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朗惊愕的望了望手上捏着自她身上扯下来的布料,而后,又将视线移向了她的前襟,一瞬间,什么怒火、浮躁、抓心,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眼下他只是安静的盯着她抹胸上绣的青竹瞧,那是翠绿翠绿的颜色,衬的胸前的肌肤更加白皙如玉,竹叶葱葱郁郁,枝桠炯娜多姿,像极了女子柔韧的身姿,不知她褪下了外服,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那边男人已想入非非,这边,哥舒无鸾惊诧原地,忘了遮掩,也没了丝毫动作,然而,当视线落在他浮想联翩的俊脸上,羞怒犹如巨涛,翻滚咆哮席卷而来,她的脸色由苍白到铁青再到汕红!
她已经被羞愤冲昏了头,也不管他什么身份,这便要扬手抽他,然而,手掌刚刚举起还未等落下,便听得身后一声冷喝,“你们在做什么?”
哥舒无鸾的脸颊更加红了几分,她忙愤怒的挣脱了握在男人掌中的手腕,收回高举的纤掌,遮了遮胸前的春光,微微侧首,尴尬道:“夙儿你怎么醒了?”
身着一身寝衣的公子夙站在二人不远处的对面,沉着那张美的出尘的俏脸,视线淡淡扫过女子胸前被扯烂的衣料,眸光黯了又黯,随后冷冷盯着王子朗,冷道:“这么吵,死人都能被吵醒,更何况是本殿下这个大活人了!”
他的声音夹杂着满满的气愤,望着王子朗的眸光泄露些许不明的敌意。
就在这么一瞬之间,哥舒无鸾感觉眼前这个小人儿已经不复稚气,好似心思深沉的成人一般,这样的夙儿令她既陌生又惊心!
王子朗好似才回过神,匆匆将视线自女子胸口移开,风流浅笑,“王弟……”
这一声亲切的呼唤,听在公子夙耳里是那么的令他反感,不待男人将话讲完便冷声打断,语气满是疏离,“三更半夜,长王子不去睡觉,跑到本殿下这里来干什么?”
王子朗不是傻子,感受的到他的敌意,也猜得到这份敌意是出自于自己对哥舒无鸾的接触,想到这让他的心头再次浮躁起来,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继续笑道:“你不是近来心情郁结吗?王兄顺便过来看看你,安慰几句!”
他的话让哥舒无鸾略略有些意外,这是她上次被堵在他寝殿时随意找的一个借口,没想到他还当真放在心上了!不过,眼下他到这来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想着欲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真假,然而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当视线接触到他暗自抛来的暧昧眼风,顷刻令她咬牙切齿起来,该死的,她真想戳瞎他那双眼,在打断他的爪子拿去喂狗!
二人的眼神交汇,全然落在了公子夙眼里,他面色又黯了几分,声音也更加冷寒,“你看过了,也安慰过了,那么就请离开吧!”
一听这话男人当即气愤的嚷道:“王弟,你这是什么口气?”
孰料,公子夙竟愤声回道:“长王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赶紧离去,否则本殿下可要用轰的了,来人……”说罢,这便要唤来宫人,将男人赶出去。
王子朗俊脸险些被气绿,指着公子夙咬牙道:“你……好!好得很!我走,哼!”
最后他愤愤拂袖踏出了寝殿。
男人走后,哥舒无鸾抿了抿唇轻声唤道:“夙儿……”
谁知公子夙看也不看她,转过身便向内寝而去,边走,边淡淡说道:“鸾姐姐,你也回去吧,夙儿困了,要睡觉,不想被人打扰!”
夜渐深了,今晚的月色异常朦胧,浓潮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内宫,周遭的雾霭好似由天际倾下的白绸,迷迷蒙蒙的将眼前的视线隔离遮挡,空气湿湿的、闷闷的,吸入肺里,那感觉极压抑,就宛若哥舒无鸾今夜的心境一般,沉重且挣扎!
出了公子夙的永夙殿后,哥舒无鸾匆匆赶回自己的寝室,换下了那身被长王子扯烂的衣衫,而后便揣着那块象牙雕,赶往了案发现场。
因为她怎么也不相信,柏桦的死会和公子夙有关,也许是她看错了,也许那枚血印根本与象牙雕上的图案不吻合,也许……已经没有什么也许了,只有比对出结果,才能让她悬着的疑心彻底安定下来!
宝弈殿的殿门至今还是封锁的,并有宫卫轮流交替看守在殿外,然而,却还是像以往那般疏松,不稍哥舒无鸾费力便悄然潜了进去。
直到她拿着那象牙雕对着血印来来回回,左左右右,比对不下数十遍,她的心口犹如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的令她难以呼吸!
所有的借口,所有的心存侥幸,都在这一瞬彻底崩塌!
夙儿啊夙儿!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哥舒无鸾一下子瘫坐在了地间,望着手中那块象牙雕眼底涌起了波涛汹涌的惊诧与骇然。
不!即使图案吻合,这并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证明夙儿当时曾来过这里,刚巧撞见了栢桦身死,刚巧随身佩戴的象牙雕蹭到了些许血液,又凑巧印染在了毡毯上……
直到此刻她还在极力的找着借口说服自己,然而,她脑中的另一个声音亦在质问,既然夙儿来过现场,发现了栢桦被杀,为什么那晚案发后他什么也没说?就算当时他被吓坏了,可事发这么些天,他还是只字未提,为什么?为什么……
一时间,隐在脑中的这两道声音吵得天翻地覆,将她的心境搅成了一团乱麻,她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迷雾中!迷茫,眼前只有迷茫,根本找不到出口!
她咬着牙挥拳,重重的击在了面前的粉墙之上,借以发泄堵在心口的繁乱。
痛,自骨节慢慢传入心底,让潜伏在心头的绞痛一点一点渗透出来,直至泛滥成灾。
然而,当她下拳后自对面墙壁发出的那声落落的‘空响’,却丝毫没有让她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