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恢复到了平常的生活,我还是住在葳蕤,塞外和念奴都回到了我的身边,没有了禁足令,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天天都有全京畿最好的医生替我安胎,最好的厨子给我准备最好的膳食,那些时日消瘦的已经全部补了回来,可是有个地方怎么也补不好了……
全王府的人对我尊敬有加,见了面规行矩步,只是在我背后的风言风语依旧没有少,我从雅望跌下来,根本就没有得到别人的谅解,我所经历了的事实却成了他们口中为自己辩白的腹稿,他们相信流苏是无辜的,相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策划,我一个人布的局,为的就是这个侧王妃的头衔。
他们说:王爷是因为这件事儿拉不下面子,才废了流苏侧王妃的名号给了一个卓媵。
他们说:王爷是因为抹不开面子,才恢复了我侧王妃的名号。
他们说:王爷这次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被迫成为别人孩子的父亲,硬生生的给自己扣上了绿帽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现实偏就没有人相信,那些以讹传讹却沸沸扬扬,即便我能出门,也尽量不会出门,当初人人尊敬的我,现在却成了父母教育孩子的反面材料,“嘶……”头皮被拉扯的生疼。
“小姐,对不起,刚才下手是不是有点重啊!”塞外一边拢着头发一边说,“好久没有给小姐梳发髻了,手有点生了!”
我伸手打断塞外要继续的意思,干脆把头发披下来,“算了,别扎发髻了,脑袋疼!你就随便梳一个坠马髻就可以了!”
“那怎么成,今儿流苏小姐要来王府行礼,晚上就要进门了,小姐,不能失了身份啊!”塞外看着镜子里的我说。
“你以为她在乎这个?”拿起桌子上的一根发簪在手里把玩,“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身份什么的,她现在不过是想把我生吞活剥了而已!”
“所以才更要让他看看您现在的地位,告诉她,想要撼动您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塞外生气的说,“上次因为那件事儿,王爷只是肥了侧王妃的封号本来就处理的不够彻底!”
“还想怎么彻底!”狠狠的把手里的发簪拍在桌子上,“她现在代表了角耳,她嫁过来就是把角耳全族的性命压在上面,如果位分低了,不受宠爱,到头来受伤害的都是角耳的子民!你怎么就转不过弯儿!”
“小姐,你先砸还为他们打算啊!”塞外生气的说,“您在受委屈的时候他们一句话都没有,您是官家小姐啊!她流苏小姐身份地位再尊贵也不过是顾昶,顾大将的女儿,见了您还是要行礼的,现如今她是怎么待您的!”
“塞外,别说了,我有愧于角耳,我只能……”
“小姐,你可不能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了!现在东方大人不可能再帮着你了,七王爷,十六爷也不能常来,欧阳将军自打除了蛊毒以后身子就开始不好了,一边王后监视,另一边通儿还小,小姐,现在王府就只有你一个人,你不为着自己也要为着小主子做打算啊!”塞外拉着我的手,“小姐,现在王爷是最大的靠山,就像念奴说的那样,宠爱不是你要的,那靠山却是你离不开的,狐假虎威的道理,小姐肯定明白!”
听了塞外的话,手抹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还在这里,他还等着我给她争一个明天,而流苏不但威胁到我,更重要的是她可能会伤到孩子,螳臂当车会死,可是狐假虎威就会生啊!“塞外,给我盘发髻!”
“诺!”塞外一阵欣喜。
卓媵,位分在侧王妃之下,算是妾室里最大的名分了,因为这个缘故,才会在成婚的白天来夫家受王妃和侧王妃的训话,所有的妻妾全部坐在一起,仔细算来嘉年的女人其实也不多,除了我之外只有三个人了,当初的莺莺燕燕死的只剩下这三个了,而里面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看上去也是不久人世的样子,南宫舒坐在主位上,我坐在次她一头的位置上,而另外两个只能跪坐在两边,看看门外流苏还没有过来,案几上的东西都已经布置好了。
“我说呢,你怎么不肯帮我!”南宫舒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跟我说,“原来你在这儿等着呢!耿菲琳,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休妻还能复位,你还真是京畿第一人啊!”
“王妃过誉了!”我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她,“当初王妃要我帮你不过是看在我已经是被休了的份儿上,没有办法更您争王爷的宠爱吧?现在,王妃还敢要我帮忙吗?”
南宫舒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常态,“就算我现在要你帮忙,你敢吗?这个流苏可比你狠的多的多啊!要人命眼睛都不眨一下!”
“莫不是王妃也怕了?”
“我怕她?哼!”接着就没有再说话了,我想她大概也在思索着要用什么态度对待流苏吧,不过流苏的手段真的还是让我醉了!
“顾小姐,安好!”外面侍女的一声通传,南宫舒突然挺挺身子,我也只是心里默默一笑,不害怕吗?那有何苦好似如临大敌一般!
“民女顾流苏参见王妃、侧王妃列为美人!”黔首有礼,跟那天差点害死我的人完全就不是一个调调!
“免礼了!以后都是姐妹,就不必这么多礼了!”南宫舒挥挥衣袖,“赐坐!”说罢一个软垫就送了过来,她则是有礼貌的坐了下来,我偏过头不再看她,反正我和她已经没话说了,就算她像温安安,可是她还是她!“流苏姑娘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吧!”
“夏廷很好啊!民风淳朴!”她莞尔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夏廷的女子都和王妃一样娇俏美丽!”这么明显的马屁话对于南宫舒似乎十分受用的样子。
“妹妹哪里话!我倒是觉得还是角耳的姑娘美!”说着看看我,“王爷先是有了角耳的官家小姐,当时王爷有多宠爱侧王妃,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这次又娶了一个角耳的姑娘,我倒是觉得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妾身才疏学浅,承蒙王爷错爱!那里比得上姐姐细水长流,恩宠不断啊!”拍马屁谁不会!
“这角耳的姑娘,说话就是中听啊!”南宫舒一副语重心长,我知道她先干什么,我可没有空把祸水引到我这里,你要是觉得好玩你就自己和她玩!别带上我!
“哪里,都是王妃您管理有方,日后妹妹必定以王妃马首是瞻!”说着又是深深一拜。
看到这一幕我只能在心中呵呵,南宫舒你要是真的相信流苏说的话,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额!想到这里我微微碰碰脑袋,“王妃,我觉得身子乏了,想要先下去休息一下!”
“去吧!”南宫舒看看我,径自往前走,不理会这些女人要怎么互相吹捧。
“侧王妃,您怎么出来了?”塞外扶着我走到湖边。
“里面太闷了!我实在受不了了!”看着湖面一层薄薄的冰,心里一个寒颤,“我们回去吧!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又觉得困得很!”
“估计是小主子瞌睡了,侧王妃,您这段时间就什么都不要管,只管睡饱吃饱,就好了,现在这王府里女人多,就让她们自己闹着去吧!”塞外笑嘻嘻的说。
“说什么呢!我现在出了静心阁,又得身不由己了,我不找别人,别人自己就会来找我!我总不能闭门不见吧!”我笑了笑,“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是有人找你的事儿,你就让塞外来找我!”一个人撑着伞慢慢走过来,收起纸伞,一身黑衣,丰神俊朗,只是好久没有见不知怎么的苍老了几分。
“参见王爷!”塞外扶着我微微行礼。
“不用了!”他立即拉住我的手腕,“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就不用多礼了!”他看看塞外,“本王刚才吩咐厨房炖了补品,你去取来一会儿给琳儿服了!”
塞外不放心的看看我又看看嘉年,“王爷,要不一会儿我找念奴去拿过来,小姐现在身边少不了人伺候!”
“琳儿的膳食,日后必须你亲自管理,这汤药也一样,现在又本王在,你不用担心!快去吧!”这么说了以后塞外才快步跑开,我知道塞外在怕什么,她是怕嘉年对孩子不利。他走到我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去!”
“王爷留步,我一个人可以走的!”说着就转身要离开,谁知道就这么巧踩在一块冰上一个翻身,若不是他拦腰一抱,兴许就还真的摔在地上了。
“走路都走不稳,我怎么留步?走吧!”说着捏住我的手慢慢向前走,“手怎么这么冷?没吩咐下人给你做一双手套?”
“做了,戴不习惯,戴上了手太热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热一点总比冷了好!”说着把手拉到嘴边吹了一口气,“你说要是冻着孩子怎么办?”
我慢慢抽出自已的手,“王爷要是觉得心里膈应,可以不用这么做的!”
他蛮狠的拉过我的手继续吹着气,“我要是觉得膈应,就直接赶你们出王府了!”
“你,这句话……”是不膈应的意思吗?那么说……
“参见王爷!”一众女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立即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向南宫舒微微一拜,“王妃!”
“起来吧!姐姐现在有身孕,就不要多礼了!”说着上前扶起我,“王爷可对姐姐疼惜的紧啊!姐姐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啊!”说罢示意嘉年看那边,“王爷,这位就是流苏小姐,今儿晚上就要过门了!该说的都说完了!”
嘉年出于礼貌点点头,“既然你要说的都说完了,那就让她回去准备吧!”说着就准备转身陪我走,
“王爷,这儿离妾身的寝阁不远了,妾身自己回去就好了,这流苏才来,王爷该多跟她聊聊才好!”说罢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立即转身走开。
“侧王妃,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还没到门口,塞外就冲了过来拉住我,“我刚才拿了汤药回来,本来打算过去找你,想想王爷也在,就没有去。”
“也没什么?就是路上遇到了其他人,说了几句话而已。”
“那小姐,您过来喝点东西吧!我刚才看了都是上好的补药呢!”塞外拉着我走进屋子,“您看!”说着掀开盖子,“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是其他国家进贡的呢!这个好像是鹿茸!”
就这案几坐了下来,塞外立即给我倒了一碗,我拿在手掌心先暖着手刚准备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流苏的声音,“侧王妃在吗?”
“流苏小姐?”塞外先是一愣。
我放下手中的汤碗,“请进来吧!”
赛外掀开帘子,流苏带着雪花儿走了进来,看看我和我身边的汤罐,“这外人传的果然不虚啊!这王爷还真是宠爱你宠的紧啊!一点苦都不让你吃!你这么端着架子高冷,人家巴巴的给你送汤药,不得不说,还是你技高一筹啊!”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表扬我吧!”我笑了笑,“塞外把汤药送到小厨房我一会儿再喝!”
“小姐!”塞外皱着眉不愿意的说。
“怎么?怕我吃了你家小姐?”流苏微微一笑。
“我来吧!”念奴走了进来取了汤药准备离开的时候朝着流苏微微一拜,“流苏小姐还不要见怪,侧王妃身子弱,身边少不了人,您可千万别多心!”说罢就走了出去。
“怎么说你技高一筹呢!这身边为你保驾护航的人不少啊!”流苏说着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说罢!”我淡淡的说。
“我为了讨一个公道!”流苏看着我认真的说。
“公道?”怎么?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还问我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