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爷听着女儿的声音,连忙看向外头,见着女儿系着披风,手里还拿着手炉,不由得道:“怎么这么冷的天还不睡,还要过来给你祖父请安?”
他这句一说就完全从性质就不一样了,袁澄娘是个反应快的姑娘,当下便朝忠勇侯一福礼,“五娘给祖父请安。”
瞧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样,忠勇侯实是有些不能将那个在朱姨太嘴里跋扈的将茶花全都毁掉的袁五娘联系在一起,眉头微皱了起来,并不打个弯弯绕绕,直接地问道:“这西院的茶花可惹到你了?你竟然将满院的茶花都给婚毁了?”
他瞪了眼,以为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害怕。
袁澄娘到是眨巴眨巴了眼睛,天真地看向他,“祖父,我没毁了茶花,我只是将茶花都卖了,卖的银子不也是全给朱姨太了嘛,这事儿朱姨太没同您说?”
瞧她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到叫袁三爷心里捏了把冷汗,他到是护在女儿跟前,“父亲,这事您不必找五娘,只管算在我头上就行。”
忠勇侯这些年到对袁三爷有些个另眼相看的意思,可到底也没有改变多少想法,见袁三护在女儿跟前,到叫他有些意外了,“找你算账?找你算什么账!说你毁了你朱氏的茶花?”他冷哼一记,负手在身后,“我找的不是你,我找的是你女儿,你巴巴地从梧桐巷跑过来作甚?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女儿不成!”
袁三爷面对亲父的怒气,只得苦笑,“我到不怕父亲吃了五娘,我只是怕您罚得太重,叫五娘受不住。她一个没娘的孩子,我自是从小就惯着,她再怎么样,都是我的女儿,我自是要加倍疼她。就算是她做了什么,也是不懂事的缘故,我带她回去好生地教教她便行。”
这话听的忠勇侯真是怒火中烧,指着袁三爷,“你就这么教女儿?教成这德性!居然还敢犯到西院来?简直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个侯府里,你们难道要闹翻了天不成?”
袁三爷还是站在袁澄娘跟前,一步也不退让,“父亲,您小点儿声,别把五娘给吓着了。她胆子有点小,受不住您的怒气,有什么火您就冲我发,别让您的怒气把五娘的婚事给毁了!”
忠勇侯见袁三这么浑不吝的要护着袁五娘,自然是不肯罢休,“她一个小姑娘,就知道不把我这个祖父放在眼里了,我还容她不成?拿家法来,我要好好地替你教训她!”
袁三爷立时就跪在忠勇侯跟前,“父亲要用家法,儿子不能挡了父亲,还是望父亲看在五娘娇弱的份上,叫儿子替她受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让袁五娘拉了下。
袁五娘实在是不耐烦看忠勇侯的脸色,更不耐烦他将她毁花的事推到亲爹袁三爷身上,索性就站了出来,“祖父也不用为难我爹爹,祖父宠朱姨太,这本不是我小辈该管的事儿,祖父愿意宠哪个小妾,都是祖父的事,与我们三房无关。”
她笑着再道:“可祖父不记得了,我娘当年差点儿摔倒的事,您真不知道经过?真不知道我娘当年差点儿摔倒的原因?”
袁三爷面色一沉,看了袁五娘一眼,顿时心里头有了不妙的预感,此时再也执着了起来,“父亲,当年这事与朱姨太有关?”
忠勇侯未料到当年的事再度被提及,当年就世子袁大爷拿着这事的首尾要胁了他,让他同意了分家,而如今——他看着面色冷淡却执着的三儿子,“她又未与何氏有仇,如何要害何氏摔倒?”
袁三爷想想也是,三房与朱姨太到是没有恩怨,也就是在何氏未嫁过来之前,这朱姨太就进了侯府为妾,只是他相信女儿,知道女儿不会乱说。“朱姨太好狠的心,何氏当年身怀有孕,竟然……”
他说不下去,只要一提起何氏,他心里就存着根刺。
袁澄娘拉了拉袁三爷的手,算是安抚父亲,“朱姨太想着要是我娘生不出儿子来,就让三房过继了四叔的儿子,将来我娘那些个丰厚的嫁妆岂不是就要落入他们四房之手了。朱姨太打的好算盘,我这些年没理会她,算是给她脸了,她到是不顾着脸,非得还让人拿茶花过来。”
忠勇侯狠狠地瞪她,见她丝毫不退怯,“你都说的什么话,你四叔当时都没有儿子,如何能将四房的儿子过继给三房?说谎也不打草稿!”
袁澄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光棍似的回答,“当时没有,现在不是有了?当初朱姨太不是还逼着四娘纳个小姨娘呢。”她记得上辈子朱姨太有打过个主意,没得逞罢了。
忠勇侯素来没太注意过这个孙女,在他眼里这个孙女也就皮相好看,性子都随了侯夫人,他亲妹所嫁的蒋家能娶袁澄娘过门,简直就是件稀奇事,他也不得不承认年少成名的蒋子沾也是个注重容貌的男子。当然,身为男人,他也很理解这种事,“你说的都是什么浑话!一点教养都没有!”
要是别个小姑娘,被忠勇侯这么大声责骂,早就吓得不行了,偏袁澄娘半点都不知道害怕,反而瞪大了眼睛看向忠勇侯,“我是没有教养,您知道的,我是跟着祖母长大,我身上的规矩都是祖母使人教我,难不成您也在说祖母也没什么教养?”
袁三爷这会儿恨不得捂了女儿的嘴。
可他心里头也知道自己女儿说的是对的话,于是就不再劝女儿,大不了什么受罚的事都由他来顶着。
袁澄娘撇撇嘴,“祖父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可朱姨太要害我母亲的事,我确饶不了他,我知道祖父也没把我娘何氏放在眼里,可我是把我娘放在眼珠子里。她什么个东西,身契还在我手里呢,她再在我跟前找存在感,到底是想当祖父您的姨娘,还是想当三房的奴婢?”
问得忠勇侯哑口无语,他并不知道朱氏的身契还在三房,看向袁澄娘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些厌恶之色,“你到底想怎么样?毁了这茶花还不过瘾?”
袁澄娘高兴道:“我没毁了西院还算是想着祖父呢,省得祖父生我气儿。”
恶语说过了,她就来好话,笑得甜眯眯。
袁三爷都替她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