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批海船比前两批要小很多,船舱狭小的只能坐在一块硬木板凳子上,比火车硬座还要拥挤,不过这比来的时候封闭的海盗船舱好很多,一艘十几丈长的小海船船舱分成十几个小舱,三十个黑带弟子在一名白带弟子的带领下钻进船舱。
张东明他们是第一批登上海船的黑带弟子,后面有多少人登船并不知道,天然海港中停靠着十三艘这样的小海船,船上人员上满后在起锚声中,缓缓的向着出海口驶去。
船舱内分隔成六个小笼子,每六个人占据一个,白带弟子独自占据一个,俞家对于等级的划分非常严格,从黑带弟子往上、一级一重天。白带弟子没有来和他们联络感情,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们,躲进船舱后就在没出来。
三十人也只能自己组合分别坐进自己的小隔间,四四方方的隔间内三面是座位,一边可以坐三人,对门的位置可以坐两个人,剩下的三人座可以让一个人躺下休息,大海中不知道要航行多久,几个人轮换着休息也便于保持体力。
摇摇晃晃的行船让人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呜咽的号角声惊醒众人。
“敌袭!”
“敌袭!”
嘈杂的声音传来,海船上跑动的脚步声在沉闷的船舱内嗡鸣。
“弓箭手去船头领弓箭,其余的人去船尾领投矛,白带弟子分列船舷准备跳舷。”每一艘船上都有一名黄带亲传弟子,是不是嫡子嫡孙就不知道了。
张东明等人在白带弟子的引领下在船尾每人领了十支两米多长的投矛,守在左侧船舷,平静的海面上十余艘海船围拢过来,血红色的战旗上绘着一头巨齿猛兽,样子有些像鬼魈,只是身上多了几丛毛发。
“是羟勒帝国的海船,准备战斗,我们的援兵很快就到!”
“升旗求援,诸位恪守一方。”
“生死就在今日,诸位共勉。”
狭路相逢只有勇往直前,包围过来的十余艘羟勒帝国的战舰和俞家战船大小相似,都是十几丈大小,船上站满弓箭手。
“左转舵,卸帆,转换人力驱动,急速冲击。”
海战更讲究时机,只有灵活运动起来才能避开同时面对数艘敌船,从包围圈薄弱之处冲出重围。
张东明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一段两米宽的船舷,手中十根投矛,一面巨大的木盾,他不但要负责应付敌舰跳舷还要保护身后的弓箭手,必要的时候还要投出投矛杀伤敌人,第一次上战场心中竟然隐隐的兴奋起来,握着投矛的手已经暴起青筋。
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份嗜血的渴望,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无所顾忌的挥舞着白刃,扑入敌群中浴血奋战,哪怕浑身是伤!
痛过之后才会有快乐!
“弓箭手——正后方——半臂仰——抛射!”
嗡!百余名弓箭手一起射箭,弓弦震动的嗡鸣箭矢撕裂天空的破空声,全部汇聚成一个声音,震荡人心,雄性热血在这一刻瞬间点燃,一腔暴虐,两眼通红,很想找一具血肉之躯用力的砸烂敲碎,嗅闻血腥的味道!
同舟共济!坐到这艘船上,大家就成为了一个整体,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所有人能做的就是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起盾!上方!”
单守一面根本不知道打击从何而来,只能依靠船楼上的指挥者,张东明迅速的把盾牌扛到头顶,顺便把身后的弓箭手也遮掩住,巨大的盾牌两米多高一米多宽,厚实的木板足有三寸。
咚咚几声,漫天飞落的箭矢没有想象中那么密集,巨大的盾牌上只有三两只箭。
“弓箭手——正前方——直臂加1——落盾——射!”
“起盾——前方——后弓步!”
一声声命令传下来,整艘船上的人都被调动起来,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生死面前大家做到了完全统一。
“全速,突破。左舵摆一!”
“右接舷——投矛!”
张东明守卫的是左舷船尾,到右舷之间隔着两排弓箭手,狭长的船体上只能站开四排人,回转身子的时候,天空中已经抛下来一片投矛,逐渐逼近的几艘敌舰上一排一排的箭矢也铺天盖地的砸来。
左臂举起巨大的盾牌遮住一方天空,右手中的投矛用力的惯出,一条笔直的线急射向三四丈远的敌舰。
敌舰的盾牌要比俞家的盾牌小很多,圆圆的像是蒙着一层老牛皮,锋利的投矛轻易的穿透盾牌,刺中盾牌后面的人,眼看着那个人歪歪的倒下了。
张东明心中没有杀人的罪恶感,更没有见到血腥的呕吐感,反而激动的双手颤抖,恨不得跳过去扑入敌群中大杀特杀。
人性是最难压制的,一个沉闷长久的人一旦爆发会比大多数人更加暴虐。
不但个人是这样,种族也是这样,三代皇帝遭受匈奴逼迫的大汉一代,在武帝时期终于爆发,疯狂的杀戮让草原人唱出:失我祁连山,使我六兽无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弓箭手自由射击,内门弟子守护船舷,断抓锁!”
轰!无数飞抓、拖拽着长长绳索的倒刺枪飞来,强悍的武勇阻碍了战争器械的发展,连床弩的激射都能轻易抵挡的时候,没有一个国家愿意投入大力气去发展哪些在战场上用处不大却非常粗苯的东西,海战也就只保留着最原始的战斗形式,弓箭对射,刺枪飞抓锁住敌方船只,而后跳舷互砍!
白带弟子手握利刃,寒光闪耀,迎着投射来的飞抓刺枪连番飞舞,将飞抓刺枪一一斩断,彪射而来的投矛箭矢他们丝毫不在意,宽大的衣袖挥动,便轻易的扫开了那些利器。
“全速突击!左舷御敌!”
一条狭长的快船撞角高高昂起,向着俞家的战船撞来。
“全速,右转舵五!”
全速突进的俞家的海船突然向右拐出一个近乎直角的弯,倾泻的船身几乎侧翻,右侧冲撞过来的敌舰紧贴着俞家战船擦舷而过,船身大震,难听的吱吱的摩擦声刺入耳鼓,俞家战船被挤推的横移两米。
船舷嘎吱吱的一阵爆响,出现一条贯穿船舱的裂纹。
张东明投矛在手,瞄准敌船上人群密集的地方,用力的投出投矛,右舷的黑带弟子几乎同时投出投矛,飞射的速度却远远不及张东明。强悍的力量比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还要快,敌船根本没有来得及防御,投矛已经激射而至。
血花飞溅,三条人体穿在一根投矛上,盾牌防御破开一个大口子,无数根投矛箭矢涌了过去,小小的一处船舷插的密密麻麻,缺口向着两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