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要请附近过道的鬼差,鬼差的活动范围大,耳目灵聪,要是让它们知道这里唱鬼戏,没请它们,它们就认为这是故意给它们穿小鞋,不给它们面子,以后这主家有的是倒霉的时候。
请鬼门内的小鬼要发敲门贴,请鬼差要发鬼道贴。
请完正鬼和鬼差,就要请家里的祖先了。很多富有的人,请鬼戏班子唱戏,其实就是为了光宗耀祖的,所以,请祖先的先灵是极为重要的。
在这里,请祖灵发的家鬼贴。
请完了祖灵,还要请问问外面的孤魂野鬼、保家大仙啥的有没有想看的。告诉它们说,这里茶水、瓜子都准备好了,要来看戏就来,不来反正我也请了,到时候别埋怨人。
请这些东西,发的万灵贴。
请来这些东西,就开始安排座位了。
白灯区是鬼区,最先请的坐在第一排,然后依次往后类推。
每一排的位子上,都放有一碗水吗,一个香炉。最前面一排燃香十炷,第二排九炷,第三排六炷,第四排三炷,第五排两炷,第六排一炷。
清完各路鬼神之后,这鬼戏就可以开唱了。
鬼戏开唱的时候,红灯区的人是不可以说话的,眼睛也是不能随便朝白区这边乱瞅。
如果你要问,在看鬼戏的时候,非要说话,非要朝鬼区那边瞅,会发生什么吗?
这里还真有个例子。
康熙年间,有个富商在自己祠堂的戏园子里,为先祖们置办了一场鬼戏。
看戏的时候,这富商的儿子,就偏不信这个邪,他一直在那里谈笑风生,一会儿叫声好,一会儿又与人猜戏台上哪个是明角……
事后不过七天,这个人就穿着一身戏服,吊死在了一个戏园子里。
虽然官府尽力去查,最后把戏园子都给封了,把戏班子都给拆散了,但是最终也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在那种场合表现自己,其实不是给人看了,而是给鬼看了。鬼看了,就会注意你,或许那鬼会认为你与它是志同道合的,所以,顺便就把你给拉过去,给它唱戏作伴了!
这刘点子不说这些还好,他这一说,周围听的那些个人,心气全都给勾住了。
马大昆见其他人都对刘点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里酸的不了。
马大昆这人,是陆呜的表弟,小心眼子特别重,看到陆鸣对什么人好了,他心里就不舒服。所以,他就整天在陆呜面前打小报告,挑拨是非。
陆鸣知道他表弟的德行,给他弄个小排长当当,也就算看着亲戚情面了。
这一次,马大昆决定,一定得好好地整治一下这刘点子,不能让他总在陆明鸣面前出风头,压他的人气。
于是,在晚上听戏的时候,他怀里揣了个瓶子,瓶子里装了一条大蛇。
在此之前,他看到那鬼戏老板邱鹤让士兵们把戏园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堵住了所有的老鼠洞、蛇洞之类的窟窿。
他还悄悄地问过鬼戏班子里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儿。那人告诉他,唱鬼戏的时候,这老鼠啊,猫啊,蛇啊的是绝对不能进戏园子的,否则就会出大事。
听了这个,马大昆顿生了一个邪念,借着公务的名义,进了鬼戏班子后台,在那件鬼戏子穿的戏服上放了一些蛇香粉蛇香粉这东西就一个作用:招蛇。
马大昆倒要看看,这个刘点子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
那天晚上唱的是一出称作《贵妃还魂》的鬼戏。说杨贵妃被唐明皇勒死后,与唐明皇恩情不断,借尸还魂,与唐明皇重逢,不料唐明皇又爱上了这个女人的容貌,而忘却了玉环的恩情。
最后,杨贵妃吐露真情,一把火烧了宫殿,带走了唐明皇的灵魄。唐明皇自知对不住杨贵妃,决意痛改,从此二人灵魄在阴间相依相守。
在鬼戏开场的时候,其实只有戏班子里的人知道到底那一个是明角,其他人是很难发现的。这种事,戏班子里的人,也不会说,主家也不会问。
但是,这个马大昆偷看了那套明角的戏服,他当然知道哪个是明角。
明角出场后,他看的出来,这个角色唱的最为投入,但是动作却稍显迟缓一些。
马大昆听着听着,就把怀里的那装蛇瓶子拿出来,打开盖子,让那蛇爬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看戏,也没注意这脚底下的蛇。结果,这蛇闻到蛇香粉,奔着那明角就爬了过去!
蛇闻着蛇香粉,早就昏了头,爬上戏台就缠住了那明角的腿。
这明角看都没看脚下,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也不唱了!
在鬼戏这一行当里,这种情况称作:“惊角”。意思是,明角受惊了,这鬼戏必须赶紧收场!
戏班子老板邱鹤见明角不动了,心里“咯噔”一下子,知道出意外了。
于是,赶忙按照程式召回那鬼戏子的灵魄,可是那明角突然就夺过一把戏刀,狠狠地朝自己腿上的蛇砍去!
蛇砍是死了,但是那条腿也成了两截!
台下的人一阵惊惧,不知道这是真是假,谁都不敢吱声。
砍了腿之后,那明角就倒在地上,橫起一刀又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台上的其他角色,也都个个惊恐万分,躲得远远的。
当台下的人看到喷涌而出的鲜血的时候,这才知道出了事儿!
一个吓得悚然而立!
惊角之后,有个规矩,就是天塌下来,台下的人是不能乱的!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尊鬼神,毕竟鬼戏是唱给鬼听的,鬼才是上宾,鬼不动,人需静。二来,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控制场面。
惊角后,出现戏无法再唱下去,或者其他更严重的情况,称作:“崩台”。
一旦崩台,鬼戏班子的专职人员就要立刻送鬼神离场子。
这样做,一是显歉疚敬重之意。另一方面,要立刻将那鬼戏子的灵魄收回来,这叫“回角”。
鬼戏班子老板见鬼戏子抹了那戏子的脖子,知道这事儿大了。立刻就冲上来,让人帮着按住那戏子,然后进行招魂回角。
殊不知,这个鬼戏子一旦见了血,那就更麻烦了。他一翻身,几乎所有的人都滚落到戏台下,三五个人竟然没按住他!
随即他猛地向戏班子老板,掐住了邱鹤的脖子!
众人爬起来,连拉带打,直到把明角快给打死了,他那双手还掐在邱鹤的脖子上。
鬼戏班子老板邱鹤,就这样一名命呜了!
老板一死,鬼戏班子的人也顾不得那戏子的灵魄了,一个个都脱了戏服,四处作鸟兽散去。
听完小招讲的这个故事,我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儿。徐大妈在说到徐大爷唱戏这事儿的时候,也提到了一套戏服。难道那套戏服,也是一件鬼戏服?
于是我就对小招道:“假如徐大爷真的在唱鬼戏,那么他是怎么跟这个结缘的呢?跟那他那套戏服有没有关系呢?”
小招说:“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看看那戏服有没有古怪的地方。”
“这个该怎么去查呢?当面问徐大爷,这合适吗?”
小招得意道:“你就看我的本事。”
到了徐大妈家里,徐大妈正包饺子,徐大爷正一人在屋里看京剧,边看还摇头晃脑地哼哼着。
我们一去,徐大爷就斜着眼问我们:“你们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
小招说:“徐大爷啊,最近我对这个戏曲比较感兴趣,听说您对这方面一直有研究,而且唱得还很好。这不,我们这些晚辈就来向您请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