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如山的桌案前,一个青年正在愁眉苦脸,他本就不是个擅长处理这些千头万绪事务的人,权术的狠厉自己一分都没有,反倒是越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若是再在这里继续坐着,只怕下一刻就会窒息而亡,逃也似的匆匆站起身来,桌案下的脚步还未挪开一寸,谢樨谢侯爷的声音便从遥远处貌似温和的传来。
“殿下。”
元桉的整个身子在这两个字之间微微一滞,满脑袋带着黑线的转过头来,他只好硬生生的挤出极为勉强的笑意来,嘘寒问暖道:“昨夜与我彻夜谈事,侯爷怎么还没有回去休息呢!”
谢樨缓步从内廷里走出来,虽然一夜未眠,他的精神却很好,黑中泛着淡淡青色的深眸在元桉身上扫视了一遍,他恪守礼数的端起双手来,“殿下这是要往哪里去?”
元桉暗中懊恼,却不敢言,假装随意的回答道:“我坐累了,起来松动松动筋骨。”
“哦,”谢樨点头,又道:“那殿下应当没有别的事情了吧,可与老臣再度研究一下南靖的河道问题?”
元桉有苦说不出,只得坐回到位置上,苦涩的笑:“侯爷请讲吧。”
打从元桉小时候开始,谢樨便暗地里对他颇多照顾,元桉只知道谢樨是前朝清帝的肱骨之臣,是和自己母亲一起长大的知己好友,因而也对谢樨多存了一份亲近之心,但是谢樨亦从未在朝政与野心上面干涉过元桉什么,所以他才怎么也搞不清楚,怎么自从自己被靖帝委以重任,成为大燕都储君位置之后,谢樨便一反常态的逼迫自己结交重臣,拉拢势力,一切顺其自然的竟然像是早有预料的一样。
平心而论,元桉的性格像极了他的母亲,懦弱拘谨,随波逐流,以这样的性格自然是很容易便被身边的人控制住的,元桉逐渐落入谢樨的掌心里,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实现自己野心过程中的一步好棋子。
“……殿下觉得老臣这个办法如何?”
谢樨侃侃而谈了好久,才最终将话语权交给了无所用心的元桉,元桉对谢樨所说的这些晕头涨脑的不甚了然,他长叹了一口气,将胳膊压在桌子上,似乎是终于决心要对谢樨说点真心话了。
“侯爷,元桉从前没有接触过大燕都的朝政,亦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父皇要我与十二弟竞争储君的位置,实在不是我所情愿,我倒是宁愿将太子储君的位置交给他,免了我如今这尴尬的境地,侯爷对我的期望元桉明白,可元桉也明白,我不是适合这个位置的人,母亲,也不希望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了,希望侯爷能够谅解我与母亲的心,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元桉出奇恳切的一席话并没能打动谢樨的铁石心肠,他为今日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怎么可能将成果轻易的让给元枫,暗暗咬了咬牙,谢樨眉梢轻佻,似乎又在心中决断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