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阳光穿过朱红色的宫门,照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脚下是厚软的红色地毯。
苏向晚抬头看看高座上的皇帝以及满面红光的郭婉婷,眼瞳眯了眯:淑妃应该已经知道郭婉婷假孕的真相了,就是不知道她会怎样来拆穿郭婉婷。
朝臣们一个接一个的献上贺礼,皇帝喜笑颜开,拉着郭婉婷的手一直不放,郭婉婷是上天亲赐的凤女,她生的孩子定然也是人中龙凤,青凉国算是后继有人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觥筹交错之间,有一名宫人神神秘秘的躲开众人的视线,趁着皇帝与郭婉婷低头浅笑的瞬间,快速和淑妃对视了一眼,借着宽大的衣袖把桌上的酒杯偷偷换了。
淑妃满意地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郭婉婷从皇帝的怀里抬起头,纤细的手指不停地在皇帝的胸前画圈圈,声音柔媚:“讨厌啦,皇上,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呢!”
皇帝一把捉住她的小手,爽朗笑道:“朕今天高兴,谁敢多说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地**,这郭婉婷和皇帝也真的是够了,众人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喝着酒,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郭婉婷如同一汪春水软在皇帝身上,娇羞万分,一双眼睛挑衅地看着一旁的淑妃。
淑妃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郭婉婷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待会儿就让她哭得有多难看。
郭婉婷笑得花枝乱颤的,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想要喝,却被皇帝的大手给拦住了:“你刚有了身孕,还是不要饮酒了。”
“哎呀,皇上,人家就尝一口嘛。”郭婉婷撒娇道,皇帝不让她干的事情她就偏要做,谁让她现在肚子里有了龙种了,皇帝自然得万事顺着她,她也好趁这个机会,让那些后宫的女人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奢望不属于她们的荣宠。
“你啊。”皇帝伸手点了点郭婉婷的鼻尖,宠溺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只能喝一小口哦。”
郭婉婷巧笑倩兮:“臣妾知道啦。”她就知道皇帝不会拒绝自己的,只要自己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月亮,皇上都会给她弄来。
郭婉婷得到皇帝的允许之后,轻轻抿了一口,她怎么感觉这酒酸酸甜甜的,和平常的都不一样。
郭婉婷只顾着喝酒,没发现淑妃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阴暗幽深,仿佛毒蛇看到了心仪的猎物,“滋滋”地朝外吐着舌头。
酒杯“叮当”一声掉在地上,郭婉婷突然捂着肚子蹲倒在地上,额头上沁出大粒大粒的冷汗,面色苍白如纸。
“爱妃,你怎么了?”皇帝震惊得不行,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郭婉婷伸出一只手紧紧扯着皇帝的龙袍下摆,青筋毕现,“皇上……臣妾……臣妾……肚子疼!”
“来人啊!快宣太医。”皇帝着急地开口。
“皇上,让老臣替凤妃娘娘看看吧。”一名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来到皇帝面前,目光凝重。
皇帝道:“有劳先生了。”说完就准备起身让出空位,可是郭婉婷却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他只好又弯下身,宽慰道:“爱妃,没事的。”
“不,我不要。”郭婉婷痛苦地说着。
皇帝沉下脸,道:“爱妃,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任性。”
郭婉婷拼命地摇着头,眼泪夺眶而出,吼道:“把宋太医叫来,我要见宋太医!”
“妹妹,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一旁的淑妃用手帕掩唇道,眼中一片担忧的神色,实际手帕后的笑容不知道多么灿烂。
“是啊,爱妃,别胡闹了。”皇帝说着,就要掰开郭婉婷的手。
郭婉婷的手离开了皇帝的衣服,老者立即蹲下来,准备给郭婉婷把脉,郭婉婷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老者的手打开,哀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让老者碰她,“宋太医呢,我只要宋太医!”她的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如果让其他人诊脉,岂不是要露馅了,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皇帝皱眉,冷酷道:“来人,给朕把她按住!”
立即有宫人上前控制住郭婉婷的手脚,不让她乱动。
“先生请。”皇帝道。
老者再次蹲下身,郭婉婷心中暗叫不好,只好大声叫嚷道:“本宫肚子里的可是皇子,岂容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随便把脉!”
“老夫一生行医,倒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来路不明。”老者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傲气。
淑妃冷笑连连,郭婉婷害怕事情败露开始口不择言了,连宫里最有名的陈太医都不知道,陈太医医术精湛,是现在太医院院首的师傅,可以说是那个宋太医的师祖了,自从卸任以后就待在家里钻研医术,极少出门,没想到今天会来参宴。
皇帝狠狠瞪了一眼郭婉婷,然后对着陈太子抱歉道:“先生见谅。”陈太医算是御医里的顶梁柱,妙手回春,脾气古怪,软硬不吃,就连自己这个天子有时候都拿他没办法,郭婉婷居然敢对他如此不敬,若不是看在她病了的份上,非要好好罚她不可。
“无妨。”陈太医淡淡答应了一声,手指快速搭在了郭婉婷的手腕上。
郭婉婷的嘴被人捂住,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外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太医替自己把脉。
手下的脉搏轻轻跳跃,时轻时重,陈太医眉头微皱,不发一言。
皇帝焦急地搓了搓手掌,郭婉婷肚子里的可是天命龙子,可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啊,“先生,爱妃她……怎么样了?”
“凤妃娘娘不过是山楂果酒过敏罢了,喝几贴药就没事了!”陈太医松开手指,站了起来,不冷不热地甩出一句话。
“那孩子呢?”皇帝着急地道。
陈太医道:“孩子,什么孩子?”
“就是凤妃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啊!”淑妃抢先一步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陈太医扫了一眼地上的郭婉婷,淡淡道:“她根本就没怀孕,哪里来的孩子?!”
轻飘飘的话语,就像一道惊雷炸了下来,将众人劈的半天动弹不得。
“陈太医您再好好看看,之前宋太医可是言之凿凿地确诊了呢,难不成这孩子还长了翅膀飞了不成?”淑妃“关切”道。
陈太医朝皇上抱拳行礼,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请其他太医来诊脉。”
皇帝面色阴沉,冷冷看着地上已经痛晕过去的郭婉婷,强压着心底的愤怒道:“不用了,朕相信先生的医术。”
陈太医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郭婉婷根本就没有怀孕,。是她和那个宋昭仁联合起来欺骗了自己。
“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陈太医道。
“先生但讲无妨。”
陈太医道:“臣刚刚把脉的时候发现,凤妃娘娘的子宫受损,也就是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受孕!”
众人瞬间哗然,原来郭婉婷不是假孕,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怀孕,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皇帝的脸色黑沉如墨,大手紧握成拳:好啊真是好,他们居然把自己当成猴子一般戏耍,真是胆大包天!
“来人,把郭婉婷押入死牢!”皇帝怒不可遏,冷冷下了命令,“还有,把勇侯郭盛给朕找来!”郭盛被派去驻地了,因此没有在宫中,否则只怕也是和郭婉婷一个下场。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皇帝甚至没有等郭婉婷醒来,就让人拖着她进了死牢。
苏向晚和景尚翊对视一眼,这下郭婉婷是难逃一死了,搞不好还会牵连勇侯府满门抄斩,淑妃的这一招走得不可谓不漂亮。
淑妃招手唤来一个小太监,附耳低语几句,小太监领命而去。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墙缝中的水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一只灰色的老鼠围绕在郭婉婷的脚边,“吱吱”地叫着。
郭婉婷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迷蒙地睁开双眼,看见自己脚边的老鼠之后,惊叫一声,狠狠一脚把老鼠踢开。
老鼠被郭婉婷一踹,“吱”地一声凄厉叫着,完全不同于平常的老鼠一般胆小怕人,反而目光森寒地盯着郭婉婷。
郭婉婷被它看得心惊,不敢和它对视,只好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儿把她的心都吓破了。
阴暗的囚牢里看不到一点儿阳光,阴冷潮湿,死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郭婉婷连忙扑到牢房门口,拉着门口的木头杆子拼命摇晃,大声吼着:“来人啊!这里是哪里?谁给你们的胆子,快放我出去,不让皇上和我爹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听见没有,人呢?都死了吗?!”
一名狱卒不耐烦地走了过来,看着里面发狂的郭婉婷,掏出佩刀敲了敲墙壁,恶狠狠地道:“吵什么吵什么!打扰了本大爷的好梦,你担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