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煞海位于蛮荒之际,‘混’沌边缘,属冥界地辖,由地灵掌管。。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阿桃降落于人间,敛去周身气息,远远便看见那来自地狱的双鬼降在一户人家房檐,他们一黑一白,又是戴着高帽,显然便是地府的黑白无常了。
她隐去形迹也潜入屋中去看,却是一户人家正在生产,看产‘妇’气息奄奄的样子,恐是遭遇了难产。
“这许娘子怕是不好了,还请准备后事吧……”
稳婆擦了一把汗,拉开了房‘门’,对外面焦急守候的男子说道。那男子一身儒裳,长相斯文,一副读书人打扮,闻言,双目已是落下泪来,下一秒便要跪在地上。
“还请张大娘救救我家娘子,来生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许官人真是折煞老‘妇’……”
张大娘忙把他从地上拉起,眼中也是不忍。
“……我再去试试。”
虽然听出勉强,许官人在后面还是千恩万谢。
阿桃走到‘床’前,气息虚弱的许娘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注视着阿桃的方向,张了张‘唇’,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i你要来……带我走了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张大娘吓了一大跳,也顺着看过去,却是一片空白。凡人最讲究鬼神,她一下想到什么,朝着阿桃的方向噗通便跪了下去。
“阿弥陀佛,这位神仙,看在许家夫‘妇’恩爱无间的份上,还求你放过她,再留她几年阳寿吧,就,就算……也让她生下孩儿,给许大官人一个念想……”
阿桃宛若不闻,只听一阵铃声由远及近,‘床’上许娘子目中的光亮渐渐熄灭。
锁魂钩一下勾住了许娘子的魂灵,黑无常冷冷开口。
“王氏,你的时间到了,随我们走吧!”
许娘子面无表情地徐徐向前,而跪地不住磕头的稳婆张大娘似乎还没有发现她已气绝,依旧念叨着求神仙网开一面。
铃声渐渐远离,空中三个影子转瞬便已变得虚无消失不见。而许家屋子却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地上的张大娘一惊,忙簇到‘床’前,麻利地剪开脐带,她本是十里八户一等一的好手,不一会便把初生的婴儿收拾得妥妥当当。等忙完这一切,便鼓起勇气朝许娘子看去,哪知方还死气沉沉的人,一瞬间已然恢复了生气,人虽然还是没有力气,脸上却已经泛出健康的红润。
她大惊之下转瞬大喜。
“老天开眼啊,神仙显灵了!”
而屋外的许官人听到屋内婴儿哭声也顾不上产房忌讳,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一看母子平安,也是喜极而泣。
许娘子看着丈夫幼子,同样分外感慨。
“这孩子被贵人救了一命,便叫他子因吧。愿他生生世世记住这个因缘,若能碰上那位仙人也能当面致谢。”
许家官人虽然不明缘由,然而见妻子高兴自然百依百顺,他本已心如死灰,如今一切皆好,越发珍惜,他把婴儿抱到妻子身边。
“子因,看看你娘……”
再说另一边,“许家娘子”麻木地跟着黑白无常飘向冥府。
身边蔓草依依,芦苇几‘欲’有人高,周遭怪石嶙峋,河水幽沉,眼看一座古朴的木桥便在眼前,“许娘子”的视线便被河水上大片的红‘色’‘花’海吸引,竟是那无叶之‘花’……
黑白无常把她送上奈何桥,桥头一个老婆婆递上一只碗。
“喝了这碗孟婆汤,便和前世告别吧--”
“许娘子”动作犹疑了一下,却也稳稳地接住了那只碗,正要仰脖一口饮下,白无常突然失声叫道。
“等等,不对--”
勾魂索再次横在“许娘子”身前。
“生死簿上明明是写着王氏死于难产,一尸两命,老黑,我们似乎把那个婴儿忘记了!”
黑无常一听也大急,然而他到底冷静,只做一想便发觉其中蹊跷,手中的招魂幡霎时变成了一柄闪着幽幽绿光的宝剑。
“你是谁,竟然胆敢‘私’闯冥界!”
“许娘子”见被识破,也不着急,只把手中的孟婆汤扔到桥底,微微一笑。
“地狱黄泉原来长这个样子,我今日只想借道而过,并不想给各位添麻烦,承让!”
话毕,已是化作一道金光直接从奈何桥上跳下。黄泉水遇物吞噬,若是凡人魂灵沾水便会灰飞湮灭;就算修为不高的神仙也会元神受损。然而等了半天,预料中的陨灭光芒不见,那死水只一瞬便恢复了平静,仿似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般!
黑白无常、孟婆等鬼差这才意识到不好,舍煞海入口便在黄泉水底,这是上古的秘密,平素并未有多少人知晓。难不成那‘女’子所谓的借道之说,便是要直搅黄龙,去释放海底牢笼中关押的地底邪魔?
一时间锣鼓大响,冥界‘阴’兵齐聚,随着一声令下,冥界鬼差们纷纷跃入黄泉水底。众鬼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鬼差消失于水面,皆是大惧。
“别管他们,上一次试图闯‘荡’舍煞海的堕仙,不过片刻便被‘阴’兵捉住,这一个,恐怕也不会太久!”
孟婆倒了一碗孟婆汤,递给下一个过桥的魂灵。
“别耽误太久,快去赶路吧。”
天下水脉皆由龙族管辖,而黄泉水虽属地狱冥界,同样与之相似。仿佛感受到阿桃身上的龙族法术,水‘波’自动退让,随着她的前进,渐渐让出一条道来,阿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潜到了黄泉水底。
舍煞海因困守上古的邪魔,结界十分强大,还未靠近,阿桃便感受到了强悍的戾气,她虽有防备,衣摆还是不禁被急烈的风刮开了数个口子,有几道‘阴’光没有躲过,不禁刮破了皮肤,不多一会,伤口上便已流出黑‘色’的血。
阿桃顾不上其他,念了一个诀做好闯入的准备。
灵云子曾告诉她,舍煞海因为戾气霸道强悍,并未增派守卫,因为能抵御这戾气的神仙世间并未多少,而若是在入口徘徊,便会被戾气中伤,根基不稳的神仙当即就会陨灭如此,唯有不管不顾冲破结界,由死入生浴火重生!
说真的,阿桃很怕痛,很怕疼,很怕苦……在龙宫苦修的烦躁岁月中,她数次想过放弃,然而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眼前便浮现那张无可挑剔的绝美容颜,一平一翘,从舌尖一直流淌到心底,虽未开口却已经深深镌刻在了灵魂深处,永远无法抹去。
而数日的努力,等的便是这一刻--
阿桃觉得浑身好似着了火一般,从脚跟到发尖都燃烧起来……她艰难地蜷起手指,捏了一个回‘春’术,‘花’尊从前的教导她其实学得尤为认真,昔日表现得那般糟糕,不过是为了不想成为百‘花’仙子。她只想与‘花’尊永生厮守,那些虚妄的清修苦陪并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便是一世,不赌一赌谁又知道是赢是输?!!!
龙宫中,发现阿桃失踪后,龙陵便派族人上天下地四处寻找,然而几乎与千年前一样,他找了一圈依旧无功而返。不知怎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想声张,思虑前后,龙陵亲自上了四重天。
这些年,他与‘花’尊虽然往来甚少,却也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因为阿桃的关系,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一股无法言及的互不顺眼,属于相看生厌老死不相往来的类型。
换在平常,是绝不会主动来访的,除非--
水君正在‘花’君处做客,察觉到龙陵的气息,生怕老友不悦,两人一言不合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老好人附体主动去做那拦人的。
“龙主好兴致,今日怎么有空来四重天?”
水君笑盈盈地站在前方,见龙陵面‘色’着急,不由奇怪。
“听闻龙主与阿桃好事将近,那小丫头说起来也是出自四重天,莫非龙主想请‘花’尊做那证婚之人?”
水君真是妥妥的和平爱好者,看龙陵颜‘色’不对,还担心他来送请柬顺道来找‘花’尊的不痛快,甚至好心提起几人的旧事,力图挽回那岌岌可危的关系。想这一千年,凡是宴席上‘花’君与那小丫头遇上,都被阿桃视而不见,眼前的‘毛’头小子别说多得意,嘴上虽没有挑明,眼底眉梢都是喜‘色’。
而老友‘花’君每每这般,都会喝得酩酊大醉,水君不止一次气那小丫头见‘色’忘义,再如何‘花’君对其也有点化之恩,况且二人还师徒一场,‘花’君对小丫头的护犊之意可是有目共睹,怎么说翻脸便翻脸了呢?
他实在搞不懂。送了‘花’君无数宠物,却都被他拒之‘门’外;他甚至还去凡间为老友寻了一子幼蜂,可惜‘花’君却只淡淡一扫,便把它丢去了来处。
水君心下咯噔,以为触到了他的伤心事。
“凡间的生灵都是这般冷硬心肠,‘花’‘花’,你也别太难过,等以后我再为你寻一个伶俐的仙宠;若是想收徒儿,便在九重天上找一个忠诚老实的,保管不会像那个没良心的丫头!”
‘花’君的视线却落在了无边的天际‘花’海,静看那云卷云舒,神情分外落寞。
“阿水,你不懂……”
他是不懂,不过应该会有人懂啊!看着龙陵,水君不由想到什么,正想拉着他一番细问,以解去‘花’君的心结,哪知那一向守礼谦和的小辈龙主却第一次显出了不耐烦。
“还请水尊转告‘花’尊龙陵来访,事关阿桃,我也……”
“你说什么?”
声音凌厉,却见一位修长俊美的男子从无到有,浮在眼前渐渐凝聚成形,便是那四重天的主人‘花’尊。
龙陵对他行了一个礼,目中忧‘色’不减。
“阿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