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子被王家这么一通大闹,十分杂乱,围墙也坍塌了,需要一番大修。
这些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一个个走起路来都颤巍巍的了,但是因为景秀儿的回家,令他们都精神矍铄起来,喜悦之色跃然脸上,王家之人带来的不快转眼被抛诸脑后。
云琰要回家一趟,景秀儿不能陪同,因为这边十几名老人还需要她的照顾,澹子晴自然也不会和云琰一起,这被带回家算什么样子,见家长吗?
可能是觉得王家将澹家作为后台肆意妄为,让澹子晴觉得有些愧疚,尽管内心还是十分不相信的,但是仍想为这些老人做些什么,反正当下也无事,便和景秀儿一起收拾起杂乱的屋子,起码要给老人们清理出一处干净的可以休息的地方。
“琰老大,那两姑娘都是你的朋友吗?”林星辰拉住准备回家的云琰问道。
云琰急着回去,随口应道:“是啊是啊。”
“那个戴面纱的姑娘有男朋友了吗?”林星辰两眼泛光,虽然澹子晴戴了面纱挡住了容颜,但是绝色的气质是挡不住的,林星辰断定这一定是以为大美人。
云琰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到嘴的话最后变成了,“没有,想追啊?那追呗。”
“好嘞!”反正有半天假,不急着回执法队,林星辰留了下来,美其名曰助人为乐,帮景家修缮围墙和整理屋子,实则当然是为了创造和澹子晴在一起的机会。
景秀儿十分感激林星辰的帮助,这附近围观的群众很多,但是没有上前帮忙的,满是碎石的庭院打扫起来,也只能她和澹子晴两个姑娘家来做。
想必围观的人也是怕帮了景家,会招来王家的敌对,都是圆滑之人,活在安州城内,只要王家没倒,他们也只能屈服于淫威之下。
云琰看了看林星辰干的热火朝天的样子,本来有些犹豫要不要留下来帮忙下,但是又担心父亲马上就会离开,因为每次父亲回家都是来去匆匆,待不到一会儿。
现在云琰放心了,和景秀儿和澹子晴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往贫民区走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巷,离开了大半年,安州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穿过闹市和高楼大厦,前方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群就是贫民区。
这里是各种社会黑暗面和消极面滋生的地方,流窜犯、流氓、乞丐、人贩子,各种不堪的人群都会选择贫民区做为自己的歇脚之地。
而生活在这里的贫民也只能学着和这些人和平相处,他们没钱去繁华的地方买房子,只能住在这个肮脏破旧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恰好就是云琰长大的地方,虽然小时候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去城市的各个地方玩耍,并不是每日每夜都待在这里,但这片面积不大的贫民区依旧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湿滑脏黑的水泥窄道贯穿贫民区,居住在道路两边矮旧房屋的居民随意的泼洒生活污水,致使这条窄窄的小道路怎么也干不了,甚至长满了青苔。
现在太阳已经挂在西天,昏黄的日光倾洒而下,正是做晚饭的时间,各种翻炒菜锅的声音在道路两旁传来,云琰一路走下来,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
满身油腻的大汉打着赤膊迎面走来,拿着一瓶劣酒晃晃悠悠,看到像云琰这样打扮的干干净净,穿着洁净白色武服的小伙子不禁多看了几眼,心想这种家族子弟怎么会来贫民区呢。
浑身脏兮兮,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乞丐在一些幽暗的小巷子里蜷缩着,云琰皱眉,因为他看见一名乞丐竟然生捉了一只老鼠,张口就吞了下去。
好久没待在贫民区,以前习以为常的景象现在再次看见竟有些不适应了。
“唉……”云琰叹息,这个世界有人富有,就自然有人贫穷,富人享受着各种现代社会的资源,而穷人只能躲在城市的角落里苟延残喘,过着最脏最不堪的日子,比起古人还不如。
这就是新纪元,贫富差距最大的一个时代。
甩甩头不去想这种社会问题,如今他是一名修士,不是政客,这不是他该想的问题,也不是他能解决的,现在他只想见父亲一面,希冀能今天就把道根的封印给解开。
不远处,一幢建造在贫民区最外围的砖瓦房矗立,房屋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这在贫民区来说已经十分奢侈了。
但是这一块地方原本是没法盖房子的,全靠房子的女主人用神奇的魔法生生开辟出来的,所以没有人敢对这块不小的地皮打什么主意。
云琰一路抵达自家屋子前面,所幸一路上没有不怕死的流氓骚扰自己,可能是晚饭时间要到了,这些无业游民也要找东西吃了。
虽然也遇到几个晃悠的小流氓,看上去是想打劫一下生人,但是他们却认出云琰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小时候是孩子王,长大了一点更是凶狠,打起架来完全不要命似的,蓝色的眼睛最好认,是这附近一片小偷流氓等不愿意招惹的少年。
再说他们也知道云琰也是出身贫民区,根本就是一贫如洗,只是有些奇怪今天他怎么穿的这么得体,以前不也是打扮的邋里邋遢的吗。
云琰一眼瞪过去,那几个小流氓就笑嘻嘻的让开了道,还学着服务员一样伸出手臂做出请的姿势,十分谄媚。
阔别半年多,再次站在自家破旧的木门前,百感交集。
当被父亲亲手封印了道根之后,他真的想过这辈子的修炼之路就到此完结了,要像那些市民一样,学一门手艺,找一份工作,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但是云琰不愿意!
他的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不允许自己做一个平凡的人,在这个修炼大潮的时代,他难得的属于可以修炼的少部分人,凭什么要放弃修炼!
所以,带着仅仅一阶武体的废体质他也去天下武学院选择修武,虽然那个男人告诉自己,只要在新星争霸赛上获得前三,就可以解除封印,让他重新修道。
但是云琰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他的推托之词,怕自己被现实击垮而给自己一份希望,但是当时不过一阶武体的他怎么可能在三个月后就开始的新星争霸赛上获得前三。
如果再等四年,到了下一届,云琰已经十八岁了,超过了新星争霸赛规定的十七岁限制。
只是令云琰想不到的是,之后的他却经历成为传承者的奇遇,获得传承石,掌控传承之力,体质被改善,在乾坤体之上增加了淬体的天赋,再之后又成为了昊天塔主人。
一桩桩一件件,让云琰如同做了一场大梦,不仅没有因为被封印道根断绝修炼之路,反而走上了一条更为天才之路,潜力不可限量。
“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一个沧桑的中年人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云琰苦笑,忘了自己这位父亲是一名大乘期的修道者,只怕自己刚一进贫民区他就感应到了吧。
推门而入,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摩擦声,云琰回家了。
一颗一人环抱的粗大梧桐树立在院子中间,新春季节,正是发新芽之时,一点点绿色点缀在高大的枝干之上。
云琰走了之后,云母看上去并不会整理院子,连草也不除,任凭杂草疯长,角落里的节节草都长得一人高,各种昆虫在里面飞来飞去。
梧桐树下摆了一张木桌,两张四脚椅子上做了一男一女。
男的便是云琰父亲,看上去只有四十岁,连皱纹也少见,但是他是一名修道士,在所有修炼体系中,修道者尤其驻颜,随着修为的增长,不仅延年益寿,还会大大减缓衰老速度,鹤发童颜是常见的,所以真实年龄肯定不止四十岁,至少也有五十岁了。
云父身穿青色道袍,束带长发飘飘,仙风道骨,目光烁烁,如韵星辰,就算没有外露修为气息,但是也能让任何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觉得他是一个深不可测之人。
而那女的便是云琰的母亲,名为汉娜·伯特,姓氏与西方四大家族之一的伯特家族一致。
汉娜看上去已经是一名中年妇女了,一头金色的卷发盘在头顶,淡蓝色的眸子和云琰如出一辙,高鼻梁,深眼眶,是一名典型的白种人样貌,但是长年的酗酒令她的白皙皮肤也泛着黄色的印记,抬头纹和眼角的皱纹尤其明显。
“嘿,琰儿,你怎么回来了!”云母看上去很颓废的样子,但实则十分开朗活泼,以前只要处于清醒状态,都会陪着云琰各种谈天说地,教他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云琰倒是很诧异,怎么自己不知去向这么久,母亲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看这模样一副自己上学去了,现在回家探望的样子,难道他知道父亲的安排?
云琰对着母亲笑了笑,目光瞥向端坐在梧桐树下的父亲,道:“我回来可不奇怪哦,某些人居然能光临寒舍,可真是荣幸之至啊。”
边说边走已经来到了木桌前,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云琰逼视云父,“云毅总院长,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