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盛想到许公公的死就是自己造成的,懊恼地差点将面前的桌子砸了。
他直盯着面前的人看,越看心里越气,他与顾容桓不过说过几交话,却次次被他气得胸口发疼,偏偏他却是一点事也没有。
竟然许公公已经死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邹盛沉着脸站了起来,“送客。”说完便大步地离开。
顾容桓微摇了下头,他可还没来得及说,许公公虽然已经被送走,可那尸体的地方,明天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知道了!
顾容桓回月满楼的路上,不小心地撞到了一个人,其实真说起来是那个人不小心撞了他。
可那人一脸肃冷,连看也不看他,只是看着地上被撞掉的糕点盒双手握紧,自己不走也不让他离开。
可看有什么用,都被人踩了那么多脚,难道还能捡起来吃了不成。
顾容桓只能自认回去的时辰不好,撞上了疯子,看到糕点盒上的字,竟发现是出与月满楼的。
只好骗着那人跟他去了月满楼,又照着原样的糕点及分量给他打包好,看着那人抱着糕点盒离去,回了松桓苑后,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盒子里所装的糕点名有些熟悉。
现下离天黑还有些时辰,顾容桓无事便会待在书房里。
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他刚一坐下,看到面前桌上摆放他昨晚看完未收拾的书时,眉锋微一皱。
多翻了一页,看来有人来这个书房搜过了。
李沛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一进来扑通跪下,“阁主,贱人进了书房,但手下无能,让人给跑了!”
“几个人?”
“五个人,一个进来书房搜东西,四个人拖着手下,手下一时进不去,等好不容易摆脱他们时,书房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武功有长进。”这几天牵连到他的事太多,而知他住在月满楼松桓苑的也不少,他早知会有人进来搜查,不过是早晚罢了!但李沛能摆脱四个高手,的确武功长进不少!
“阁主,手下......”没抓到人,他只觉得窝囊,可阁主不但不处罚他还夸了他,这,他确定没听错吗?
张横回到松桓苑,就听李沛说了书房进贼的事,看到顾容桓回来,便急忙赶了过来。
他“咚”地一声膝盖撞向地板,“阁主,手下擅离职守,致使书房被盗,来请阁主惩罚。”
“有什么东西丢了?”顾容桓淡淡问了一句。
李沛忙道,“没有,那贱人进来搜查了不到一刻钟就跑了!”
顾容桓看向张横,“你今天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擅自行动,来京前,我说了什么,你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竟然不愿听命于我,那就走吧!”
张横不敢相信地抬起头,“阁主,你,你是要赶我走!”他大瞪着眼,突然“咚咚”地叩起头来,“阁主,手下的命都是阁主的,手下早就发过誓言,阁主在那手下就在那,手下要护阁主一生周全。手下擅离职守,坏了规矩,阁主要如何处罚都行,只请阁主不要赶手下走。”
他一连叩了十几个响头,把整个额头都叩烂了!
李沛有些不忍,虽然久经血雨腥风,但张横毕竟是他一同出手入死过的兄弟,他也连叩了三个响头道,“阁主,请阁主再给张横一次机会,这次他不是故意的,他实在是当心阁主的安危,所以才一意孤行要跟着去。”
“机会从来只有一次,我已说过下不为例。你竟听不进去,我又何须留一个管不住的人在此,难道非要等惹出一堆事来才行。”
张横震惊地停止了叩头,他满头是血,心里后悔不已,他忘记了上次阁主的话,一而再而地不听从阁主,是他活该,是他没用,是他护不住阁主。阁主说得多,留他这样的人在身边,只会惹事。
好,他听阁主的,他走。
他两手撑地,又叩了三个响头,利落地一跃,站起身来,“阁主,张横走了,望阁主珍重。”他走出去数步,又放心不下地折了回来,“阁主,斐教主说过,阁主的眼睛不利于多看书,请阁主晚上点灯夜读的时间能缩短一些。”
顾容桓眸色一凝,心底有些悲怆,他终只是摇了摇手,“去吧!让李沛送你。”
李沛目有痛色,他恭敬地退了出去,送张横一路出了月满楼,又从马棚里牵了马递给他。
张横翻身骑在马上,回头注视着月满楼,十几年前,他是一名盗匪的头头,手下有一百多号人,专劫路过的富商为生,有次看到两辆马车经过,后面一辆马车走过的痕印很深,一看就是装了不少东西,他们像往常一样劫持了那群人,却对上一个手执书卷,表情淡漠的书生。
那人被他们劫走,不仅不怒,眼里还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定的神色。
他直觉这人不简单,可让他说出他到底哪里不简单,他又说不上来。
明明这人穿得也是普通的布衫,就是比他们穿得袖子长了些而已,但总让他觉得这人不管往哪里随便一站,都会让人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后来他们抬走了后面马车上所有的箱子,打开时大惊不已,那箱子里全是成本成本摆得齐整的书籍,有些都已发黄地看不清字迹。
敢情这个人还真是书生,看他带着这么多书,他们当时还以为他要上京应考。
后来他和另一个头头在要杀了他还是放他下山之事上起了争执,错刀杀了那人,被他的手下追求无法之下只得下山躲避。
在下山前他特意去了他被关的地方,可没想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是在桌子上放了封信。
虽然他读书不多,但信上的那三个字还是认得的。
玲珑阁,那可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大阁,虽然那里是个棋阁,与他这种人毫不相干,可像他们这样行走江湖之人,无不对那玲珑阁仰慕不已。
就连他当初投身盗匪时,也曾发过宏志,要名扬四海,五朋皆知。
后来,他因一次在街上偷盗,被人派了高手捉住,打得半死不活时,突得那人就出现了!
他不是第一次怀疑,那人是不是真的得了神示,有预知能力不成。
他不是个不讲义气之人,竟然那人救了他一命,他就要还他一命,所以他就这样跟他上了玲珑阁,发誓在他有危险的时候,要救他一命。
转眼,原来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久到,他以为都不会离开玲珑阁,却也快的,连想多留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重重地回过头去,阁主,珍重,张横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还你一命了。
李沛进书房回话,说是张横一路骑马向西,以他的速度应该能赶上城门关上之前出城。
顾容桓点了下头,让他下去了。
晚饭时,安意和张沛坐在一张桌上,另一桌则是给顾容桓准备的。
两张桌上的菜色相近,除了顾容桓桌上多了一碗黑色的药汁。
这药需就着热粥喝下,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