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儿,就有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青惊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道,“太子,你怎么来了?”
邹光今天早些时候,特意送过一张拜贴,先假意说了一番恭维顾容桓的话,又说今天酉时会特意过来给顾容桓接风洗尘。
结果酉时刚过一刻,他就出现了。
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后背直挺的男子。
那男子长得眉目英挺,双眼烔烔,只是微昂着头,显得有些倨傲。
不过,他也确有倨傲的资格,他乃是宗人令之子栾垠,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已参加过大大小小战役十多次,至今输少胜多,已位至少将军,此次也是因击退了狄国来犯回国报捷,却不想正撞上太子自寿。
太子说他请来了玲珑阁主顾容桓参加他的寿宴,今天要过来给他接风洗尘。
他本不想过来,无奈被太子一直硬拉了过来。
他对玲珑阁主顾容桓也有所耳闻,但心里却根本看不起他。
身为一个男儿不报效国家,却是躲在一个深山里,贪幕虚名,以下棋为乐,这样没有志气的男人,他栾垠瞧不起。
本来看到这样的人,竟还有脸出现在天子脚下,要是换作平常,栾垠早就甩脸走人了!
只是,今天。
他看着身后一片废墟,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没错,这座宅子的确是高待郎还未获罪时所住,他十几年前还跟随父亲来过这里贺过寿,不会记错的。
邹光铁青着脸,瞪着叶青气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久才怒道,“叶青,你到底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顾先生是本太子请过来的贵客吗?”
这个该死的叶青,差点就毁了他的一盘好棋。
邹光送出请贴是在两个月前,正好是他买下白虎不久。
他很早就听说过玲珑阁的传言,对玲珑阁所藏的千万棋经,早已觊觎良久。
一卷棋经就是千金,千万棋经就是一座金山,有这座金山在,他何愁对付不了那些敢跟他抢皇位的贼人。
他自认,陵谷是连国的,而他是太子,也就是未来连国的皇上,就算他不去抢,顾容桓这座金山也迟早是他的,他不过是早一步将它拿回来用罢了!
所以这些年一直暗地里派了不少人马,去找寻玲珑阁的地方,只是那些人要么有去无回,要么就是入了玲珑阁,却破不了阁门。
要不是左丞相左扬提醒了他一句,为何非得入那玲珑阁去抢夺棋经,还不如直接将顾容桓绑了来,逼他交出棋经不是更容易一些。
而他当时看到那只白虎,脑中突生一计。
只是,没想到那只白虎自从吃了人肉后,变得越发凶猛,虽然关在铁笼子里,但只要一看到人接近,即使站得远远的,它也会一头扑过去力气大得能带动铁笼子在地上滚动好几圈。
可他不能让顾容桓看出他的用意,所以表面装作幕名顾容桓已久,借自寿之名将他请了过来,又以贵客之礼待之,就是为了麻痹顾容桓的神经。
要不是前几天出了点意外,让白虎杀人一事在街上传得沸沸扬扬,他一边担心顾容桓有所察觉,一边又焦头烂额想让这件事赶快被掩盖过去,才会过了这么多天才来见顾容桓。
可没想到这个叶青,明着受了父皇的旨意,替他掩盖此事,却竟然敢搜查到顾容桓这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顾容桓,他太子府里养了一只会吃人的白虎吗!
叶青根本没想到太子会突然过来,但好在他脑子转得极快,突然吃惊地朝着顾容桓一拱手道,“原来阁下就是赫赫有名的玲珑阁主,叶青失敬了。”
说完又抱拳向太子请罪道,“太子,是末将鲁莽,不知这位顾先生是太子请来的贵客。”
邹光紧皱眉头,紧张地上前一步道,“顾先生,你有没有受惊?”
语气听来颇为关心,可眼里却无一丝紧张反倒只是气恼。
顾容桓知他气恼什么,心里有些好笑地站起身,“顾某见过太子。”
安意忙跟着他身后站了起来。
邹光眉头皱得更紧,看了一眼叶青有所怀疑地又问了一遍,“顾先生,你没有受惊吧!”
叶青虽是低着头,但一直紧盯着顾容桓的举动,生怕他一张口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来。
顾容桓面色如常,四周亮起的灯光映在他清俊的脸上,在细长的眉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看似在看着太子又像在看着他身后的那棵松树,眼睛里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语气淡淡道,“太子不必记挂,顾某无事。”
说完,看向安意,语气和缓了些,“安意,你可有受惊?”
叶青身为锦衣卫统领,虽然现在唯圣命是遵,但也不敢得罪几位皇子尤其是太子,因为谁也料不准这天什么时候就变了!
搜查这座宅子,不过是顾容桓给叶青和邹光心生间隙所投的一颗石子罢了,所谓无风不起浪,再是亲近的关系,也经不住几次猜疑,何况是向来就没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叶青和邹光。
安意从顾容桓身后走出,一张清秀的脸上白得吓人,他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邹光,又看了一眼叶青,摇着头缩在了顾容桓身后。
邹光的疑心极重,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疑好久。
何况安意的举动如此明显,他怀疑地看着叶青,越是没影的事怀疑起来,就越像有那么一回事,何况素来喜欢捕风捉影的太子。
栾垠看着顾容桓又看了一眼安青,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顾先生虽看起文弱得像个书生,但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有千斤压顶。
可......他摇了摇头,应该是他的错觉。。
叶青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让太子更疑心自己,忙向太子请示道,“太子,末将还有事先行告退。”
邹光被叶青在顾容桓面前丢了脸面,又疑心叶青背着他动手脚,心底早恨上了叶青,于是烦躁地挥了一下就算应允了。
叶青有所怀疑地看了一眼顾容桓,但心想着竟然顾容桓刚才没有在太子面前揭穿他,看来是他先前那番恐吓起作用了,也就放心地带着自己的手下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