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勋正想着那龙生九子的返祖现象会不会真实存在,曲玲珑和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是丑八怪,突然听到她竟然说要离开这里,顿时全身热量减退,飞速旋转的脑神经也迟钝下来,返祖的问题烟消云散。他吃惊道:“什么!玲珑你要走?”
这个消息真的是太惊人了,有如冰水淋头,浇得欲念全消。
“我原本就是暂时住在这里的,可是现在……我不想有人为我受到伤害,而且曲玲珑也不是我的名字。所有我说你并不了解我,因为你连我的真正名字都不知道。”
“曲玲珑不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我姓敖,我们这一族的人都姓敖,你应该叫我敖灵蓉才对。灵巧的灵,芙蓉的蓉,曲只是我母亲的姓。”
“敖灵蓉?”何建勋马上意识到她并没有撒谎,自己居然疏忽了这样一个问题,就是四海龙王都姓敖,东海龙王敖广、海广利王敖明、海广顺王敖闰、海广泽王敖顺,无一不是姓敖,曲玲珑的真名是敖灵蓉完全有可能,不过她的母亲怎么又姓曲呢,难道她的母亲不是龙族的一员。
似乎看出何建勋的疑问,她接着解释道:“只有血脉遗传的后辈才能姓敖,我母亲虽然化龙,却还不够,所以她姓曲,就如教导主任姓乌而不姓敖一样。”
她曾经说过那位教导主任也不是人,而是一条蛟龙,且语气之中有些轻视和不满,怪不得如此,因为严格说来,教导主任和她并不是一类龙,而且身份有差别。不过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这位化名曲玲珑的敖灵蓉,却还要投到教导主任这里,且忍受他的冷言冷语,怪不得心中不服,要离开那口井了。
何建勋心中哀叹自己真的不了解她,因为相处到现在,除了平常的交流之外,她又何曾透露过更多的事情给自己知道,现在决定离开才把真名相告。
“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回暨阳湖,那里虽然不是我出生的地方,却是我成长的地方,我爸妈都在那里住过,我想回去寻找他们,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会继续找下去。”
“你爸妈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我一离开湖泊,等我再回去时,一切都变了,我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影踪。我到这个小镇来,只是靠着曾经来过一次的记忆,来见教导主任,希望他能帮我。”
何建勋想起她刚来学校时的样子,连同教导主任对待她的态度,的确算不上有多亲近,假如是个叔伯辈的亲戚,怎么可能让她住在一口荒井里。
“那位乌主任不想帮忙,你可以去找其他的龙嘛,再说你们龙族枝繁叶茂那么多,连井里都有,没必要非要找他啊。”连永庆寺山顶上的石井都锁过龙,而小镇的这口废井也住过龙,可见龙之多,简直四处都是,更不要说更宽广的地方,例如五湖四海之中,肯定龙子龙孙一抓一大把。
敖灵蓉摇头道:“没有你想得那么多,其实我知道的亲戚并不多,假如一定要去找的话,太湖倒是可以去的,而且教导主任也是这个意思,他希望我不要来烦他,直接去太湖,可是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太湖,又在太湖的哪里可以找到同族。其实我很羡慕你们邻里乡亲之间这么熟络,有什么事一起帮忙,热闹的很,而我的家从记事起就很冷清,很少会有人来窜门。我爸爸告诫我,一定要低调一些,否则就会遭遇不测,可是我总是不听他的话,很顽皮很胡闹,为此惹得他很生气。”她似乎回忆起原来自己和父母相处时候的样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何建勋见她说自己很顽皮很胡闹,觉得这简直不可能,因为从认识敖灵蓉开始,她便显得那么文静端庄,当然还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估计之所以这样,跟她遭遇到了变故有关,本来满怀期望希望那位教导主任帮忙,谁知希望又落了空。
一想起她顽皮胡闹的样子一定更可爱,何建勋就心中难过,因为自己有可能再也看不见了,只是偶尔从敖灵蓉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就那么迷人,若是她愿意拌个鬼脸吐个舌头卖个萌,估计自己会直接迷晕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何建勋想起她曾说过要和自己一起去暨阳湖的事,说道:“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暨阳湖的吗,为什么不多等一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敖灵蓉摇头道:“我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和凡人的接触后果会这么严重,我爸爸告诫过的话居然没有放在心上,这才……”
“假如那天不救我,让我淹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对不对?”
虽然何建勋希望敖灵蓉摇头否认,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若不是那天她因为下雨要向自己借伞,自己又恰好偷偷跟踪在她的身后,并目睹其跳井然后傻兮兮的想要相救,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而发生之后她什么都不做,让何建勋就这样淹死,事情也会平缓许多,那位守门人蒋哥也不会插手。敖灵蓉就算出手救何建勋,更多的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施舍,而不是什么感恩图报。何建勋终于明白什么让对方感激之下以身相许的美好愿望,连阳光下美丽的肥皂泡都不如,肥皂泡至少出现并且美丽过,而他的愿望,压根是一厢情愿。
敖灵蓉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低头道:“我多半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接着两滴眼泪顺着面颊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而难过,还是因为有一个可怕的潜规则横在二人中间,如万丈深渊不可逾越而伤心。
何建勋心中一软,柔声说道:“所以你救了我,而且住到了我家里来,你不用难过,这样很好啊,本来就是我自己跳的井,就算真的淹死了也不能怪你,所以我以后的生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因为这不是你的错。你放心,帮人帮到底,救佛救到西天,我既然捡来了这条命,你的事我一定会帮忙,别说暨阳湖,就算是太湖我也陪你去,等你真的不需要我时,再离开这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