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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首|发.0097字字珠玑元春规劝,句句恳切宝玉忧心

前文说到,一行人自拥着黛玉去了,只宝玉一个,呆立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站了一时,只见那边过来一个穿桃粉色小袄的丫头,正是袭人。她因见黛玉等一行人过去,偏不见宝玉,故一路寻过来。到了这里,却见宝玉呆呆站着。

当下上前,笑道:“怎么在这里立着,可往屋里去见过大姑娘了?”

宝玉痴痴摇首,道:“不曾。”

“怎么又是这么模样,这大喜的日子,仔细叫二老爷知道了。”袭人不知他是因着黛玉伤了才如此,只暗自揣度,莫不是方才与众姐妹有了口角?才见着黛玉去了,瞧着面色不大好的模样,暗想,想必又是与黛玉拌嘴了。这原是寻常,袭人并不放在心上,只拉着宝玉的手,往屋子里去了,口中笑道:“二爷快进来,见见咱们大姑娘。往后高门深宅的,虽是自家兄弟,到底见着的时候也少了。”

说着,一径拉着他进去了。

那宝玉心里记挂着黛玉,偏袭人说得又在理,当下心觉两难。脑中又浑浑噩噩,尚未清明,竟任由她拉着进去了。

屋里元春一早听见外头动静,只听人说是黛玉伤了腿,并不妨事,这才略放下心来,仍叫抱琴仔细瞧着外头。

坐了一时,正将鸾鸟钗往头上簪的时候,抱琴道:“姑娘,宝二爷来了。”

宝玉自年幼始,就是元春一手教导着。虽是姐弟,犹如母子。今元春出阁,宝玉原不当进来。只是他一想是女儿堆里混玩的,又年幼不知事,便是进来了,也不打紧,这才来了。

元春疼他至真,听抱琴言语,当下起身,转身来看宝玉。一行侍婢唤她不住,只见她伸手将宝玉搂入怀中,声若哽咽,面上却带笑,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悲。

宝玉不说话,只拿一双眼望着她。元春知道宝玉素日有痴症,亦不上心,只拉着他的手,二人一并坐了。

乃至抱琴上茶来,元春自捧着望他跟前送了,这才道:“宝玉,我这就去了。虽仍有再见的时候,到底再不同往日了。我素日待你严苛,如今算来,虽放心不下的,竟也是你。”她泪光盈盈,因恐将妆花了,又要多生事端,唯有强自忍住,直忍得心口发闷,喉间发涩:“我此去,再不能在老祖宗和母亲面前尽孝,老祖宗和母亲最疼爱你,你须得常常地陪着他们说话,这也算是为我尽一份孝心。环儿原与我们没什么相干,只你探春妹妹,她明白事理,也待你好。虽不是太太养的,也已难得了。赵姨娘时常骂她,你更应该暗暗地护着。”说了这长长一串,皆是她这做姐姐的真心话。

宝玉喏喏,听着有理,皆一一地应了。

元春见状,又道:“这些交代了你,我知道,你原是孝顺又心疼妹妹的人,也不必我千万叮咛。另有一样,原先你最听我的话,只是不知,如今还听不听?”

宝玉已渐渐回过神来,听了这话,当下道:“大姐姐的话,我自然是听的。”

“你既说听,下头的话,饶是不好听,也须得细细地听着。”元春低声劝他道:“好弟弟,我知道你不是不爱读书,只是不爱读死书。只是咱们如今这模样如何,你也知道了。原先你当个富贵闲人,不争气也就罢了。左右祖宗的荫封尚在,保全你衣食无忧,却是能够的。只是现如今家里一日不如一日了,你只瞧着你二姐姐那里,素日是什么模样,就该明白两三分。老太太宠着你,你说一句不好,就恨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只是宝玉,你到底是男儿。整日在女孩堆里混玩,如今尚可,待来日长成,却是不像话了。先大哥去了,我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建功立业,还要母亲为我赔付出去这样多嫁妆。父母待我这份恩情,我却要来生再报了。如今我去了,母亲膝下只剩了你一个。你要时时警醒着,再不能同往日一般胡闹。素日里荒废的功课,也该紧着读起来。往后光宗耀祖,为咱们母亲挣诰命,全仰仗着你呢。”

“姐姐往宫里走了一趟,便觉那天家富贵什么都是好的了。如今倒来劝我这个,越发地被这世俗拖累了。”宝玉听了这些话,当下不喜。他一贯不喜读那些死八股,酸腐陈旧,倒把好好的人读得迂腐了。

他这样的性子,元春自然料到了。也不恼,只又问他:“宝玉,我且问你。林妹妹,好不好?”

提及黛玉,宝玉目色一亮:“林妹妹自然好。”

“林妹妹既然好,你又这样地欢喜。我这里倒有个法子,好叫她长长久久陪着你。”

“是什么法子?”宝玉正不耐黛玉来来去去,叫他时常想念。伸手将元春一只手握住了,目色恳切:“好姐姐,告诉了我罢。”

元春温声笑道:“这个麽,也不难。你林姑父,原是最会读书的。文采风流,当日高居探花,听闻老太爷见之相貌堂堂,兼才高八斗,这才将掌上珠,林姑母相许。咱们姑母,在家时老太爷最爱她。姑母又是聪慧的,竟读了许多书。这是远的,近的有你林表兄,我见你也爱与他说话。听闻玦表弟早早开蒙了,如今更拜入陈大人门下,当之无愧的少年出众。如此家世,你若不仔细着读书,再成了个木疙瘩,只怕林姑父他们,要拘着林妹妹,不许你多和她说话……”

言尽于此,宝玉到底年幼,不堪多言。

元春说了这些,便堪堪停住,只留着她自个儿去想就是了。

宝玉坐在凳上,呆呆想过一回。又觉有理,又觉不对,实在两相摇摆。偏未想透,那厢抱琴又道:“姑娘,大太太、太太来了。”

元春这才起身,道:“想是时候近了。”说着,她与宝玉道:“你不能留了,往老祖宗那里去罢。”

宝玉正等着这一声,想往贾母房中去看黛玉。当下应了,起身往外去。正遇上邢夫人并王夫人,退后半步,与他们见了礼。

王夫人问道:“急急忙忙的,往哪里去?”

宝玉道:“回太太,我往老祖宗房里去。”

“我方才听人说,姑娘们都在老太太房里。你去也使得,只是不许胡闹,再惹恼了他们。不等你父亲,我就发落了你。”

邢夫人在侧笑道:“小孩家家,这又算什么。宝玉,快去罢。”

宝玉这才去了,匆匆进了院子,又往屋子里去。

琥珀正在外间倒茶,见宝玉来了,笑道:“我说呢,林姑娘在这里,偏你不见了。这便紧赶慢赶地来了?”

宝玉心内发急,陡然伸手抓|住琥珀一只膀子。琥珀低声叫道:“这是做什么?叫人瞧见了笑话!”好容易挣开了,上前躲到袭人身后,道:“袭人,你也不说说他。”

袭人面色无奈:“也要说得听才是。我的话又算是什么呢,他如今渐大了,越发不放在心上了。”

原她说这话,宝玉少不得要哄她一哄,今儿却顾不得了。也不理她说什么,只问琥珀:“我问你,林姑娘哭了不曾?”

琥珀听了不由发笑:“这话问的越发奇了,平日里都是你惹姑娘哭。今日|你不在这里,倒问姑娘哭了不曾。现下不曾哭,你若进去,却说不准了。”

宝玉哪里信她,听黛玉不曾哭,心下略松,觉着大抵不是大事故。也不多言,转身就往里间去。

里间细语声声,宝玉绕过一扇落地大屏风往里,贾母、林黛玉等人,皆在其内。只见贾母坐在一架黄花梨木雕寿星翁做寿的贵妃榻上,搂着黛玉一并坐在上头。黛玉斜斜坐着,正低着头出神。

堂下摆着几个绣凳,左首往下,却是迎春、探春、惜春。右手往下,乃是史湘云、薛宝钗。另有薛姨妈,也在一侧,挨着贾母坐了。

宝玉进去时,正听薛姨妈说:“老太太放心,白大夫已来了,正在外头候着。若再有什么不放心的,使他进来看看就是了。照我说,林姑娘福气深厚,很不必老太太担心。”

贾母道:“话虽如此,到底还是该叫大夫看了,才叫我放心。偏又是那样的地方,白大夫却是瞧不得了。倘使不是今儿元春出阁,原应当往宫里递牌子,请个女医出来瞧瞧才是。”

宝玉往里,与贾母、薛姨妈见过礼,便在贵妃榻上,挨着黛玉坐了,低声问:“妹妹还疼?”

黛玉别开头不看他,“不妨事。”

“大夫既到了,怎么不叫他进来?”宝玉因问贾母。

贾母嗔怪道:“胡闹!那白大夫请来,不过是叫他开两幅补养的药。你妹妹身子贵重,寻常的郎中怎么看得?”

宝玉视黛玉不同俗人,此刻听了贾母的话,深以为然。“老祖宗说得很是。”

话音才落,却见黛玉缓缓抬手,目中水光盈盈,口中道:“老祖宗,不知道哥哥在哪里。我今伤了腿,竟不能留了。很应当快快地回府去才是。”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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