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则的房里灯火通明,傅华和许月妙都在,罗优原本在傅华的怀中,看到罗维进屋来后,就往罗维的身上扑。罗维接住了小身板跟他幼时有的一拼的罗优,自己向后仰倒的身体被身后的卫岚扶住了。
“小叔,”罗优奶声奶气地对罗维说:“我爹爹生病了。”
“那是因为爹爹不乖,”罗维搂着小罗优道:“优儿以后不能像你爹爹一样不听话哦。”
“嗯,优儿听话,”罗优点着小脑袋。
这孩子是罗维真心疼爱的,搂着罗优想抱,却脱力抱不动。
“小叔你的头怎么了?”罗优小手摸一摸罗维头上缠着的白布。
“小叔没事,”罗维轻声道。
“优儿,”许月妙走了过来,“跟娘出去,小叔跟爹爹有话要说。”
“二嫂,”罗维见了许月妙,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我还是让二哥受苦了。”
“小弟,”许月妙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刚刚已经痛哭过一场了,“二嫂要谢谢你,”许月妙对罗维道:“你二哥跟我说了,没有小弟,他今天就回不来了。”
“我也没做什么,”罗维看到傅华这时也走了过来,就对两个相府的女主人道:“母亲和二嫂放心,不会有事的,此事错不在二哥。”
“你二哥能回来就好,”傅华也是哭过了,看罗维的目光倒是温和的,“小维跟你二哥说说话吧,我们带着优儿先出去了。”
“小叔,”罗优张着小手要罗维抱。
“时候不早了,优儿要睡觉了,”罗维拍拍小罗优的头,“明天小叔再来看优儿好不好?”
“走吧,”许月妙抱起了罗优。
罗维走到了内室,罗则躺在床上,床榻边还站着两个大夫。
“三公子,”大夫看罗维进来了,忙给罗维行礼。
“两位辛苦了,”罗维说:“我二哥的腿伤要紧吗?”
大夫说:“大将军伤到了筋骨,但还不严重,需要卧床静养,不可下地行走。”
“会恢复如初吗?”罗维问。
罗则躺在床上,听着罗维细细地问大夫自己的伤情,心下既是感慨又是难过。大哥远在云关,顾不上家里,父亲心在朝堂,自己又弄成这样,这家里竟是要靠小弟罗维照顾了。罗维自己还病着,这样下去罗维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二哥?”问完了大夫话后,罗维请大夫去外间用些茶点,自己往床榻边上一坐,喊了罗则一声。
“你的背怎么样了?”罗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罗维的背伤,“你替我挡了好几棒,让大夫看过了没有?”
“没事,”罗维道:“那四个人哪敢真下力气打我?二哥就不要担心我了,腿疼得厉害?”
“敷了药,这点疼不算什么。”
罗维掀开罗则身上的被子,罗则的双腿也是裹着厚厚的白布,浓烈的药味剌鼻,“那四个人是故意的,”罗维带着狠意道:“我不会放过他们!”
“那都是二殿下的人,”罗则道:“也只是听命从事,你怪他们没有道理。”
“那就怪他们跟错了主子,”罗维声音中的狠意越发明显。
“疼吗?”罗则的手放在了罗维头上。
“不疼。”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罗则轻轻地摸着罗维的头,手下白布的触感有些粗糙,“是二哥没用,”罗则似是喃喃自语一般地道:“是二哥连累了你。”
“二哥没事就好,”罗维把被子又给罗则盖上,“二哥怎么没用?我们能防得了君子,哪里能防得了小人?我们是兄弟,谈什么连累?日后小维要是再惹下什么祸事,二哥不管我了吗?”
“不会,”罗则说道。
罗维的喉咙又是一阵腥甜,他扭开头,强自咽了下去。
“你说小人,谁是小人?”罗则问道:“那个侧夫人怎么会跑到山谷哪里去的呢?”
“一个持宠而娇的后宫女子,”罗维说道:“想见自己的夫君,就是这么一回事。”
“就,就是这样?”罗则不相信,自己差点送了命,罗维差点寻了死,就是因为一个妇人的思夫之心?
“我们遇上了蠢人,流年不利,”罗维捂着自己的嘴咳了两声。
“我这屋没你那屋暖和,”罗则这才想起自己的卧房可没罗维的房里那么暖和,他是个怕热的,罗维却是个怕冷的,“岚!”罗则喊外屋的卫岚。
“二哥休息吧,”罗维道:“外面的事有爹在,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背上没伤着?”罗则招手让进内室来的卫岚上前,让他扶罗维起来。
“没伤,就是头上多了一个口子,”罗维笑了一下,“那我走了,二哥歇息吧。”
卫岚扶着罗维出了罗则的卧室。耳房里等着的傅华和许月妙都走了过来。
“我跟二哥说完话了,”罗维对傅华说:“母亲今天是要陪着二哥吗?”
“我不放心他,”傅华道:“你父亲呢?”
“他会跟陛下一起回来,母亲不必担心。”
“那你快回房去吧,你二哥这里炭火没有你房里烧得足。”
罗维又冲许月妙笑了一笑,才由卫岚扶着走了出去。
“娘,”许月妙对傅华道:“小叔的头也伤了,不知道是否要紧。”
“要是不好,他会说的,“傅华往罗则的卧房内室里走去。她也想问一下罗维的伤势,可是当她一个人面对罗维的时候,她就是开不了这个口,这个孩子总是和她隔着一层,亲近不起来。
罗维走出了罗则的院落,对跟在他身后的管家几个人道:“你们忙去吧,不必跟着我。”
卫岚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扶着罗维,他想快点扶着罗维回房去。罗维受不得冻,背伤的伤还不知道怎么样,再吹冷风,卫岚想着就心急。“还是让人抬软轿来吧,”卫岚对罗维说道:“公子是不是走不动了?”
罗维扶住了一根廊柱,心中憋闷地实在难受。
“公子?”
罗维张嘴,一口血就吐到了游廊外的水池里。
“来人,来……”卫岚将那口血看得分明,张口就想喊人。
“不要,”罗维一把捂住卫岚的嘴,“不,不要喊,别让人知道,这府里的事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