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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首|发.0175道嫁娶合睿王请缨,闻噩耗康贤王重病

慕容永宽并未多留林玦,只留他又坐了一刻,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命张华显送他出去。林玦步伐较来时略快,匆匆而去,张华显在后紧紧跟着。慕容永宽望着他的背影,状似无奈,长长呵出一口气,小|腿并上膝盖隐隐作痛。

忽而膝上一暖,却是钟杏将一条厚毯子盖到他腿上。

慕容永宽朝她笑了笑:“原想着能将你摘出去,子景重情义,你若嫁给他,自当一生无忧。”纵然林玦不能给她宠爱,也会令她平和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他知道自个儿得不了林玦的心,便想着得到人也是好的。岂料有太上皇在上压制着,便是连这个也成了奢望。样样求不得,他便只求有个人跟在他身旁。能时时刻刻晓得他一举一动,也是好的。只是林玦果然没辜负他的名,决然至此,连半分干系都不肯沾染。

他原能强逼林玦娶钟杏,末了却转了口。

他道:“罢了,先封你做永昌郡主。再为你挑好的。文人雅士这样多,总有一个能配得上你。”

“嫁人有什么好的,长长久久服侍皇上才是最风光的事。”小宫婢递了暖手炉来,钟杏细细将手炉裹紧了,送到他膝上。“挽霞榭风大,寒意侵体可不是小事,若是伤了风,皇上的腿脚又要受煎熬……”

这是昔年做皇子的时候积攒下来的旧疾了。他当日装作是个瞎子,东太后倒不再注意他,反而为着一份贤名关爱有加。对他视作眼中钉的却是左太贵人,昔日明妃。明妃自小嫉恨西太后,连着带将这份恨一并给了慕容永宽。昔年家宴,东太后抱恙,明妃协理六宫,主持家宴。隆冬腊月,祭祖时令慕容永宽只隔着一层薄垫跪在冰冷石板上,这腿便是那时候跪坏了。回养光宫后钟杏并倩侬暗中为他调理过,只是伤了就伤了,再补救不回来。

每逢刮风落雪,腿脚便疼得不得了。立一立尚且使得,要长久走路,却会露出端倪来。

“是了……朕也该走了……”林玦已去,徒留自个儿坐在这水榭里,又有什么意趣。

慕容永宽眸中带痛,轻抚桌上一柄白玉箫。这与赠了林玦那柄原是一对,上头刻着“玉人何处教吹|箫”。这是西太后当年的陪嫁,也是西太后再闺中时与太上皇的定情信物。原赠了林玦那柄玉箫该给皇后,他却早早将它赠人了。

今日|他本想为林玦吹一曲故园梦,终不能成。

慕容永宽拿起那柄冰凉的玉箫,淡声道:“收起来罢。”

今岁雨雪尤其多,自那日初雪后,断断续续不是落雨便是落雪,竟有近大半月不曾放晴。林玦自那日打宫里回来就病了,多少汤药吃下去,也不见好。慕容以致隔几日便登门来瞧他,见他蔫蔫的躺在床|上,虽精神不大好,胃口倒不曾倒。

慕容以致问他往宫里去遇着了什么,林玦亦不曾隐瞒,尽数将话说了。

说罢了,靠在枕头上喘了一会,笑道:“我把话都说绝了,你这位穆氏的嫡女,什么时候粉墨登场?”

“只消你一句话,该来的时候我就来了。”他声音极低,语气温柔,拿了软帕擦他额前细汗。

林玦睨他:“你来了,可就不能回去了。要嫁给我……”言及此,他不由抿了抿唇,露出笑意来。“合睿王入我林府做媳妇,倒真算得上是莫大荣光。”

“你不过是因着自个儿病着,晓得我不敢动你。”慕容以致低头凑近他,鼻尖与他相贴:“等你病好了,瞧我怎么找补回来。”

林玦伸手将他推开些,嗔道:“离我远些,身上的热气熏得我头疼。”

慕容以致自然晓得他是扯谎,却仍支起身子,并不敢在这时候得寸进尺,惹他气恼。他这病都是心火旺的缘故,放在旁人身上不过是小病症,摆在他身上,却格外凶险几分。

林玦换了换姿势,侧靠在大迎枕上,问道:“我迷迷糊糊将话都说了,原先只当着苏州穆氏是你胡扯,你竟真与他们有渊源?”

慕容以致催他往里挪一挪,好叫自个儿也躺着。林玦果然往里挪了些,他自脱了靴子往床|上一翻,靠着枕头,与林玦面对面卧了。

林玦又催他:“快告诉我。”

慕容以致见他耳|垂小巧,偏又圆润得很,如一粒白玉丸子一般,惹人心爱。不由心喜,伸出手去揉|捏。林玦恼了,伸手拍开。他缩回手,这才道:“我有个小舅舅,正妻正是苏州穆氏嫡女。小舅母秉性柔婉,因早年伤了身子,一直不有孕。小舅舅亦对她情意深重,并不曾纳妾。二人将我视若亲子,疼爱有加。临行去苏州前我曾登门拜访,沧浪亭原是小舅母生|母的陪嫁。”

慕容以致在林玦身上,确然用尽心思。林海确然有个姓穆的好友,那位好友正是慕容以致小舅母嫡亲的胞兄。故而林玦昔日借穆氏女的名头,说自个儿已然动心,林海并上贾敏才能信他。

慕容以致一只手藏在锦被下头,却还不肯罢休,悄悄地探入他衣角,勾着那枚果子,在顶端轻柔摩挲,间或挤弄,引得林玦不由喘息,面色酡|红,眼带波光。一手将他不安分的手按住,怒目而视,道:“你再这样,我就恼了!好好地躺着说些话,偏你这样不规矩。”

“别恼,我这就收手了。子景心胸宽大,饶了我这一遭罢。”他求着饶,待林玦神色松动时,又忍不住凑上前,在他嘴角处吻了吻。不等林玦发怒,便收了手,道:“子景想娶我,我就是穆氏的嫡女。为着心上人扮一回姑娘家,来日流传出去,也唯有赞颂我的份。”

林玦面色更红,头脑却十分清晰。羞恼虽有,更多的却是欢喜。他虽是异世的人,慕容以致却正正经经是这时候的王孙贵胄。他能一心一意,已属难得。堂堂男儿,甘愿不要名声,嫁入林府也肯,足见他待自个儿爱若非常了。

偏他嘴上仍不肯将人饶过:“谁想娶你了,五大三粗的。”

二人正说着话,那厢温柔隔着帘子唤道:“王爷,王府有人来回话。”

能赶到林府来回话的,必然是大事。慕容以致翻身起来,道:“领他进来。”见林玦也要跟着起身,忙将他按下去,掖了掖被角,道:“外头冷,你躺着。”

不多时有人打帘子进来,却是欣馥,后头还领着一个丫头。那丫头低着头,瞧不真切。穿得寒酸,隆冬腊月只穿了一件夹的,不像是王府里近前伺候的。

欣馥与他屈膝见礼,不及言语,后头跟着那丫头便噗通跪倒在地,话中带着哭腔,连连叩首,道:“奴婢兰溪叩请王爷安。王爷,我们郡王爷不好了,还请王爷救救我们主子……”

慕容以致原坐在圈椅上,闻言立时站起身来,面色十分惊愕:“你们主子哪里不好?”

兰溪这丫头他原是认得的,乃是康贤郡王的贴身侍婢。竟不料今日是她哭穷至林府!邢季尚在皇庄上帮衬着,康贤郡王竟还能出事?

兰溪额头贴着地面,泪流满面,哭道:“近两日天寒地冻,宫里送来的衣食炭火一日不如一日,五日前,那炭火索性没了。说是南方有雪灾,要缩减开支。我们有心要出去,好歹去山上砍些柴火烧了给主子取暖,偏他们不许!前儿主子出屋子走了走,一盆凉水泼得凉彻肺腑,要罚他们,他们却又说,主子不过是个罪人,在皇上跟前记了名的,再不能回京里了。形同废人,如何罚他们。可怜我们主子,自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夜间就热热地烧了起来。他们竟连个大夫都不肯请,说是皇上下令幽禁,他们不敢放人进来。烧了整整一日,还是怕主子就这样去了,这才请了个江湖郎中来。吃了一剂猛药,主子烧退了,迷迷糊糊就是不肯醒。奴婢散尽余财,跪着求了好些时候,他们也不肯回京来请个像样的大夫。说是天冷,不肯走动。奴婢没法子,只得叫兰亭服侍着郡王爷,坐了送菜人的车出来。还请王爷救救我们主子,主子再这样下去……”

余下的话尽数化在哭声之中。天之骄子,元后嫡出。捧在手心如玉人般娇养数十载,倏然踩入泥地,谁堪忍受?

这番话说得太过悲切,便是连林玦也不由坐直了身子。温柔见状,忙上前扶他。他就着温柔的手吃了一口茶,这才道:“则年……”

慕容以致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将他手掌握住。“子景……”

林玦骤然发觉,慕容以致的手掌竟是冰凉的。他眼中藏着痛苦,便是呼吸声也乱了。格外愤怒的模样。不由替他理了理额前碎发,道:“去罢,总归是你侄儿。东太后昔年对你多有照拂,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一份情。她对旁人狠心,对你却到底好过。承了这份情,就该还人家。过会子王太医要过来为我诊脉,也是时候了。你再略等一刻,领着他一并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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