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天下间,唯有元枫最懂决明,决明也最知元枫。
一夜安眠,醒来时天色大亮,决明伏在元枫的被子上,睡得很不舒服,元枫轻轻起身为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忽然有人进来报信,惊醒了睡眼惺忪的决明,所幸,他所报的,是个好消息。
元枫找到了衡玉公主,她虽然狼狈憔悴,却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元枫没去见她,但知她的心事,吩咐将元桉带去见她,母子两人分别几日,却各自经历了生死劫难,不由得抱头痛哭起来。
元枫与决明立在他们身处的帐篷之外,倏忽寒风划过,在元枫的侧脸上书画上心事沉沉。
简单安置好一应事宜,未过多久,元枫便带着靖帝重新返回大燕都城中,蔺循意刚刚从北境赶回来,重新统率禁军迎接元枫,很是懊恼自己没能在这个时候助元枫一臂之力,元枫抚慰了他几句,无非是些官面客套话而已,蔺循意早已是自己人,元枫心里清楚。
大燕都经此默不作声的风雨之后,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一时间流言纷纷,传言四起,靖帝这次的动作倒是很快,迅捷的颁下圣旨宣布立元枫为东宫太子,主理所有政务,处置元桉叛乱一事,元枫,业已真正成为大燕都天下的实际主宰者。
谢樨已死,曾经元桉的那些旧党纷纷土崩瓦解,更有甚者,转而谄媚元枫也有许多,元枫心知此时最重要的收拢民心,故此也大度的对他们表示既往不咎,没有牵连此次叛乱者的任何家眷,大燕都的百姓都在称赞新任太子殿下的仁德。
至于谢樨本人,顾忌沈平修与谢樨的感情,元枫并没有照旧例将谢樨鞭尸示众,仅仅只是将他的侯爵名号废除,将他的尸体交给沈平修处置,甚至还默许了沈平修为谢樨举办了简单的葬礼,沈平修感念谢樨的数十年养育之恩,亲自披麻戴孝做孝子之礼,低调的将他安葬在一处青山之下,没有立碑。
元枫看中了沈平修的将佐之才,以太子之尊郑重登门,开门见山的问,“青士可愿做重新出山,辅佐我做大燕都的明君?”
沈平修身着一身青袍,磊磊风中隐约有谢樨傲骨忠诚的影子,他垂下细长的眸子,以同样的郑重向元枫道:“从命!”
一场巨大的风波,就此隐没在大燕都的丹书史册中,远山寒泊,一辆马车行驶在夕阳的光色之中,涂抹上暖暖的橙黄色,元枫立在城墙之上,衣角飘逸。
“你放他们走了?”
决明揣起小手,居低望高的问元枫。
元枫的目光从远方收回,最终落在了决明身上,决明望之又笑问:“你不会后悔吧?”
元枫颇为诚恳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放嫡母和六哥离开大燕都,去到陵寝守墓的这个决定,我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我只是觉得,既然当初答应了嫡母,我便不想违背了承诺,这也是我最后的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