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宿刚从宫里出来,一路上心思沉沉。
他没想到,端木炅竟主动绑了京兆尹张有德上殿,在他开口之前,把时疫的事先行呈报了。皇上震怒,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并交代太医院由他全权调配。眼下,他必须先回府商议应对之策。
进了府门,忽然想到什么,北堂宿问向管家,“王全,王妃呢?”
王全行礼,“王妃出府了。”
“什么?”北堂宿潋滟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担忧,“希城,你去把王妃带回来。”
“是。”
希城刚要出府,就见王妃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北堂宿,不好了,出大事了……”
北堂宿紧抓她的手,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洛儿,外面时疫泛滥,最近这些日子,你乖乖待在府中,不许外出,知道吗!”
奚洛怔了一下,应道,“哦!”
可是一想到不可估计的后果,她再次出声,“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和父皇说了吗?父皇有没有派人处置。”
“父皇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所以,这些日子我会很忙。”北堂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道,“我现在就得去安排了,洛儿,你一定记住我的话,不要外出,好吗?”
奚洛乖巧的点点头,径自回了自己的墨园,她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烦他,只希望百姓们能少受一点苦,尽快让时疫平息。
当天夜里,北堂宿没有进墨园。
王府里的下人,一直以为王妃和王爷夫妻不睦,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奚洛知道,那个人定是忙公务去了。
躺在宽大的床上,清丽的女人辗转反侧,心中隐隐担忧,干脆披了件外衣起身,伏在窗台看起了月亮。
月亮永恒不变,但世界呢、人呢?
奚洛惆怅的情绪慢慢发酵,并且越来越浓烈,一种不安的情愫油然而生。她是学过医的,穿来的这大半年,更是饱读医书,只是缺乏实践罢了。或许,她可以帮上忙的。
“洛儿,外头风大,你这样吹着,会生病的。”
听到那道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奚洛乌眸一闪,高兴回头,“北堂宿,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说实话,知道他有可能不回来,她的心中莫名的失望。
北堂宿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暖一笑,“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也不懂医,只能在药材上和人员上统筹规划。”
“北堂宿,我懂医,不如明天,让我跟着太医们学学好吗?”奚洛是真心想帮忙,这次的疫病来势汹汹,哪怕是帮他们抓药、捣药,煎药,做些杂活,也是可以的。
宁安城所有的大夫,药童,都被紧急征用了,除了“向仁堂”,北堂宿还在宁安城各处,都增设了临时安置点,把城中所有犯病的百姓都集中到了一起,让专人照看。
洛儿去医馆,自然是能帮上忙的,但不知为何,他竟有私心,不愿意她以身犯险。是从何时起,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开始变质了呢。既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宠她一世又何妨。
“洛儿,已经很晚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快睡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相处了一段时日,北堂宿自问了解几分奚洛的脾气,她平时看着机灵聪慧,但有的时候又很固执,倔得跟头牛一样。若是当面回绝,可能适得其反,还不如找借口拖延。
见女人无奈的点点头,他亲昵的将她拦腰抱起,缓缓往床帐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奚洛起床,发现北堂宿早就消失得没了踪影,于是气得用力往被子上抡去。
收拾好自己后,她径自出府,却被希城拦了下来。
“王妃,主子让您待在王府等他回来。”
奚洛不理会,继续朝前走。
“王妃,您别让希城为难。”
女人插着小腰,盛气凌人,“希城,你也别让我为难,要不然这样,我们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话音刚落,奚洛便趁机拔出了希城的佩剑,“唰唰唰”使出了凌厉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般,让人赏心悦目。希城一边躲避,一边出声,“王妃,您打不过我的,快收手,别伤了自己。”
这么一听,奚洛更加的气愤,竟瞧不起她,那就看看,到底谁比较厉害。
进攻的招式越来越快,让希城有些意外,原来王妃倒是有两下子,还以为是花拳绣腿呢。他瞬间提高警惕,不敢再掉以轻心。之前只是陪王妃玩玩,看样子,不动些真格,王妃是不会罢手。
“嘭”
奚洛用尽力道,一剑刺去,剑尖却卡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想要收回它,却又收不回来。见对方招式再度袭来,她条件反射的用右手去挡,“别打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女人瞬间认熊,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面子是什么,可以吃吗?
希城哪里真的敢下手,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看见王妃低头,他的眉头也舒缓了一下。
“王妃,愿赌服输,您还是乖乖待在王府吧。”
奚洛不死心,见对方一时放松了警惕,噌的一下,试图穿越他。不过,慢半拍的希城还是及时将她揪住了。
“王妃……”
“好啦,我知道了。”
某女唉声叹气,晃悠晃悠的朝墨园的方向走去。
可是没多久,凝雨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前来,“小姐,不好了,将军府派人来传话,说夫人从昨晚起就高烧不退,有可能是染上了时疫,派人去请大夫,可大夫自顾不暇。”
“怎么会这样?”
奚洛顿时眉头紧皱。哥哥和父亲临行前,她曾允诺要看着萧碧玉,如今出了事,就是她办事不利。当务之急,得赶紧请到大夫,先做个确诊。
再顾不得许多,她转过身来,步子越踏越快,很快又来到了府门口,“希城,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将军府,大夫人病了。”
希城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不行,主子的交代,希城不敢不从。将军府那,自会有人去接应。”
“我不管,今天这门口,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将军府的事,本王妃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