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樨急被靖帝宣召入宫。
宽大的衣袖在身前飘展着,黑色晶石的地面在眼底映照成五彩的光晕,谢樨将头埋在层叠的衣袖之中,似乎也将自己的真实目的和面目隐藏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缓言道。
“拜见陛下!”
“肃卿啊,近前来,朕等了你好些时候了。”
靖帝遥遥向着谢樨挥手,谢樨躬了躬身,小碎步行到靖帝身边,复又低头应道“陛下,臣在。”
纱帘垂坠,暗香幽浮,安神的香气在两人之间环绕着,靖帝这些日子以来身子一直不好,才说了两句话,便不得不再度歪在榻上,小内侍搬了张凳子放在床榻边上,谢樨向靖帝告了罪坐下,君臣两个这才有了心思说些贴心话。
“肃卿,你见识广,又是朕难得信任的人,朕想与你商讨一件大事。”靖帝精力不济,不想绕圈子,直接便进入了主题,听了靖帝话的谢樨拈眉垂目,滴水不漏的应道:“请陛下直言,臣一定知无不言。”
靖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透出些无奈与疲倦来,他虽身为天子,却也身为父亲,今日不得已道出自己的隐忧,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太子病了这些日子,来来往往的医者也看了不少,却还是未见起色,朕心中不安,肃卿,依你所见,太子这病是不是另有来处,比如说,神鬼之术?”
谢樨猛然抬眼,佯装惊讶的撞到靖帝的眼睛里,他慌慌张张的想要从椅子上滑落下来,顺势跪在地上,却被靖帝一下子扯住了身子,靖帝逼近他的侧脸,一字一言的道:“肃卿,你我今日君臣私语,可不必有这么多的礼节!”
谢樨只得别别扭扭的调整好自己在椅子上的坐姿,低下头思虑了片刻之后,“陛下,真的是这样想的?”
“肃卿,太子是大燕都的储君,是朕未来的指望,朕自然是看重的。”
老谋深算如靖帝元晟,到了这种时候也要给自己留下辩解的余地,明明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却一定要让谢樨说出来,以后若是出事,他也好将责任都推给谢樨。
自以为谋划的人其实成为了被谋划的对象,靖帝此举,却正中了谢樨的下怀,先前谋划好的一切到了适合的时机,谢樨竭力按捺住心中的窃喜,缓缓抬眸向靖帝言道。
“陛下的意思,臣已经懂了,若是陛下真的忧心太子,莫不如让臣在民间寻来一位懂得分辨神鬼之术的高人前来看看太子,陛下与太子是大燕都的天地,为了避免人心浮动,此事不宜声张,还请陛下给臣一些时日,臣一定会给陛下将此事做好。”
谢樨是个聪明人,这也是元晟喜欢他的原因。
靖帝在脸上展露出一丝隐然的微笑,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可以谈些别的了。
“肃卿的那个义子,哦,也就是如今第九家的家主……”
“小儿鲁钝!”
谢樨又想请罪,靖帝款款将他搀扶起来,眼眉料峭,“朕没有怪罪之意,肃卿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