要杀人,拦挡者必亡!”
夜无痕嘿嘿冷笑,撇了撇嘴:“你这小女子真是活腻了,竟然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小爷可要大开杀戒了,拿命来吧!”说罢,他挥刀冲过去。
那女子见对手杀过来,秀目圆睁立刻动手,抽出佩剑迎上去。
这把剑刚出鞘就令人一震。只见,剑身三尺有余,不足一寸宽,好像一把放大的扁平钢锥与众不同,剑身就像女子的脸一样,阴冷雪白,寒光闪闪,令洒来的月光退让三分。看样子,这决不是一把寻常之剑。
眨眼间,“当!当!当……”刀剑击打声刺破夜空,惊得树木呆立凝视,吓得虫儿躲避噤声。
这两个男女虽然没有见过面,却如仇敌一样杀红了眼,你劈我刺分毫不让,打得难解难分,令人心惊。
夜无痕越杀越勇,好像雄狮一样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个进步飞刀直取对手前胸,女子急挥宝剑挡开来刀,使出黑风雁展翅砍杀过去,夜无痕不敢怠慢闪身躲过,顺势蜻蜓点水连劈几刀,那女子怀抱琵琶退步拨打,接着用凤鸣九天奋力反击,夜无痕退步挡拆,又抡刀劈去,二人互不相让,打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