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果然在这里。臣妾就说嘛,怎么到处找了,就是找不到陛下。还是阿德聪明,他见臣妾四处寻找不得,就告诉臣妾,陛下应该在这边。说真的,陛下也……想一想,陛下这么多年,只要心中不痛快,那就会来这里。其实这里有什么好的,也就是比其他地方高一点。”
“爱妃,你来了。现在也就只有你还记得朕,还念着朕。朕问你,宫里的其他人是不是都已经开始四处奔走了。”
“陛下,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大厦将倾,这不是应当应分。”
“陛下这就想错了,现在他们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手中拿好了武器,准备为了大陈而战。”
“爱妃这就在开玩笑了,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那样?”
“难不成只有军中儿郎才有心,他们那些人就没有了。”
“也不是那样说,朕只是有点……有点不相信罢了。你说,那些能吃饱饭的都无心,他们那些吃不饱饭的如何能有心。有句话说的好,有心无心都是没心。其实朕并不是觉得他们做有什么不对。事到如今,他们这样做。又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没有意义的。
在陈叔宝看来,这些早已经失去了意义,失去了存在的……
国家将失,如何能……为之奈何啊!
微风静静地吹拂着,天空中的那道蔚蓝色一直都在。
外面的风景不曾改变,只是这里的人可能马上就要变了。
变的是不变,不变的是变。
“陛下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陈叔宝不由地会心一笑。
这么多年,她还是曾经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怎么能这么可爱,为什么能这样可爱。
或许岁月会走动,但有些……也可能是不会变得。
变与不变,究竟在哪里?
那年,他还是一个王爷的时候,在一次外出读书的时候就遇到了她。
到今天他都还记得,她那年的模样。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是的,没有错,这就是他初见她时的感觉。
一下子就想到了汉世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那个时候的他该没有想到,以后的以后,他会成为一个帝国的皇帝,而他心上之人会成为贵妃。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善良相待。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有一天会做天子,当年的他怎么也不会让她就那样离开。
有些想要的,兜兜转转会来,有些想……看起来是这样的,看起来又不是这样的。
幸运,真的是幸运。
本来以为不会再遇见,可没想到十岁那年,他们会再一次遇见。
遇见的遇见,只是遇见而已。
她应该是没有记得自己的,如果要是能记得,那么她怎么也不会。
“陛下,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吗?”
就在陈叔宝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开口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一开口就能自信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很明显,陈叔宝并不想回答这个。至于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是的,要怎么回答呢。
要说那很久远的第一次遇见,那就有点太过难为情。可要是说那年宫中的见面,又太过不甘心。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他们啊,不是早就已经水乳交融了。
什么都有过了,现在这样扭扭捏捏,又算什么!
算什么?
也是不知道的。对于他来说,他啊,是真的喜欢她。
后宫佳丽有三千,三千只在一人上。
要是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做一个寻常人。这样的话,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事,做那么多……可你说他要不是皇帝,那么他们还能这样。
对于寻常人,连活着都已经很困难,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柔情脉脉,还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或许,要是普通人的话,他啊,早就成为了一个糟老头子。
每天喝着一壶酒,吃着一把黄豆,然后背朝黄天,脚踩土地,一天又一天的辛苦着。
虽然这也很辛苦,也很让人痛苦,但最起码不用衣食发愁,不用……
这也挺好的,不是吗?
“陛下,那年,你只用一串糖葫芦就让少年的我动心。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那么小,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这一刻,陈叔宝愣住了。
原来她也还记得,她也没有忘记。
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既然还记得,那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说来呢。
明明心中就有彼此这样做,又是何必。
是啊,何必呢。
陈叔宝的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他啊,是真有点想不明白。
哪有想不明白,他只不过是懂装不懂罢了。
你是皇帝,你自己都不说,你让别人怎么办!
想说的不能说,不能说的在那里等着。一晃百年过去,谁能知,萧萧瑟瑟寒风来。
能不能小小的感慨一下,毕竟这个真的是……有点不知道让人该怎么说了。
要怎么说呢,一念可能永恒。
陈叔宝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位美人也不知道。
美人啊美人,试问谁家有女初长成,试问谁家女子在敲鼓。煌煌战歌起,自是英雄来。
“朕做了什么啊,让你记到了现在。真是的,朕和你讲。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能懂什么。最多也就是看你像个瓷娃娃,忍不住的想要捏上一捏。”陈叔宝笑了笑,说道。
既然别人已经开口了,那么他应该怎么做,岂不是一目了然。
就是说啊,这时要是还像个木头一样,那也有点太差劲了。
谁说不是呢,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算不算是个人。
貌似就不算了,就……这都可以忍住,哪里还是个人。
“陛下。”
说着,这女子倒在了陈叔宝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