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佩心下终于还是咯噔一声。
姐姐的话,加上这会子成玦的话,前后呼应,岂不是几乎已经要印证了令主子的怀疑去?
兰佩小心吸一口气道,“你们切莫做鲁莽之事!那是四公主,是皇上目下在身边儿唯一的公主了,稍有差池,皇上可不会轻纵!”
成玦含笑点头,“四姑娘别担心,奴才们办事一向最是小心。便是要办事儿,也绝不是咱们自己动手,免得落下把柄去。”
钤
日暮时分,兰佩按着时辰交牌子出宫,先到永寿宫去,接了福隆安一同回府。
便借着这个机会,将今儿打听到的都说与了婉兮洽。
“奴才能在宫里耽搁的时辰短,便是有话也不容易一次便打听得明白。令主子容我几天,我出宫去先从成玦她们的家人入手,看是不是能打听出来些什么。”
婉兮抬眸,看着福隆安远远等在院子里,正伸手逗着豆角儿玩儿。
她不由得欣慰一笑。
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什么事儿,能这样看一看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便觉得那些腌臜的事儿,也不那么难熬了。
“九福晋若有此心,便在宫外多帮衬帮衬凝芸的家人吧。凝芸自缢而死,她家人这几个月来必定担惊受怕,便是活着,也不比死了好多少。我在宫里,力所难及。此事便拜托给九福晋,还望九福晋多费些心。”
兰佩心下一震,忙蹲礼,“奴才明白了!令主子放心,奴才必定尽心竭力。”
婉兮点头,亲自扶起兰佩,“还有玉壶和伦珠,以及……”婉兮深吸一口气,望住兰佩的眼睛。
兰佩垂下眼帘去,避开婉兮的目光,“奴才明白,还有篆香母子。令主子放心,奴才绝不敢有半点怠慢。”
说完了这些,兰佩略作犹豫,还是拿出一个花梨木的香盒。
盒子盈尺长,尺寸如镇纸大小,又如扇子粗细。可写字的时候摆在案头,也可随意袖在衣袖里。
最上一面镂空,为扇子纹。
兰佩望住婉兮,“这是篆香跟玉壶一起为令主子千秋所打的‘香篆’。”
婉兮接过来,细细闻去,便含笑点头。
“篆香人如其名,自然是最会打‘香篆’。而这香篆所用的香是藏香,当是玉壶带回来的。”
“这件礼是她们两人的心意合璧,又经九福晋的手送进来,那便是你们一家十足十的心意了。多谢你,也请你代我多谢她们两人。”
目送兰佩的背影消失在渐渐浓烈起来的暮色里,婉兮从身后将那香盒又取出来。
这次不是看那香篆打成的蝙蝠、玉罄所组成的“福庆”纹样,也不是细闻那仿佛还带着雪域特有的苍凉高远气息的藏香,而是之间轻轻滑过那顶面镂空的扇子纹。
香盒配扇子纹,正合“香风满袖”的意头。本来算不上什么特别,可是……婉兮却还是想起了曾经那年,在西苑里,她曾送给九爷的那个扇子袋儿。
她彼时的心愿,是希望九爷赴山西任上,不管多少困阻,也能清风自来。
她垂首看着那盒子上略有些不熟练的刻痕,便轻轻笑了。
这的确是他们一家人的心意。
她都收到了,一个都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