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院,凉风习习,刚刚还是十分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只剩下温尧和绿兰两个人,平日里那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十分聒噪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小姐,白竹,白竹没了。”
这个事实,对绿兰来说,仿佛是天塌了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前世,温尧见惯了不少的生死。可这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整颗心脏都好像难受的快要停止了一样。
“小姐,你去哪里?”
绿兰跪在地上,温尧虚弱的身子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如果,如果不是刚好在这个时候生病,刚好在自己最无能无力的时候,或许白竹都不会落地这样的下场。
温尧用尽所有力气支撑自己起来,走到那条凳子旁,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还留着白竹身上的余温。
然后,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青岚院。
“绿兰,留在这里,在我回来之前,哪都不许去。”那双澄澈的眼睛变得十分的猩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谁,可是却总有人要害她,害她身边的人。这些人,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绿兰突然被温尧的气势被威慑到,虽然明知道小姐身子现在不好,而且情绪也不多,可她就是没有这个勇气追上去。
一个人瑟缩地躲到角落里,刚刚那残忍又血腥的一幕,只怕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也无法忘记。
一袭素色睡衣,温尧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温府。这个地方,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毁掉。走到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温尧。但是她不在乎,她有什么好在乎的。
名节,名声,流言?这些,她全都不在乎。此刻她唯一想要的便是手刃仇人,将所有有负于她的人亲手毁掉才能罢休。
走着走着,眼前便是一片昏天黑地。好痛,好晕,温尧甚至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又要死掉的错觉。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边上的声音好吵,然后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么急叫我过来干什么?我今日有事。”萧逸天已经等了温尧一整个上午,所有的耐心都快要被这个小狐狸给消磨光了。
“你说的有事,不会说的就是她吧?”储霖指了指躺在床上已经毫无知觉的温尧。
“她怎么会在这里?”萧逸天神情顿了一下,刚刚心里的怒意,看到正虚弱躺在床上的温尧,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竟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抹担忧来。
“逸天,这女子不简单。你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亲近过,可为何对她……”储霖一收平日的不羁模样,难得地露出严谨的神情。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不用把话说的太清楚,点到即止就好。
萧逸天径直就走到了温尧的面前,一张脸变得十分的阴鸷邪魅,语气低沉,一下子像是进入了寒冰炼狱。
“谁干的?”语气冷的骇人,储霖知道一旦萧逸天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就一定是被人触犯了底线,也定会有人遭殃了。
既然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储霖也就不继续逼问。只是看着温尧的模样,淡淡地回了句“刚刚我在路上经过,无意中看到她衣衫褴褛地躺在路中间,索性便把她给带回来了。”
若不是因为萧逸天,储霖才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你干什么?”储霖突然出手阻拦,萧逸天自己的伤都还是个大问题,现在竟然还打算为这个女人疗伤,简直是不要命了。
“你若不想我出手,你就救她。”
威胁,萧逸天竟然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威胁他。储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神情更加的不安。
“出去吧,她只是心气不顺,又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事,待会就好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最后还是储霖妥协之后,萧逸天才乖顺地走了出去。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女子,储霖凝望了好一会儿,虽然温尧的样貌不错,但是气质和长安城里的女子比起来,只能用奇怪二字形容。既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此刻,但是也不想寻常家的女子。
想了好久,储霖都想不明白。这样平凡的人,到底是怎样入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的眼。
内寒外虚,温尧的紧闭的眼睛来似乎在斗争着无比的大的挣扎。眉头紧锁,想来,刚刚应该受了不少的刺激,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如此狼狈地倒在大街上。
稍稍先用内力替温尧调理一番,随后又塞了几粒药丸到她的嘴里。虽然对她不放心,但是储霖在医治她的时候还是尽心尽力的。
白皙的修长的五指夹着一粒红色的极小的药丸放到了温尧的薄唇边,轻轻一撩,便顺便嗓子进入了温尧的喉咙之中流入体内。
“日后,你若是对逸天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我定不饶你。”
储霖将自己精心调养的小虫放到了温尧的体内,如果温尧本分的话,尚且什么事都不会有。但如果心存异念的话,到时候一定会生不如死。
转身出门的那一瞬间,储霖又重回了昔日的模样,走到萧逸天的面前露出自信又迷人的笑容来,那上扬的嘴角如清风拂面一般。明明可以让无数女子倾倒的笑容,但是在萧逸天面前,无论是谁都会黯然失色。
“怎么样了?”
萧逸天站在帘子外面负手而立,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一下。储霖笑而不语,这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休养三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你现在打算把她怎么办?送回温府,还是带到你自己的府中去?”
储霖的眼神流连在萧逸天的身上,一向深思敏捷当机立断的他此刻竟然被这么一个问题给问住了,脸上难得露出沉思的样子了。
按理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温尧现在本来就应该在千岁府,萧逸天本是打算好好传授这只小狐狸一些内力,谁知道竟然有人敢动他的人,简直不自量力。锋利的眉角竖起,周围寒光笼罩,萧逸天怒气外漏,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究竟已经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情绪了。
“断凌。”
“属下在!”
“把所有的来龙去脉全都给我查清楚!”
“是!”
萧逸天命令一下,储霖大概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你自己把人带走还是我派人把她送过去?”
一番好意的储霖吃了一个闭门羹,萧逸天只手掀开帘子,将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的怀里,视若无人地走了走去。外面那顶骚气的轿子,储霖看了一眼之后,也就萧逸天有这个能力,能自驭内力对这顶轿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自由飞行在无人的空中,连轿夫都省了。
长安城的百姓们对于自己头顶突然出现的轿子也是见怪不怪,识相的都会赶紧把头给地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微风掀起了轿帘,半露出里面那张风华绝世的脸,边上的温尧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安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