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洞口,随着众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沉寂百年的地底秘地终于首次迎来了他的客人。
阴暗潮湿的环境,臭浊难闻的空气让众人直欲作呕,石壁湿滑,脚下也凹凸不平,虽进来之人尽皆是有所功底之人,却仍是频频滑倒,却不敢大声张扬,摔倒也捂着嘴不哼一声,赶紧爬起跟上。零散的火把无法照亮远方的黑暗,无人知道前方等待众人的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忽然,后方洞口处,却听狰兽吼叫,难道异兽都跟进来了?却是不然,不知是有异兽在外不小心触动阵法禁制之类,还是故意为之,只见来时的洞口轰然一声,已经完全坍塌,众人再无后路。
这数百人顿时骚动不安,却听天独秀沉声喝道:“大家不必心急,进来之地只是推断出的最接近地宫地理位置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进来的地方更接近一个为防意外而建的密道出口,真正的入口反而在前方,我们本来便要去的地方,所以诸位无需忧心,前方必有出路。”
听得此言甚有道理,不似仅作安慰,诸人略感安心,而且既来之则安之,众人只得继续前行,行进数百步,终于不再是塌陷形成的石洞,而是整齐的石砖铺路,遂前方仍是黑暗,但好在脚下踏实,众人心底终于安稳了些。
这是天独秀声音传来:“下面便是真正的地宫了,陷阱阵法恐怕无处不在,切记冷静小心,随我前行。”
学城五子在队伍最前方,望着前方幽暗的石砖青墙,重藏锋率先走出,瓮声说道:“我先来。”
言毕抽出背后的双锏,沉身聚气,运气功法,一击“狂龙戏珠”应声而出,恍惚间只见双锏光耀四处闪动,重藏锋大巧不工的一击竟将无边狂猛之势压在及小范围之内,尽显掌控之能,左冲右突,不断触及廊道四周,却又不损坏地宫支撑根本,只将机关触发,大部分机关还未发作竟已被破坏,少数发威的机关却毫无目标对准空气乱射,人已冲在老远处。
片刻之后,廊道中烟尘漫漫,遍地箭矢巨斧等武器,机关已尽数被破。只是大家望着远处那个突然冒出的硕大断龙石,顿感无语。
重藏锋略感尴尬,“咳咳,这个纯属意外。”
明如镜走上前说道:“这个交给我吧。”说着取出腰间长剑,竟是一把周身镶嵌各色珠宝玉石类宝物的华丽铭文剑,众人不由怀疑,这小子是要祭天吗?
却见明如镜手掐灵诀,长剑一指,一道幽蓝寒光闪现而过,已击在巨石之上,众人顿感寒气四溢,只见那巨石之上,隐隐蓝光寒雾飘散,已彻底冰冻,威能竟完全集中在巨石之上,原来竟是一把以剑代符的符文宝剑。
随之明如镜长剑又是一挥,此次却有不同,烈火熊熊仿似火鸟奔袭而至,照亮整条甬道的同时,冰火相激,巨大断龙石顿时咔咔碎裂。
见到明如镜一剑出竟比常人数道法符威力更甚,众人终见无边差距。当事人却不当一事,平静走回天独秀身旁,心中却是暗自兴奋,“对,就是这样事了拂衣去,看他们的眼神,效果当真不错。”
队伍继续前进,只是众人看向五子的眼神不再是看向单纯的滚阵出头鸟、挡箭草船人的不当回事,而是充满佩服深知恐惧。
再进一炷香时间,终于豁然开朗,一个长宽数十丈的石洞呈现在众人眼前,随着火光进入,此地顿生霞光万丈,晃得众人双眼生痛,待的适应之后,眼前之物,让众人几欲疯狂!
廊道两侧,左侧满是黄金玉石、珍珠玛瑙、玫瑰宝石等黄白之物;右侧虽不似左侧版霞光闪耀,价值却更甚一筹,尽是些珍贵文物字画及大有名头来历的丝竹之器。
众人双眼发直,又想直接扑上,又觉走不动路,此时一声惊呼惊醒众人,“哎哟!你掐我做什么!”
“这,这不是做梦啊!辛辛苦苦来此地所图为何?不过如此啊!”
顿时不少人影激射而出,分别扑向两侧奇珍异宝或是字画丝竹。楚江海见自己旁边也有人往过冲,立时喝到:“不要!”那人却充耳不闻,已然趴在喜爱之物旁边,抓起这个,又丢下看看另外一个,完全沉浸其中。楚江海想要将人拉回,也要一步走出,却听得旁边一声“且慢!”
天独秀看着楚江海,说道:“兄台虽是好意,但对于他们而言,此时硬将他们拉回恐非善举了。”
果然,但见那些进入之人,申请若狂,状似疯癫,原来,在那些人触摸到那些珍宝之后,便心生异象,手中所握尽化做心中所念,有的天下金银尽归己手,有的书中尽藏如玉美颜,有的丝竹相乐、研墨作画……
楚江海虽不愿作罢,却也明白此地处处危机,确实不能乱走,尤其此地珠宝字画等珍贵物件竟如此外露,随意摆放,显然不是常情。加之走出去那些人神情太过夸张,不似正常,暗中定有邪异作祟。
还在廊道中人在熬过第一眼惊讶之后未走过去,都有些反应过来此地之诡异,互相拉扯提醒,但看着不远处几乎埋身宝物之中的那些人,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墨诗书开头说道:“此地似有阵法布置,但此阵藏于暗中,又只有闯出通道进入两侧宝物中人才会进阵,我们在通道中难以观得阵法详情,恐难破之。”
众人蹙眉更甚,却一时间难想出更好办法解决。这时楚江海身边一道声音传出,“这恐怕不单单是阵法的问题。”
众人望过去,说话之人正是小掌柜,见他接着说道:“我们刚一进来应当都在阵外才对,但那些人往阵中闯入时的义无反顾,不似单单想要取宝,所以阵外应该有东西促进影响,才使得那些人失去理智,不顾一切。”
楚江海不由吃惊,没想到书生摸样的小兄弟竟然有如此眼力,看来并非寻常酒馆掌柜那般简单。众人亦作同感,没想到不甚起眼的小小少年竟有非同寻常的眼界,而不远处的引魂人却不由对他翻起了白眼。
墨诗书短暂惊讶后说道:“那是如何运作的?阵外之物怎可能与阵法相连,难道此地还有活人指挥阵法运行?”
众人闻言一阵悚然,纷纷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丝一毫异常。
“应该不是,不说此地封禁百年,就算真的有人还活着也不太可能一直看着阵法,待有人进入此地便同时启动阵法及引导之物。”小掌柜说道。
“那当作何解?”墨诗书不禁问道。
“我想我们刚进入时的那一道霞光是关键引子,加上此地百年无人走动,恐怕积累了一些会令人神志不清的有毒气体,若无他物影响,在场都是有武学根基之人,小小毒物难有大的影响,都可以靠自身功力克制,但结合霞光引导和内心渴望的珍宝,那些冲出之人怕是一瞬间未能克制便冲入阵中,而一旦进阵,便只能被阵法操控心智,难以再回来了。”
众人恍然,墨诗书暗自思虑片刻,缓缓说道:“既然他们进阵有外物影响,说明此阵法应当是迷阵为主,并无绝杀威力,当可破之。只是要破阵却不得不先入阵了。”
说着看向天独秀,天独秀问:“可有把握?”墨诗书略一思绪,但还是肯定点头:“有!”天独秀点点头不再怀疑。其他学子望着墨诗书不由一丝担心,墨诗书洒然一笑,“不必挂心,我也不会就这么傻呼呼冲进去,一会用一根绳子将我挂住,你们牵紧绳子另一端,一旦看我有异,及时拖回便可,既然此阵没有绝杀之能,我进去便没有立时的性命之忧,只要你们小心拉紧绳子另一端,我便无事,相比之下,破阵反而并不难。”话中尽显对阵法的无边信心。
一切准备妥当,墨诗书一步踏出,进入阵中。却见他双眉顿时一蹙,众人正自紧张,只见他抬手示意无碍,睁眼观察着四周奇阵布置,只是脸色越来越白。正在这时,见他抬手示意,众人立时拉紧绳子将其带回,见他面色白中带青,颤声说道:“还真不能小觑前人,破阵需要些时间,但阵中不能久待,不仅会迷惑心智,还能吸取进阵之人精元,最多半柱香时间便需回来休息片刻,不然我也会迷失其中。看来要多来回几次了。”
众人见他无大碍顿时松了口气,又听他只需时间便可破阵,不由一阵欣喜,在场很多人虽刚才并未被阵法迷惑带入阵中,但此地珍宝却是货真价实,哪有人会嫌弃多的,都暗暗熬着性子慢慢等待。
时间一刻一刻缓缓流逝,终于,墨诗书十余次进阵破阵之后,随着一个个看似普通的宝物被击破,首次自己解开绳子走回,面露自信微笑,显然阵法已破。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进去查看各色珍宝,楚江海急急赶到自己那位被引入阵中的兄弟旁,只见他抱着个血玉古笛,面无血色,双眼朦胧,短短时间却变得骨瘦如柴,口中喃喃呓语着。封于禅搭脉一观,摇了摇头,显然长时间的阵法侵蚀和吸取精元,这位兄弟已经生机尽去,虽剩一口气在,却犹如行尸走肉般心智尽失,再难恢复,此时阵法一破,最后一口气也随之慢慢散去。
楚江海悲伤无奈,只得取下他随身信物,至少将来对他家人有个交代。
其他人却顾不得伤心,遍地宝物,虽都是世俗之物,并无奇珍异宝,但随便一件便足够大多数人安心生活一世,对于常年生死间行走的江湖草莽来说,已然是此行最好的收获。
众人纷抢宝物之时,小掌柜却不为所动,楚江海疑惑问道:“小兄弟,你不去拿一些?随便拿几件也够你的酒馆开几家分店了。到时候到外面来干,我带兄弟们去给你捧场。”
小掌柜却摇头说道:“不要,这里的东西都有诅咒,我一个都不会拿的。”
“何出此言?”附近几人也转头看过来。
小掌柜却摇摇头不再多言。
众人不再纠结这番话,只当是本地遗民的迷信,继续搜刮宝物,片刻后,盆满钵满的众人再度聚齐,向这地宫未知的前方继续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