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痕有伤在身,跑动缓慢,又被黑熊精踢倒在地上。他看看还有两丈远的湖水,哀叹一声闭上眼睛,真是命运不济,唯一的生机眼见就要抓住,却被凶神恶煞残酷地阻断了。命,这就是命呀,不认也得认了。
有生以来,他的经历十分坎坷,遭遇了无数艰难险情,一直都不承认是命运所至,也不能承认,否则没有勇气活下去。然而,现实太残酷,不管是不是被命运左右,也不得接受瞬间即到的死亡。
黑煞星骂道:“臭小子,你还想逃跑,做梦去吧,爷爷就是抓不住那家伙,也决不会放过你。小子,爷爷这就一点儿一点儿地吃了你,让你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妖怪,小爷今天栽到你手里,如何处置都认了。我且问你,还敢让小爷呼唤宝贝吗?”
看来,他不甘心这么死去,还在苦苦地挣扎。
黑煞星气得哼了一声:“怎么,你还想耍戏爷爷吗?”
“隔空取物的咒语小爷已经想起来,一定能把宝贝唤来。你说个痛快话,敢不敢让小爷再呼唤一次?”他已知必死,想用激将法来争得活命的时间,尽管很短暂,也不放弃。
黑熊精撇了撇嘴,很是不屑,连正眼都不看他:“小子,你已经死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就答应这个死前的要求,也算是送你上路的礼物吧。哼,爷爷早已看穿你骗人的伎俩,就是吹破了天,也休想逃出爷爷之手!”
说归说,他还是想得到宝贝,尽管不抱多大希望。
“那好,小爷这就让你长长见识。”
夜无痕要延续短暂的生命,难道还在想逃生的主意吗?非也,湖水近在咫尺,有妖怪阻隔,如同相距万里,已没有信心,只等一死。他想继续演“戏”,是为了救李有田,给李家四口争取逃命的时间。
偷袭黑煞星的人正是李有田,他见夜无痕和黑煞星已打到湖边,也悄悄地来到树林边上观察。
李有田见恩人被黑煞星踢倒,又被可怕的钢刀逼住,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夜无痕就要死去,又无力救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被妖怪杀害,痛苦地流下泪水。
李有田听到了夜无痕和黑煞星的对话,不知道恩人是否真有宝贝,是否有隔空取物的本领,感到惊疑,也有一点儿希望。他祈盼夜无痕所言都是真的,在性命攸关之时能力挽狂澜,扭转险情战胜妖怪,能活下来。
他听到了夜无痕的两次呼唤,没有见到宝贝出现,险情岌岌可危,没有丝毫改变。他意识到夜无痕没有宝贝,是在欺骗,心情更加焦虑,面对即将的死亡,感到身冷心寒。
他一直在想如何帮助恩人逃脱险境,怎奈本领不济,难如心愿。他很想冲过去阻止妖怪施展暴行,也知道是送死,救不了恩人,惨痛的悲剧照样发生,无力改变。
夜无痕第三次呼唤宝贝,还是没有出现,眼见黑煞星就要动手,悲剧就要发生。
李有田万分焦急,已无所顾忌,抓起一块石头打过去,真是巧得很,正中妖怪鼻梁骨,阻止了瞬间暴发的血腥。他虽然没有改变死亡的险情,也没有帮助夜无痕逃生,但是迟缓了死神脚步,让恩人暂时得以活命。
李有田已被黑煞星发现,没有能力逃生,只能豁出一死,听天由命。还是那句话,王氏和两个孩子能活下来,他已经很满足,自己的生死无足轻重。
再说夜无痕。他故技重施,延续着短暂的生命,不是为自己活命而冥思苦想,是为李有田一家逃生争取时间,越长越好。
他喊道:“李兄,快跑,要快呀,小弟就要呼唤宝贝了,你快逃命去吧,免得殃及于你!”
黑煞星知道夜无痕在让偷袭者逃走,也被含糊的话语迷惑,不知道是否真能唤来宝贝,不知道那些宝贝是否这么厉害,真能危及到自己和周围的生命。
妖怪不怕李有田逃走,相信很快就能抓住,美女和孩子更是囊中之物,故而没有动。他在紧张地观察,防备突然的变化。
李有田明白夜无痕的用意,见恩人将死之时还为自己的安危焦急,既感动又无奈,也为恩人的生死焦虑不已。他救不了恩人,自己也难逃一死,这是即将发生的悲剧,是必然的结局。
他不想让夜无痕为自己分心焦虑,立刻向树林里退去,这是唯一能做的事情。李有田自知无力逃生,不想远远躲避,更不想给妻儿们带去灾难险情,就近躲在一丛小树后面,观察事态变化。他祈求苍天能眷顾恩人和李家,能有惊无险逃得性命。
夜无痕见李有田离去,紧张的心稍有缓解。他看了看黑煞星,妖怪已经有些不耐烦,于是默念痛骂的“咒语”,煞有介事地挥动双手,似乎在施展隔空取物的搬运大法。
他看看那片静默的树林,盼望李有田一家已远离险境。
他看看黑煞星,妖怪正怒目而视,想从吃人的钢刀下逃生,不亚于登天之难,或可说是美好的梦幻。
他暗自叹息一声,接着喊道:“我的宝贝,快点儿来吧,快施展你的威力杀了这个妖怪吧!”
黑煞星紧张地望着湖中小岛,那里依然寂静无声,除了鸟儿时起时落,没有活动的影子,也不见有任何东西飞来。
他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也为一线希望落空有些失望。他心中恼恨,不屑地看着夜无痕。夜无痕没有理睬妖怪,还在寻觅。
黑熊精更加来气,哼了一声:“小子,连个鬼影都没有,你还看什么呀?你的‘戏’早就演砸了,再演下去还有意思嘛,还是让爷爷来帮你收场吧!”
夜无痕见黑煞星又要动手,急忙说:“你不要着急嘛,搬运大法非同一般,要呼唤三次才能到来。再耐心地等一等,三次呼唤之后,你自然会见到宝贝。”
黑煞星气得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不屑之情:“好吧,我既然答应你,就好人做到底吧,让你于人世间再表演两次。这是你和人间诀别的演出,很珍贵,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否则没有机会了。小子,你听明白了,两次过后,你就是千求万拜,爷爷也不让你再活下去!”
一线希望落了空,妖怪没有心情,只想发泄胸中怒气。
夜无痕没有理睬,要尽量拖延时间,给李有田一家争取最大的活命机会。
第二次施展的隔空取物之法没有唤来宝贝,不但夜无痕心知肚明,黑煞星也已看穿鬼把戏,对仇人煞有介事地表演觉得很可笑,也更加恼恨。
妖怪怒目而视,闪动着不屑的神情,只等夜无痕第三次表演完毕,立即动手。他不想和仇人浪费时间,耗费无用的精力,何况辘辘饥肠在催促,逃走的猎物要尽快寻拿。
夜无痕两眼圆睁,含情脉脉,巡视着周围的山山水水、树林草地……
这是离开人世的最后一眼,他贪婪地望着面前的一切,觉得是有生以来见到的最美景色,就是一棵树木,一束小草,也都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