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不从心,当下凝重起来,“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她放下了鼠标,页面仍是论坛,却没心思再看,而是细细听他的声音。
“没事,最近忙了些,有些累了。”
是吗?
他不想说,纪唯也就没再追问下去,“那你好好休息,晚上别熬夜了,对身体不好。”
沈一丞扯了扯嘴角,语气里终于带了些笑意,“怎么像我妈似的……”
挂了电话之后,纪唯还是不太放心,在通讯录中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了江泽的电话。好在她那时候存了一下,不然都无从打听。
江泽正在奋力码代码,摸索出手机后,歪歪扭扭地用脖子夹着,“喂,你好。”
“我是纪唯……”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那边一阵刺耳的声响,她把手机拿开了些,应该是对方把手机掉地上了。
江泽很快捡了起来,紧张地凑到耳边,问道:“你说你是谁?”
“……纪唯。”
江泽坐在地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国民女神给他打电话了?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纪唯反复说了几遍,江泽才有反应,“你问阿丞?他前两天就回国了,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
“家里有事?”纪唯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嗯,但具体我也不清楚。”
“谢谢你,打扰了。”
江泽连连摇头,“没事没事。”说完又一想,对方也看不见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
纪唯挂了电话之后,转而又打给了秋萍,不知怎的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秋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她安心工作。
这么一来就更不对劲了,那语气分明是在说有事啊,可她身在法国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因为心里有事,一整天也提不起精神出去走走,晚上更是难以入眠,想来想去,等拍完《Elle》的封面,还是应该回国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艾米丽敲开了门,“vivi小姐,准备好了吗?”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距离拍摄还有两个小时,收拾一下出门正好。”
今天和《Elle》杂志约好拍摄封面,定的时间是在上午十点。
纪唯点了点头,拿起一个小包包就准备出门,恰在此时,电话响了,竟然是纪国强。
当天纪唯没有能参与拍摄,而艾米丽给出的解释也只是家中出了些变故,临时回国了。
但这种做法,在《Elle》看来就很不好,不仅不守时,甚至不守约。
一时之间,网上除了杰克和丹妮的恋情备受瞩目之外,纪唯耍大牌的消息也成了另一则头条。
第89章
纪唯买了十点的机票,第二天清晨才在北京机场降落。
纪国强带来的消息,令她怎么也安不下心来,在飞机上硬生生熬了一宿。
好在下了飞机也没有遇见什么狗仔、记者,一路畅通无阻地打了车。坐进后座,把遮盖的墨镜取了下来,“师傅,去北大医院。”
一夜未眠,雪白小脸带上了憔悴。
出租车司机拨下了空车的显示牌,踩下油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搭话,“刚下飞机就去医院,是家里人生病了?”
纪唯应了一声,“麻烦您快一点。”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这会真快不了,现在路上都是上班的人,比较堵。”司机转了一个弯,驶上了另一条马路,车流量瞬间大了不少。
纪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七点四十,北京城已经彻底从睡梦中苏醒,正是早高峰时段。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北京车流量还没有后世那么恐怖。
“尽量吧。”她有些疲惫地靠坐在座椅里,望着窗外景色出神。
前几年来的时候,北京还不是这个样子,街头洋溢着浓郁的九十年代风情,高高低低的电线、彩色的宣传画、大幅的标语,人群也大多是骑着自行车或是蹬着小三轮,穿着皮衣夹克,留着一头飘逸的文青长发。
而现在的北京,已经与后世很接近了,不得不说,这是一座高速发展的都市。
细细品来,颇有一点物是人非的味道。
司机是位中年大叔,挺着啤酒肚,梳着小分头,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调着收音机。拨弄了几下,拨到了音乐电台。
主播甜美的嗓音从收音机中传出,“我们今天来谈谈国内风头比较盛的明星吧。”
另一名男主播与她搭话,“那肯定要说到Vivian纪唯了,也是我的‘vivi公主’啊。”
“那下面就请大家一起欣赏,vivi入围格莱美的《Onedaytoarmyou》,《终有一天温暖你》。”
熟悉的旋律响起,空灵的嗓音带领听众进入那个温暖的世界,纪唯微微阖了眼,里面有句歌词是这样的:愿人世间只有温暖与相聚,没有离散与分别。
显然是骗人的鬼话。
昨天纪国强打电话告知她,沈照和突发心梗,连夜送进了医院,她打电话那会已经在ICU待了两天了,情况并不好。
沈照和对于纪唯来说,不仅仅是沈一丞的爷爷这么简单,这一路跟随他习文练字,是老师,也是亲人。
司机跟着音乐不着调的哼着,颇有些话唠地和她聊天,“你们年轻一辈应该都挺喜欢纪唯的吧,唱歌好听还会演戏,听说又在国际上拿了大奖,真是为国争光。”
纪唯把头偏了偏,面上的发丝被风吹散开来,这位司机一看就不关注娱乐新闻,不然也不会认不出她来。
司机大叔继续絮絮叨叨地讲,“我家娃娃可喜欢她了,什么专辑、画报、杂志,统统都有收藏。”
纪唯不由好奇起来,“您不怕孩子追星耽误学习?”
司机想也未想地摇头,“怎么会,纪唯xìng格很好,对粉丝也挺好的,而且人家上进又勤奋,是个学习的好榜样。”
他打了一个方向盘,马路对面出现了那个大大的红十字,司机停下车等红灯,一边在小匣子里翻腾着,一边说道:“看你这么烦恼,家里人的病情应该挺严重吧。其实长辈本来就很紧张了,你们小辈就应该放松一点,这样他们的压力也会小一点。”
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司机递了一张录音带给她,“你可以多听听她的歌,挺舒缓情绪的。”
纪唯接过来一看,录音带盒子上的封面已经被扯掉,透明的塑料壳露出里面的带子,上面贴着的纸上写着“《星空》”二字。
司机爽朗道:“封面被我女儿收起来了,别介意哈。”
这位逗趣的司机大叔,可以说是缓解了她长时间的紧张焦虑。
纪唯笑了笑,问道:“您有笔吗?”
司机愣了愣,又在小匣子中翻了一会,找出了一支圆珠笔给她。
纪唯接过来瞧了瞧,“有没有记号笔之类的?”
“你等等,我找找。”司机又翻找了好一会,给她找出了一支记号笔,“这还是上次我女儿落在我车上的,你先用着。”
纪唯接过笔之后又问道:“您孩子叫什么名字?”
一说起孩子,司机就止不住地溢出笑容,“叫许静,我就希望她能文文静静的,别跟我似的,忒糙。”
纪唯在盒子上写了一句祝福语,并落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是她惯用的一个小爱心,代表着对粉丝们的心意。
此时,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纪唯重新戴上墨镜,把录音带、笔还有钱一起递给了司机,“多谢您了。”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下了车。
司机急忙追出来,“哎,姑娘,我还没找你钱……”
纪唯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医院。
司机看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怎么送出去的东西又给还回来了?而且还写了字。
猛地一瞧,这女孩字还挺好看。再仔细瞧了瞧,写了对他孩子的祝福语,最后那个签名他也没看懂,只看明白了一颗心。
还是晚上回家了给娃吧,反正人姑娘给她写了话。
早早的时间,医院就已经排起了队,服务台周围也围着几个大叔大妈在问东问西,好在没有后世那么夸张。
纪唯一边拨通沈一丞的电话,一边在服务台边排队,电话响了好几声就是没有人接。她索xìng挂了电话,问服务台的小护士,“请问,沈照和先生住在哪间病房?”
沈照和是北大的教授,小护士一听就有了印象,当下询问起了关系,“你和沈教授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学生。”
小护士一边翻着记录,一边将信将疑地瞧了她一眼,低下头后停了两三秒,瞬间又抬了起来,指着她道:“你你你……你是纪唯?!”
她这嗓门不小,顿时引来了旁人的围观。
纪唯有些头疼地推了推墨镜,“麻烦一下,请问沈教授的病房号。”
小护士连连点头,立马帮她查找,“沈教授还在ICU,上了六楼往左拐,那里会有标志显示,第三间就是沈教授的房间。”
“那家属都在哪里?”
小护士一板一眼地回答,分外紧张,“每天有规定的探视时间,在病房旁边有个小房间可以给家属休息,有的家属也会直接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纪唯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既然被认出来了,她就索xìng拿掉了墨镜,从容地去了电梯处。
身后围了几个人窃窃私语地问着,“真的是纪唯?”
小护士激动地不行,手里的记录本被攥的死死的,“我是她的死忠粉,才不会认错!”她掏出手机,对着纪唯照了一张,“我要发到time上去!”
最新款的诺基亚,搭载了最新的手机摄像头,对焦拍了一张,还挺清晰。
仍然有不少人觉得奇怪,“不是昨晚才刷到她耍大牌不参加拍摄吗?怎么现在就在这了?”
“大概是家里什么人生病了吧。”
……
纪唯面对周围人的眼光早就习以为常,一路坐着电梯上了六楼,按着小护士的话找到了沈照和住的病房。
刚拐过弯就看见守在门口的许桥,她急忙上前询问情况,“桥姨,现在怎么样了?”
许桥的眼里布满血丝,显然强撑了许久,见到纪唯的时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会才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丞丞告诉你了?你也是有心了,还特地回来。”
“沈爷爷对我一直都很好,他生病了我怎么能不回来。”
许桥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纪唯扶着她到了隔壁的小房间,里面坐了好些人,都和许桥差不多的状态,更是不断有压抑的哭声传出。
看样子应该是其他病人的家属。
许桥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丞丞和他爸爸出去买早饭了,现在就我守着,等他回来了,你带他回去休息,这么几天熬下来,再年轻也受不了。”
“您先休息会吧,我帮您看着点。”
许桥的状态实在不好,纪唯担心她再熬下去,也不知还撑不撑得住。
许桥感触颇深,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更何况是在她事业巅峰的时候,放弃那些触手可得的荣光,只身回国。
这份心,就叫许桥认定了这个儿媳。
纪唯安置好许桥之后,就去病房门口守着,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要是有个急事也能帮得上些忙。
沈一丞回来的时候,就看了一身el套装的时尚女郎,孤零零坐在走廊长椅,望着紧紧合着的房门出神。
她的身边或是坐着、站着一些病人家属,皆个倦容深深,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悲伤。纪唯好似开辟出了一方小小天地,静静坐着。
那个地方,就是支撑他的力量。
将早饭放在了长椅的另一边,在她身边坐下,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吃早饭了吗?”
纪唯回过头来,金色碎发掉落在耳边,冲他扬起一个笑脸,摸了摸肚子,“饿了。”
竟是隐隐在向他撒娇。
多日来的压抑,随着她的笑容点亮,这就是他爱的人,会在无形之中给予他力量。
把早饭递给了她,“刚买的,还热着。”
热乎乎、软绵绵的包子,叫饿了快一天一夜的她,肚子瞬间“咕噜噜”叫起来。
沈延卿看他们关系好,心里也为自家儿子高兴,提了提自己手里的另一份早饭,对沈一丞道:“我去给你妈送去,你在这看着点。”
纪唯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有些奇怪,“你是知道我要过来,特地买了两份?”
沈一丞从饮水机那接了一杯水,用手隔着纸杯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好了才给她,“碰巧多买了两个。”
其实,他和沈延卿谁也没心情吃早饭,草草吃了一点之后多买了两个准备做午餐,但这些话显然不能告诉纪唯。依这丫头时而搞怪的xìng子,大概会赶着他回去休息。
或许是有了纪唯,时间也没有那么难捱了,只是护士一次次的进进出出总是叫他提心吊胆。
纪唯吃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喝了一口水,正准备满足地咽下,护士打开门冲门外的家属喊了一声,“六号床的家属,病人血压现在降到了40、50以下,正在抢救,请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她“刷”地拉上门就回去了。
瞬间耳边就响起了更大的哭声,悬着的心却是放下了,六号床不是沈照和。
只是被这个护士一吓,她难免就呛到了,咳了个昏天黑地、满脸通红。沈一丞帮她顺了好一会,最终对上了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
此时,病房门又被打开了,护士神色如常,“六号床家属,病人已经停止心跳,现在做最后的抢救。”
生命眨眼而逝。
这位病人的家属是位年迈的老母亲,旁边还守着一个小女孩,一双眼里懵懂无知。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在乞求老天保佑。
纪唯和沈一丞一起坐在长椅上,望着那扇紧闭着的门,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