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总有故去的一天,若以后红莲真能成事,若能得大奶奶青眼,必定好过一些。秦嬷嬷自然有心里的一杆称,总要为自己选好退路,而将来被分出侯府的三房必然只能依靠大房。
世子夫人刘氏手中的细帕微掠过鼻尖,似乎并没有将秦嬷嬷的殷勤放在眼里,“我知道了,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儿地伺候老太太,知道吗?”
秦嬷嬷笑呵呵道,“伺候好老太太是老奴的本分,老奴这就告退了。”
待得秦嬷嬷一退出去,项妈妈朝门外觑了一眼,真不见她的身影后才凑到世子夫人刘氏耳边小声道,“大奶奶您瞧这秦婆子还巴巴地到奶奶面前说这个,好一副殷勤的样儿,叫老奴见了都嫌弃呢。”
秦嬷嬷是侯夫人身边积年的老人,自然是架子更足些,项妈妈自认资历也就跟秦嬷嬷差的不过是资历,她还是大奶奶面前最得意的人,还会被秦嬷嬷平日里给压着,如今见秦嬷嬷有意无意地往投往大奶奶这边来,让项妈妈心里都觉得出了口气。
世子夫人刘氏扫她一眼,“好歹是老太太面前的人,给人留着点脸面。”
项妈妈作势一福身,“大奶奶,老奴省得。”
世子夫人刘氏重新拿起账册,细细地看起账来,“老太太还挺疼我这个当儿媳的,还能送来两百两银子。”
项妈妈上前捏捏世子夫人的双肩,“两百两银子如今可不值当什么了。”
若是平常百姓家,两百两银子是将近能过六七年,于忠勇侯府,给侯夫人办个寿宴都只是个零头。
世子夫人刘氏真没把这两百两银子看在眼里,将账册放在一边,“采买嘛还是那几个庄子供货,都是经年的店了,我到不怕他们把坐地起价,反正让他们送过来就是了。”
她叹口气,面色微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睁眼万事儿都得用银子,妈妈,你说说看还有能什么开源的法子?我都要愁死了,府里养着大把的人,都得拖着侯府,年后夫君估摸着就要回京述职,我都不知道怎么同他交造访这侯府的事,真是挤不出来半点银子。我还想给夫君挤些银子走走门路呢,省得又去江南,还不如在京中呢。”
项妈妈劝道,“大奶奶,这银子真少不得,老侯爷与老太太那边自是一分银子都不少;二房那边若是月例少一分,奶这没皮没脸的,定是同大奶奶过不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世子夫人刘氏以细帕掩面,打了个哈欠,“妈妈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要这么个让我催的?”
项妈妈颇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就一股子就把心里的话讲出来,“大奶奶,如今三房不在,不如停了三房的月例,待得三房三奶奶回来再给也不迟?”
世子夫人刘氏闻言,立时就板了脸,“哪里来的话,三弟妹是去了庄子养胎,又不是被休了;就算是被休了,三爷还是大爷的亲兄弟呢,怎的能将三爷的月例给停了?”
项妈妈连忙告罪,“大奶奶,老奴多嘴,老奴多嘴。”
世子夫人刘氏叹口气,“总得替老太太把寿宴办得风风光光才好,老太太最喜欢热热闹闹,帖子都下好了,总不能到时出漏子,你下去敲打一下,省得将寿宴给办砸了。若是办砸了,又是我这个当儿媳的不精心。”
项妈妈听命出去,召集了各管事妈妈,借着世子夫人刘氏的势,将各管事妈妈都给敲打了一遍,她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先歇着,睡前还喝了点小酒。
袁明娘在众多姐妹间除了待嫁的袁瑞娘之外便是年纪最长,家学中学得也最好,一曲《清平调》在她指间就跟流水似的自然,曲完便得到女先生的夸赞,她自然是谦虚地不敢受。
“二姐姐,你的琴是弹得越来越好了。”袁四姑娘瞧向袁二姑娘的琴,眼里藏着羡慕与嫉妒的光芒,“二姐姐这琴也好,听说是大伯母当年陪嫁过来的,是不是呀,二姐姐?”
袁三娘向来不怎么吭声,此时也看向那把琴,但她只是稍稍一看就跟受惊了似地收回视线,朝袁二娘福身一行礼,“二姐姐,惜娘先回了。”
没等袁二娘说话,袁四姑娘瞧向袁三娘背影的视线就不太友好,甚至有些高傲的不屑,“二姐姐你看看她三姐姐,一天到晚也就这么几个字,真叫人讨厌,明明长得嘴巴,话都不会说。”
袁二娘可没空理会这对嫡庶姐妹之间的官司账,让粉黛抱了琴,将话题给扯了回去,“四妹妹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娘当年的陪嫁之物,乃是我外祖母当年的陪嫁。”
袁四娘非常的羡慕,又有些嫉妒,她母亲出自杨家,杨家并不显赫,要不是有两个姑奶奶一个嫁入忠勇侯府,一个嫁入齐国府当三太太,估计谁都不会记得杨家都有谁;袁四姑娘自然是清楚知道自己外祖家的事,哪里比得了袁姑娘的外家,当下就不高兴起来,“二姐姐真是好福气!”
别看她年纪小,脾气委实不得了!
袁二娘都懒得理会她的小心眼,反而欣喜地笑出声,一手握住袁四娘的手,一片儿真诚道,“你若是欢喜这琴,真是想学好琴,姐姐能把琴借你。”
袁四娘发现自从袁五娘被送去清水庵后,她就讨厌起来二姐姐来了,瞧人家那个样还倍儿真诚地跟她说能借琴,她才不要呢,“二姐姐一片好意妹妹心领子,妹妹不是那等能静下来弹琴的,还是让二姐姐好好儿地练练琴吧,免得在长公主面前失了礼。”
袁二娘依旧笑着,是个好脾气儿的,半点不为袁四娘的态度而生气,反而为袁四娘的态度找个借口,“四妹妹这是关心我呢,我是知道四妹妹一片心意的,不想打扰我练琴。”
袁二娘表现得贴心无比,更让袁四娘的脾气被全弹了回来,让她无处发泄,竟然是一跺脚就跑开了——
她一跑,身后的丫鬟稍提起裙角跟着她跑。
袁二娘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袁四娘的背影,一个蠢材,还不如袁三娘嫁得好,就依着她那个二婶杨氏的眼光,真挑了个门第高的女婿,只可惜门第儿是有了,别的一点儿都没有,也就名头好听,嫁过去之时,就当了个现成的嫡母。
粉黛不经意间瞄过她家姑娘的脸,让她家姑娘的冷脸给唬了一跳没敢多看一眼,心惊肉跳,双臂紧紧地抱住琴,生怕将琴给摔坏了,要是摔坏了琴,她焉能命在!
“你将琴送回我屋里,”袁二娘吩咐道,“我先去娘那里。”
粉黛迫不及待地应道,她刚转身,就让袁二娘再叫住了。
袁二娘眼里有着些许不耐烦,“粉月呢,身子可大好?”
粉黛根本不敢面对她的目光,“奴、奴婢听得她家里人说她已经配了人了。”
袁二娘眼里多了几分兴趣,“哦?配人了,都配给谁了?”
“是项妈妈的侄子,”粉黛见过项妈妈的侄子,又黑又短,还一口黄牙,这样的人居然配了粉月,虽然粉月以前对她并不好,她看到粉月跟项妈妈侄子站一块儿,还是挺为粉月可惜,“都定好日子了,半个月后就成亲。”
袁二娘从手中褪下来个镯子,递给粉黛,“这是给她添的妆,你亲自送去。”
粉黛紧紧抱着琴,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接过镯子,“粉月定会感激姑娘的。”
袁二娘并不在意,“我用得着她感激吗?”
甩下这句话,她就往世子夫人刘氏的正屋过去,留下粉黛在原地站了好久,沾了袁二娘体温的镯子,很快地失去温度,这是个金边镂空玫瑰花样的镯子,瞧着就好看。粉黛没敢比多看一眼,赶紧地抱着琴回去。
世子夫人刘氏正在屋里歇着,将睡未睡。
袁二娘进得屋里,见她娘满脸的疲累,颇有些心疼,索性上前,贴心地靠近世子夫人刘氏,“娘,祖母的寿宴办得怎么样了?可是缺银子?”
世子夫人刘氏抬起头来,疲累似乎一扫而光,“侯府还能缺了银子不成?”
袁二娘见她娘还要强撑着,“娘你别哄女儿,女儿知道这几年府里用度极多。”
刘氏闻言,欣慰地看着她的女儿,摸摸她的脑袋,“办完老太太的寿宴,就得给你姐姐办喜事了,都得用银子,又不能坠了我们侯府的门面,娘也是愁呀。”
袁二娘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难不成今年三婶没出银子?”
刘氏立时瞪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袁二娘立马换了个表情,冲刘氏撒娇,“娘——”
刘氏语重心长道:“你三婶那是孝敬你祖母,哪里是出银子?”
袁二娘立即明白言外之意,“娘,长公主府上……”
刘氏笑着安抚她,“你不要担心,已经有了给你的帖子。”
但是袁二娘摇摇头,“娘,女儿不去。”
她这一句“不去”到让刘氏诧异地看向她,“是身子不舒服了?”
袁二娘回道,“没呢,娘,女儿就是不想去。”
刘氏还有些讶异,“你不是最盼着去长公主那里?”
袁二娘顿时否认,拉着刘氏的手撒娇道,“哪里有,娘,女儿不就是好奇嘛,还没去过长公主府呢,如今觉得也不过那么回事,何必出个那个风头?”
刘氏更有些不明白了,“是琴学的不好了?还是做不得诗了?”
每年长公主府总有一次花会,除了赏花之外,最主要的便是各家女孩儿进行各种才艺比赛,各显其能,得第一女孩儿还能得到长公主的赏赐,赏赐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拔得头筹的女孩儿能更容易谋得一份好亲事,女孩儿自是以有个佳婿为第一目标。
刘氏眼见着女儿将近及笄之年,自然是急着想为女儿相看亲事,只是她琢磨了好些日子,还是没找到相宜的人家,她娘家嫂子到是想让明娘嫁给她的侄子,刘氏平时虽疼爱侄子,但更疼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值得更好的人选,比如去长公主的花会……
袁二娘在回来之前自然是很想去长公主府,想来个名动京城,如今她到是目标转换,要是让她再嫁那个恶心的男人当他无数个庶子的嫡母,还有无数个叫她格外闹心的小妾,她想着还不如成为蒋欢成的妻子,她祖父不是有个美好的愿望嘛,想让袁家跟蒋家再度联姻嘛,那么她想她会是最好的人选。
她摇摇头,“娘,女儿想去瞧瞧五妹妹,想在清水庵陪五妹妹几日。”
刘氏疑惑地看向她,伸手摸摸她光洁的额头,“我儿为何要去清水庵,你五妹妹去那边是给你祖母祈福,你过去岂不是打搅你五妹妹的一片诚心?”
袁二娘露出担忧的表情,“娘,女儿是担心五妹妹呢,五妹妹一贯喜欢热闹的日子,如今去得清水庵里,女儿这些日子每每一思及五妹妹在清水庵里都极为难受,娘,您就让女儿去看看五妹妹吧?”
刘氏面色一变,“明娘,帖子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你就不去?”
袁二娘摇头,靠着刘氏,轻轻道:“娘,女儿不求高嫁。”
听得刘氏眼皮子一跳,脸更是板了起来,训斥道,“胡说,女孩子家家的,怎的将亲事挂在嘴上?素日娘是这么教你的?”
袁二娘慌忙就要跪在刘氏面前,但又怕惹得刘氏更为生气,“娘,女儿只是想去看看五妹妹。”
刘氏见她固执,便好言劝道,“去看你五妹妹哪里就非得这么急着去?等长公主花会过后再去看你五妹妹也不迟,你们姐妹情深,娘亦是欣慰,总有一天你们要各奔东西,趁如今还能时时机见不如过去见见你五妹妹也好,住上几天,娘再让项妈妈去接你可好?”
袁二娘没想到她娘会答应,不由有些讶异,“娘……”
刘氏再不板着脸,露出笑意,握住袁二娘的手,“去吧,你五妹妹性子乖戾,你就劝着点。”
袁二娘点头,“娘,女儿知道的,五妹妹最听女儿的话。”
刘氏轻抚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明娘,你都是大姑娘了,娘都是盼着你好,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成算。”
袁二娘眼底一沉,确实得有成算,上辈子她是没有成算才落得那样的下场,这辈子她必不会叫自己再落入那样的境地里,管他是皇子也好,还是别的什么都好,都不如嫁给蒋欢成,至少蒋欢成娶了她那个愚蠢至极的五妹妹还一辈子不纳妾。
她惯会在刘氏面前撒娇卖痴,“娘,女儿知道的。”
离长公主即将举办的花会还有小半个月,早就在京城各家间掀起一阵极热的风潮,应该在家练琴的袁家二娘袁惜娘从忠勇侯府侧门出去前往清水庵,车子走得很慢,路过知画斋,袁二娘让粉黛叫停了车,戴上帷帽,悄悄地下车进去知画斋。
知画斋是个风雅处,最得风雅人士的亲睐。
便是在此时,天色还早,知画斋的店门就开了,里头还有好几个客人,都聚在新挂的画上品头论足。
袁二娘一身杏粉色宽袖袄裙,走入知画斋,就引来侧目,她仿若不知,待得到柜前,轻声道,“店家,给我忽一份松烟墨,要上好的松烟墨。”
那声音端的是婉转若莺啼,叫人听了都心旷神怡。
饶是见惯各色人物的掌柜都有些惊色,他目光轻扫过这位戴着帷帽的姑娘,根本不敢深看,能在京城的铺面里干到掌柜的位子,自然是有其能耐与眼色,甚至是胆色,他轻声道,“姑娘请随小的进去看看,若能入姑娘的眼里,必是小店的幸事。”
当然,这都是奉承话。
掌柜深谙生意之道,能说的好话必然是要出口,但是也不显得他特别的谄媚,也就是恰到好处。他将里面的松烟墨介绍给袁二娘,将墨的来历及出地都讲得极为仔细。
但是——
所谓的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如此。
当然,这不是于袁二娘来说,而是袁五娘,对,袁五娘就在后面,隔着一排架子,她身边跟着紫藤一个人,正打扮成男童状在知画斋里装模作样的挑东西,上回从庄子上拿的宣纸她都用完了,就拽着紫藤一块儿出来想买些纸回去,没曾想这的伙计极为热情,一时间,袁五娘都不知道挑哪些纸才好,正在犹豫之间,她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
开始她还没放在心上,她心想肯定是听岔耳朵,她那位二姐姐怎么可能过来知画斋,就算她在长公主府也记得上辈子的长公主花会她那位二姐姐一举拔得头筹呢,一时风光无两——但当她真见着被掌柜引过来的袁二娘时,她都差点懵了。
紫藤瞧着对面的袁二娘,也变了脸色,低头小声地问道:“姑娘,要如何出得去?”
袁澄娘也头疼,早知道出来之前应该让定方师太给她算算今日宜不宜出门,“你说跑出去会不会叫她给发现?”她声音特别的轻,生怕叫袁二娘听见了。
紫藤有些犹豫,还往袁二娘那边看了一眼,“奴婢怕粉黛认出奴婢来。”
袁澄娘想了想,还是拉着紫藤往边上贴着墙走,两个人偷偷摸摸般地往外走,待得出了知画斋,才地松了口气,她拉着紫藤站在知画斋对面,忍不住用手抹了把脸。
“好险呀,”袁澄娘叹道,“我这二姐姐不在府里练琴跟做诗,怎么还出来知画斋?”
紫藤也是颇为好奇,“二姐姐身边仅跟着粉黛呢,粉月都没跟着呢,真是怪了。”
袁澄娘记得上辈子的粉月好像成了她那位二姐夫范正阳的小妾,自个贴身大丫鬟成了小妾简直就是件大杀器,据说粉月还颇为受宠,“你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紫藤摇摇头,“奴婢自跟姑娘出来后,再没回去一次,自然没听过粉月如何了。”
没一会儿,她们远远地看到袁二娘跟粉黛走出来上了停在外头的车,见车子并不往忠勇侯府回去,让她们都有点儿好奇,赶紧地叫车夫追上,没出一段路,主仆两个人就发现袁二娘主仆去的竟然是清水庵的方向。
紫藤瞧着比她们走得要快的车子,侧头看向她家姑娘,“姑娘,您瞧着二姑娘是不是真去清水庵看望您呢?”
袁澄娘翻了个白眼,“谁让她来看我了?真是没事找事。”
紫藤虽然有些惊奇,还是对她家姑娘的态度不以为然,“姑娘,这自然是二姑娘对您的姐妹之情,放心不下您,就过来看您了。”
袁澄娘没反驳,反正就任由紫藤说,人家归人家说,她不听就是了,要让她相信这位二姐姐真对她有什么姐妹之情,那才可笑呢!她成为蒋欢成妻子的那些年里,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这位二姐姐挑拨离间的话,当然,袁澄娘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蠢。
那些年,她很蠢,蠢得没药医。
紫藤见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家姑娘没把她的话听入耳里,她到是不气馁,反而还劝道,“姑娘您就算不喜欢二姑娘,二姑娘来看您,也得做个欢喜样才好,省得叫大奶奶晓得了就不太好。”
袁澄娘歪着脑袋笑看着紫藤,“难不成大伯娘还能来清水庵训我?”
紫藤被她的话一噎,“……”
袁澄娘见状,极没有形象地靠在车里,反正她现下是男童打扮,也不用太在意形象,吩咐道:“你出去叫人换条近道,否则真让二姐姐发现我不在清水庵里肯定没我什么好果子吃。”
紫藤立即出去让车夫抄近道。
车夫自然是抄近道,待得到清水庵之后,她们赶紧地后门进得庵里,还没歇上一口气,就见着清芳过来请袁澄娘过去大殿。
清芳清唱佛号,“小施主,令府上袁二姑娘前来探望小施主,不知小施主可要一见?”
红莲一听,眼底微微发亮,不由将视线落在袁澄娘身上,就盼着她应下声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袁澄娘听到她心里的期盼,袁澄娘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欢快地跑到清芳面前,”清芳小师太,我二姐姐真过来探望我了?”
没等清芳回话,她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