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扁扁嘴:“那不如你把我逐出师门吧,反正我也已经另立门户,我长大了,饿不死。”
贺远二话不说,伸手拎起崔小眠的脖子把她从马上扔了下去。
“你长大了,饿不死,那就自己回京城吧。”
从小到大,崔小眠被他扔来扔去早就变成熟练工了,稳稳当当站到地上,连跟头都没摔一个。
你说这人有多渣,好歹咱俩也算是亲过嘴了,说扔就把我扔下来了,这种男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崔小眠昂首挺胸,视死如归,从这里走回京城,哈哈,笑话!你以为本姑娘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妄想!
于是崔小眠用最快速度换上奴颜媚骨,人贵在自知,本姑娘的*不是用来长途跋涉的,人贵在会变通,不吃馒头咱就蒸花卷,都能吃饱。
“师父,我只有十三岁,小孩子多吃鱼才能长得更高更聪明,罗西塘子有很多鱼,我一定会喜欢。”
罗西塘子的主事是李妈妈的儿子,那人挺好说话的,等到贺远一走,便让他送自己回京城,神不知鬼不觉,贺远发现时她已经在铺子里了。至于贺远的那点歪心思,让他见鬼去吧!本姑娘连你的正妃都不稀罕,还会给你做小老婆?更何况换成现代,这就是做小三,喵了个咪的,前世的亲爹就是为了小三才抛弃了她们母女。做人做鬼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给人做小老婆!
也不知道贺远有没有看出她小脑袋里的弯弯绕。至少听到崔小眠变相求饶的话,他很是得意,高贵不可方物地伸手把崔小眠拉上马,声音温柔得假得不能再假。
“小眠。为师已经让阿木带李妈妈和白菜一起到罗西塘子陪着你,还有肥仔,眼下已是五月,天气渐热,住到水边最是舒适。为师会让阿木隔些日子就接小丫过来,把铺子里的事报与你听。别的事你都不用多想,一切都有为师,你只要在这里住上一两年,为师想尽办法也会堂堂正正同你成亲。”崔小眠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给这头老牛泼了盆冷水:“内什么。师父啊,我虽然读书不多,可还是个挺传统挺正经的人,我爹娘若是知道我给师父做妾,说不定会一头撞死,所以咱俩的事就到此为止,谁也别提了。”
贺远被崔小眠泼的冷水刺激得打个冷颤,还不忘问一句:“你爹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咳咳,崔小眠阴恻恻地道:“内什么,我是说他们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真的挺可怕的,对吧?”…
大吉大利,童言无忌,爹娘恕罪,你们就当我放了一个屁。
贺远不说话了,崔小眠从他后脑勺就能看出来,这人给气得不轻,你看他的头发根儿都立起来了。
两人一马慢吞吞地又转悠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已全黑,也没看到一户人家一个人影。
贺远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转身塞到崔小眠手里,却没有说话。
崔小眠摸索着打开,里面是一包点心,她最喜欢的蜜三刀。从宫里出来一路之上并没看到贺远买点心,这定是他入宫之前买的,想来是怕徒弟在宫里受了委屈没有饭吃。崔小眠心里有些酸楚,若是他没有那些歪心思该有多好,若是他只是贺远而不是邱岱远该有多好!
蜜三刀每块比麻将牌要大一些,五月天里略有些粘,口味一尝便知是采芝堂的。崔小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这又是她一向爱吃的,外酥里嫩,她连吃几块,只觉得好吃得停不下来。
她没舍得都吃掉,留了一半重又包起来,在贺远腰上捅了捅,把点心默默递给他。
贺远心里一暖,接过点心吃了一块,又把余下的放到她手里,柔声道:“师父不喜甜食,留着肚子还要喝酒,你正在长身体,都吃了吧。”
崔小眠没有再推来推去,几口就把余下的蜜三刀都吃光,意犹未尽地用小舌头舔舔嘴唇,真香真甜。
天气有些闷,似是含着雨水,傍晚时还是彩霞满天,这时便又阴了天。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一旦下起雨来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贺远看看天空,月亮被云遮着,黑麻麻地,也看不到星星。
贺远反手把崔小眠从身后拎到前面,让她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面前,用身子挡住她。
“累了一天,你睡吧,找到能借宿的地方,师父叫你。”
崔小眠正在发育,饭量比壮小伙都要大些,这一包蜜三刀也只是吃了三成饱,但总比饿着肚子要舒服。肚子里有了东西,人就放松了,倦意涌上来,很快便睡着了。
从小就在马背上,策马飞驰她也能睡觉,小时候贺远怕她睡着了掉下去,就用绳索把她捆上,没有绳索时就像这样放在胸前,只是她现在长高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缩在贺远的臂弯里,初时还能挺直身子,没过一会儿便东倒西歪,最后靠在贺远的肩头。
崔小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贺远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她才醒过来。
“这是哪儿?”
这里灯火通明,似乎还有很多人。
“罗西塘子,我们到了。”
阿弥陀佛,贺远黑灯瞎火地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地方,这里就是罗西塘子。
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落到头上,贺远拉起她进了庄子。
贺远还是第一次来罗西塘子,除了这里的管事李长生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见过王爷。此时已是深夜,庄子里的人都已睡下,听闻王爷来了,全都从屋里跑出来看热闹。
罗西塘子偏僻,别说是王爷,就连刘管家也没来过,除了来收鱼虾粮菜的商贩,这里从没有招待过贵客,各种条件都不能同清悦庄相比。
李长生连忙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换上过年时母亲来时给他新做的被褥,再从庄里叫来两个伶俐的婆子过来帮忙。
“王爷,小的不知您深夜前来,什么都没有准备,庄里简陋,您别嫌弃。”…
年前李长生去过王府,贺远对李妈妈的这个儿子印像不错,小伙子念过书,人也精明能干,又能吃苦。
他道:“无妨,这已经很好,你让人做些家常饭菜端来便好,有酒吗?”
贺远是无酒不欢,崔小眠从小就为了喝酒和他打架,可也没能给他改过来,今天又遇到烦心事,他心里不痛快,便更想喝酒。
“有酒,但就是咱庄里自己酿的土酒,很是辛辣,不瞒您说,小的来了快一年了,还是喝不惯。”
有酒就行,不辛辣那还叫酒吗?
这两个婆子倒也能干,过不多时便整治出一桌饭菜,炒河虾,蒸鱼,煎鱼,还有一盆子鲫鱼汤,外加一盘玉米面饼子。
贺远拿起玉米饼子就着煎鱼吃了两口,道:“不如你做的饼子熬小鱼好吃。”
崔小眠皱皱眉,小鱼价格便宜,属于次等鱼,平日里王府和铺子里都不买,她印像中也只在邱峦家的别馆里做过一回,对了,就是被吃得干干净净的那一次,除此之外她再没做过,就连贺远也没有吃到过。
她咬牙切齿,邱峦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邱峰高雪涛你们这两个从犯!尤其是高雪涛,日日山盟海誓,摆出一副忠犬面孔,却原来早就做了贺远的走狗!
那日他们把饭菜一扫而光,却原来是偷偷换了盘子给贺远送去了,妈蛋!贺远你丫的馋疯了吧,用这种卑鄙手段骗吃骗喝。
崔小眠来气,自顾自倒了一碗酒,猛喝一口,辣得她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贺远看了好笑,也喝一大口,确是辛辣,土法做的酒自有醇厚朴实之处。
崔小眠不甘示弱,强忍着又喝一口,说来有趣,喝到第三口时,她竟然完全适应。就这样师徒两个你一碗我一碗,喝到第五碗时,崔小眠没事,贺远已经醉眼惺松。
他人虽然开始迷糊心里却还奇怪呢,小东西的酒量一向很差,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好,莫非是自己的酒量越来越差了?
他当然不知道,崔小眠百毒不侵后,对酒精也有抵抗力,真正是千杯不醉了。
雨还在下,电闪雷鸣,老天爷似是看不过去,想要劈了某些人。
很多犯罪都是发生在雨夜,崔小眠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又看看对面醉猫似的男人。
师父,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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