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不安的问:“尸体出现什么问题了?”
阿昌却不说话了。我喂了一声,还是没动静,我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发现他已经挂了。
我有点无奈:这人办事要不要这么利索啊,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就挂电话?
我把电话回拨过去,这一次是个女人接了,告诉我是小卖部的公共电话……
我扭头对赵先生说:“睡不成了。咱们得去看看古爷爷的尸体。阿昌说有点问题。”
赵先生打了个哈欠,问我:“有什么问题?”
我说:“不知道,他在电话里没说。”
赵先生嗯了一声:“那咱们去吧。大外甥,你开车的时候小心点啊,你现在是疲劳驾驶。”然后他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我看了看旁边的夏心,她已经睡得开始流口水了。
我叹了口气,开着车上了主路,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尸体在哪。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那个小卖部看看。阿昌既然在小卖部给我打电话,说明尸体距离小卖部不远。
我原本很困,但是满脑子都是尸体的事,所以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睡意没有占了上风。
刚才给小卖部打电话的时候,那个女人好像提了一句,他们村子叫丰乡。我随便问了一个人,就知道了丰乡的大概方位。二十分钟后,已经能看到村子了。
我狠踩了一脚刹车,车停的很猛,而赵先生和夏心猛地向前一栽,但是这俩人都没有醒,还在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从车上跳下去,大踏步的走到小卖部里面。
可能我走的有点急促,把里面的女人吓了一跳。她有点不爽的看着我:“面生的很啊?要买东西?”
我说:“不买东西,打听人。”
女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冷的说:“不认识。”
老实说,这女人尖嘴猴腮,一脸的不好相与,看面相就是那种搬弄是非小肚鸡肠的人,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开起小卖部来的。为什么有顾客会来这里买东西?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为了知道阿昌的位置,我只能耐着性子问:“刚才来你这打电话的男人,去哪了?”
女人淡淡的说:“不知道,不买东西就走吧。”
我气的火冒三丈,转身出了小卖部。刚刚走到街上,看见有个男人正向这边走过来。
我拦住他问:“劳驾问一下,你知不知道……”
男人眼睛也不抬,冷淡的说:“不知道。”
我顿时就噎在那里了。然后那男人绕过我,进了小卖部,隐隐约约的,我还听见他问女人,午饭做好了没有……
原来他们是夫妻啊,我叹了口气,摇头出来了。
这时候,我远远地看见阿昌向这边走过来。我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去:“你去哪了?到处找不到。”
阿昌指了指村口:“古老头的坟就在那边农田里。”
我把赵先生和夏心叫下来,说古老头的坟找到了,马上就出发。这两个人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跟我们走。
在路上的时候,我抱怨阿昌:“打电话干嘛非去那个小卖部啊?服务态度太差了。”
阿昌纳闷的说:“服务态度差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我惊讶的看着他:“没感觉到?”
阿昌说:“是啊。打电话都没要钱。”
我忽然明白了,阿昌长相不凶,但是骨子里的那种狠劲是渗透在眼神和气质中的,一举一动,简直是从通缉令上走下来的,估计把那女的给镇住了。
在赶路的时候,我发现阿昌有点奇怪。今天明明不热,但是他满头大汗,好像被人放在蒸笼里了似得。他脸上满是汗水,偏偏皮肤苍白的可怕。
我忽然明白了,他虽然能在白天出来活动,可毕竟是借尸还魂的死人,白天的阳气对他来说,肯定十分煎熬。
我又暗自感慨不已:他这是有多大仇啊?自己已经被阳气折磨成这样了,还非得把古爷爷的尸体挖出来不可。
阿昌一边走,一边介绍说,这村子叫丰乡,但是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姓古,算是古老头的老家。古老头死了之后,水泥厂居委会的人倒还负责任,把他的尸体运回到来家葬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古老头至今没有把尸体偷回去。
我好奇的问阿昌:“为什么把尸体运回到丰乡,古老头就不偷尸体了?难道他也讲究落叶归根?”
阿昌说:“那倒不是,是坟地旁边,正好有一座城隍庙。古老头要偷尸体,会经过城隍庙。他多少有点忌讳,所以拖着没动。”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田边了。果然看见一座小庙,破破烂烂,不知道立在这里多少年了。
城隍庙外面的台阶上还有一点纸灰的痕迹,很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烧纸。我有点纳闷的说:“这丰乡的人也是有意思啊,只管烧纸,不管修庙?”
赵先生说:“修庙做什么?指望城隍爷保佑他们吗?用得着的时候烧两张纸钱就行了。”
我说:“我觉得刚才那夫妻店完全能干出这种事来。”
阿昌带着我们走到古老头的坟前,我看见坟头不高,前面并没有墓碑,看样子居委会虽然帮忙把古老头葬了,但是没有劳民伤财的找人刻碑。
阿昌用脚踢了踢墓碑前面的浮土,说道:“我本来打算把古老头的尸体挖出来,但是我发现了这个。”
我低头一看,土堆中埋着两具小小的棺材,棺材只有手掌大小,埋得很浅,上面只是盖了一层浮土。
我问阿昌:“能打开看看吗?”
阿昌点了点头。
我把两个棺材分别打开,里面各躺着一个小小的木人。其中一个画着胡子,另外一个画着长头发,很显然,他们是一男一女。
我问阿昌:“这是什么?”
阿昌说:“这叫引路童子。他们是一对,分别是童男和童女。”
我扭头看了看夏心,夏心摇了摇头。我又看了看赵先生,赵先生也摇头说:“从来没听说过。”
阿昌解释说:“这种东西。是我和古老头当年盗墓的时候发现的,墓主人里面就摆着这个。那次盗墓惊心动魄,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一看到这两个木人,马上就明白了。”
我好奇的问阿昌:“盗墓的时候见过?”
阿昌嗯了一声,说道:“那时候古老头身手还不错,我刚刚入行,算是学徒。那一次我们找到一座古墓,墓里面有不少好东西。但是我们都清楚,外面那些好东西加起来也不如里边的。最好的东西,当然是贴身戴着的。所以我们对那些宝贝看都没看,一心要找到墓主人的棺材。”
“那一路上我们也遇见了一些机关,不过年代久远,机关已经失效了。有的墓道因为地震或者别的原因,塌下去了一点,我们只好动手挖掘,在碎石头里面开始出一条路来。”
“主墓室不难找,因为古代的大墓修建的时候都有一定的规格。就在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怪事发生了。我们的照明工具全部失灵,无论是手电筒还是蜡烛,全都灭了。”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不要慌。保持现状,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再动。所以我们当时都没有开灯,而是贴着墙站好,竖起耳朵来,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我凭着本能可以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正在接近我。我的眼睛睁得老大,但是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后来那东西走到我面前了,几乎是和我脸对着脸。我能想象出来,他正藏在黑暗中盯着我。”
“我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贴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可是那东西始终不走,就站在我面前盯着我。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伸手向前面抓了一把。我抓了个空。紧接着,那东西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我们的手电亮了。手电亮了不算什么,毕竟电路故障,时明时灭,情有可原。可是我们已经熄灭的蜡烛,也自己燃烧起来了。”
“我们几个都有点害怕了。最后古老头挑了个最年轻的,用刀逼着他走到主墓室,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个兄弟进去了一刻钟,然后面色惨白的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张纸,纸上有几个血字:宝物任君取走,勿损在下尸身。”
“这几个血字倒没什么,关键是那张纸,是水泥厂的信纸。”
阿昌说到这里,解释说:“那时候已经开始改革了,古老头承包了水泥厂的供销社。有些工人见管理松散,就把水泥厂仓库里的信纸偷出来卖给供销社,供销社再卖给附近的孩子当作业本。我们来盗墓之前,也扯了一摞信纸。”
“当时古老头挺生气,问那个兄弟,是不是他在信纸上写字吓人。那兄弟一个劲的打哆嗦,说他小学毕业,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这张纸,是贴在棺材上的。而棺材里面,根本没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