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警车鸣着警笛来到废楼之前,沈老,无尘道长以及众人纷纷下车。
沈老看到林逸飞倒在血泊之中,已是老泪纵横。无尘道长急步上前,伸手搭住林逸飞的脉门,须臾站起对韩天雷说道:“让你的部下退出三里以外,一切闲杂人等不许靠前。”
韩天雷接到消息后,即率部赶往丫髻山,到此地只见血染积雪,林逸飞一家人尽遭屠戮,心中懊悔不迭。听到无尘道长吩咐,急令部下撤下三里,沈老命他山下等候。
沈雨萱,沈雨婷以及蓝家姐妹,红袖,柔儿,媚儿,将林母四人尸身抬下,无尘道长吩咐停放在距林逸飞五丈之外。
柔儿,媚儿伤心欲绝,哭了太夫人,又哭林逸飞。沈雨萱,蓝家姐妹虽然心中伤痛,却不作放声痛哭,在她们的心中林逸飞不会死去。倒是沈雨婷脸色阴晴不定,低头思虑着什么。
无尘道长让柔儿,媚儿止住悲声,看场中只有沈老,沈庚年以及红袖和众女子,缓步向林逸飞走去。倏见一条人影从楼道奔出,一声尖啸纵身跃起,一条大棍当头砸下,只如泰山压顶之势。
沈雨萱以及蓝家姐妹悚然一惊,只顾了林母的尸身,却疏忽了狼娃尚在,急声喝斥:“狼娃,不可放肆!”
无尘道长看铜棍砸至头顶,斜身撤步,拂尘抖出卷住棍头,真气流转借力用力,拂尘卷住铜棍顺势翻卷,叫一声:“撒手。”
岂知狼娃臂力过人,随着铜棍的卷动连翻筋斗,就是不肯撤手松棍。无尘道长暗暗心惊,不知哪里来的怪物,功力如此超群,拂尘抖出,就见一片银丝罩住狼娃的全身要害。
沈雨萱急叫:“师父手下留情,都是自己人!”
无尘道长急忙撤招,收势站在一旁。
狼娃自是咆哮不已,被沈雨萱,蓝家姐妹强行按住动弹不得。
无尘道长定睛细瞧,就见狼娃身高不过四尺,尖嘴猴腮,一身的白毛,臂长腿短,一身行者打扮,眼露凶光,不由得暗暗称奇,问道:“这是......”
蓝水媚道:“这是逸飞在草原收服的狼王,道长原谅他的鲁莽!”
无尘道长无暇细问,让三个女子将狼娃带到一旁,将拂尘插入后背,将林逸飞缓缓扶起,盘膝抚掌做五心朝天姿势,然后后退几步,双掌轻轻连环拍出,按九宫八卦围着林逸飞转动。
初时掌力似微风和熏,半个时辰之后掌力逐渐加劲,脚步亦是紧促起来,脚步越走越快,逐渐幻化出十几个无尘道长,在林逸飞身畔团团旋转。又半个时辰之后,无尘道长缓了下来,收势退回沈老身边。
众人向林逸飞望去,他的身体渐渐挺直,头昂起手掌平端,二目紧闭,七窍之中隐隐烟雾流动,过些时候,烟雾越来越浓,雾呈环形,在七窍中缓缓流动。
须臾幻化蛇形,七窍内钻进复出,愈演愈烈,愈演愈浓,霎时幻出一条金龙,在林逸飞头顶三尺缓缓盘旋飞舞,只似大病初愈,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多时渐渐神采奕奕,盘旋飞舞亦疾,待到须爪箕张,摇头摆尾一声啸吟,顿化罡气回归林逸飞体内。
无尘道长虽然修炼多年,何曾见过如此异象,跟沈老一同仰观金龙,心中无限激动,二人握手相连,竟是微微颤抖。
林逸飞真气回纳,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停放在雪地上的母亲,他连滚带爬的爬到母亲和岳父岳母的身边,握住母亲的手,泪如泉涌:“妈,爸,你们不可以离开我!你们不可以离开我呀......妈,爸,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回来了......妈,爸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儿子回来了!儿子再也不离开你们身边了,好不好.......儿子天天孝顺你们,哄你们开心.....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妈,爸,都是儿子害了你们呀......”说着一口鲜血喷出,晕倒过去。
众女子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这时,韩天雷率领下属重新返回,众人将林母四人的尸身抬上车,又将林逸飞安置在沈老的车中。
韩天雷问道:“尸体该拉到那里去?”
沈老略一思忖,说道:“拉回沈家,还有把消息全部封锁,不要扰了市民。”
韩天雷点头转身去了。
众人上车往京城返回,沈老从车窗望向外面的景色,郁闷难释。又是黄昏时节,残阳如血,艳丽的晚霞渲染着天空,亦渲染着群山覆盖的积雪,给这萧条的季节凭添一种难以言喻的的韵味,
回头看看沈雨萱怀中的林逸飞,叹息一声说道:“这孩子真是磨难重重啊!”
沈庚年一边开车一边向无尘道长询问道:“道长,你是怎样想到用你的功力,来引发逸飞体内的潜能的?”
沈老将思绪收回静听下文,这也正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无尘道长道:“我搭逸飞脉搏虽是微弱,但偶尔跳动一下却是铿锵有力,我猜测他的某根神经尚在激斗之中!换言之,就是为了救母亲,他的心脉不曾停止,还在激斗中跳跃,虽然微弱,但生命力之强犹如黄河不息。我用掌力挑逗他的神经,他激斗中那根神经,自然而然就把我当成了敌人。我的掌力从弱逐渐加强,那根激斗的神经自然会唤醒其他的神经,一唤二,二唤四,四唤八,逐渐加强,直到唤醒逸飞的全部神经!”
沈老赞道:“道长果然妙绝!”
沈庚年向沈老问道:“林母的丧事怎么办?”
沈老回头看一眼昏迷中的林逸飞,叹息一声道:“等逸飞醒来由他决定吧!如我猜测,这孩子一定会把母亲的灵柩安置回乡,和他的父亲葬在一起!”
一路无话,众人回到沈家,沈雨萱把林逸飞背到房间休息。韩天雷让众人将林母四人的尸体安置在指定的房间。沈雨萱把柔儿,媚儿唤出,催促二人快回紫辰景苑,又嘱咐此事对百花绝对保密。
柔儿,媚儿俱清楚此事不可让百花知道,连忙乘车径自去了。
在众人手脚忙乱之时,林逸飞从昏迷中醒来,在沈雨萱的指引下来到停放林母的房间,嚎啕痛哭,声泪俱下。众人好言抚慰,渐渐止住哭声。
沈庚年问道:“逸飞呀,你看你母亲的丧事该怎样安排?”
林逸飞哽咽道:“明天我带母亲回乡火化,然后和父亲合葬一处!按照家乡的习俗,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说着又哭泣起来。
众人深知他的心痛,待他停止哭泣,劝他回房休息,他如何肯动,握着母亲的手不肯离去,众人也只得由他。
林逸飞握着母亲冰冷的手不再哀哀哭泣,脑中将唐渊,宇文成英,黑白无常冷申,屠良,喇嘛巴图赫,扎西丹巴想了数遍,暗暗发誓,海角天涯定要手刃仇人,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沈庚年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回到房间来到林逸飞身边,说道:“蓟州火化场我已经联系好了,凌晨五点来车。还有刘影,我已经派专车去接她的父母了,下一步你看怎么办?”
林逸飞道:“刘影为我林家而死,逸飞百死莫赎!她的父母来京,不论提任何条件,二叔答应下就是。但有一条,这些日子三位老人已将刘影看成亲生女儿一般,刘影也是把三位老人看作是亲生父母!逸飞有个不情之请,把刘影和孟瑶一同葬在父母身边,以慰父母思儿之心!”
正说话间,看见沈雨萱,沈雨婷和蓝家姐妹身穿重孝走进房间。
沈庚年当时一怔,脸色立即沉下,一把抓住沈玉婷走了出来。
沈雨婷却也不挣脱,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沈庚年气急败坏地道:“说,这身孝服是怎么回事?”
沈雨婷淡淡回答:“没怎么,我这是为我的婆婆穿的孝服。”
沈庚年当时急红了脸,嘴唇哆嗦着问道:“谁是你的婆婆?”
沈雨婷不急不恼,镇定地道:“林母是我的婆婆,林逸飞是我未来的夫君!”
“我打死你个小孽障!”沈庚年举起巴掌便要打下去,却听一声斥责:“庚年,住手!”
沈庚年看去,就见红袖搀扶着沈老走过来,身畔是无尘道长。红袖方才看见沈庚年怒气冲冲的拉扯着沈雨婷走出来,就知道事情不妙,素知沈庚年为人斯文,极少发脾气,若是动怒,即是雷霆大发,急忙请沈老出来询问此事。
沈老顿一顿拐杖,问道:“为什么跟孩子发脾气?”
沈庚年气的跺脚说道:“你问她,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他蹲下身去,双手抵住了额头。
“爷爷,他欺负我!”沈雨婷眼圈一红,扑进沈老的怀中。
“好孩子,别怕,跟爷爷说怎么回事?”沈老慈爱的拍拍她的后背,说道:“你要知道穿重孝是讲究身份的!”
“爷爷,我并没有胡闹!”沈雨婷当下在藏边军营如何跟林逸飞打赌,如何输了赌注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咱们沈家向来是一言九鼎,既然输了我就要敢作敢当。”
沈老一向注重承诺,听了沈雨婷的话,皱眉问道:“逸飞知道此事吗?”
沈雨婷红了脸,低声道:“那个傻小子似乎还不知道这事呢,这是我跟海媚姐打的赌!”
沈庚年跳了起来,说道:“爸,你听听,人家逸飞还被蒙在鼓里呢,她反倒急着嫁了!”
沈老望向无尘道长,征询他的意见。无尘道长说道:“大丧之日,不宜谈婚论嫁,此事容日后再议吧!”
这时有人来报,刘影的家人来了。沈庚年先将此事搁下,出去将刘影的一家人接进来,和刘影的尸身相见。
刘影的家人嚎啕大哭,哭了多时渐渐止住哭声,红袖等人好言相慰。沈庚年将事情的经过向刘影家人述说了一遍,刘影的家人倒也通情达理,看刘影身边停放着三位老人,反倒向林逸飞安慰起来。
林逸飞将刘影和母亲葬在一处的要求提出来,刘影的家人商量了一会也便答应下来,更未提诸多的条件,但沈庚年一再表示,不会亏待刘影一家人。
凌晨五点,四辆灵车停在沈家大门前,沈庚年指挥众人将林母四人的尸身抬上车,林逸飞一身重孝和沈雨萱陪伴在母亲的灵车上,蓝家姐妹,沈玉婷各乘一辆。
沈庚年和红袖乘坐自己的车子随在其后,刘影一家人同乘一车身后紧紧相随。灵车悄悄驶出京城,一直进入蓟州境内才开始响起了哀乐。
临行前,沈老一再嘱咐沈庚年,不要惊动地方任何一位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