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之语喝了很多酒,都是当地人以一种山中异果所酿,甜中带辣,香味不断,浸润口舌,长久缠绵。初进口比起酒的辣味更多感到的是一股香甜,让你不禁想多饮几杯,旁边璎珞倒是不停劝阻,只是柳宫墙似是乐得看笑话,不停倒满,果然半晌过后,酒味回甘,不觉已是酩酊大醉,口舌似卷。
恍惚中昙之语远远看见楚江海也来这里看喜事了,想去叫他却又手脚酥软,只是看他似乎身处喜宴却未见开心,不知所思为何。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昙之语只觉头像是灌了铅一般生疼。环顾四周,陌生的屋子。只有璎珞在旁边洗着毛巾,问道:“咱这是在哪儿?”璎珞拿毛巾帮他擦着脸说道:“公子你忘啦,昨天是你主持的婚礼呀,晚上你喝多了只好在这里给你腾了一间客房出来,不然我可没力气搬你回城主府。”一边扶着昙之语起来继续说着:“昨天劝你半天不听,早说了这个酒不能多喝,现在可好了……”
忍着头晕站起,在外边小院走了走,总算好转了不少,便跟主人家告扰离开。只是路上昙之语不由觉得奇怪,跟璎珞说着:“我怎么觉得街上好像冷清了些?前一阵出来游玩街上明明还是很热闹的,贩商走卒,满街行人,可最近这几天不仅商贩少了,出来逛的人都少了,兵卫更是不见一队,是在准备过什么节吗,还是最近有什么忌讳?”
小丫头欲言又止半天说了句,“很多事情我们做奴婢的是不清楚的。”便不再多言,让昙之语哑然又觉得奇怪。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卜卦测算虽有大事发生,却又有生路避之,再多测算,自己那三脚猫实在不值一提,干脆放弃,横竖有路可逃,当无大碍,索性回家修炼去。
这一日,深夜时分,城主府旁枪林塔中,一间宽阔密室,四周皆是各式枪戟,楚江海聚精会神盯着眼前一切,只见老城主正聚气操纵一颗金色圆球在前方漂浮,仔细一看,正是遗弃之地楚江海和引魂人争夺之物,只见金球周围浮现着氤氲紫气,下方却是一个玉盆,盆内尽是紫红色粘稠液体,不知何物,紫红色液体受老城主劲力催发,阵阵紫气盘旋而上,环绕金球,然后被金球缓缓吸收,金球却越来越大。看玉盆内液体,肉眼可见逐渐挥发,已只剩下浅浅一层。
随着最后一丝紫气蒸腾而上被金球吸收后,已有之前百倍大小,只见金球光芒大放,竟开始凹凸变形,内藏浩如烟海的气劲也开始喷薄散发,只是密室周围似有法阵阻挡,将金球的无边威势尽皆掩藏与密室之中。
终于,诡异变形中的金球一声闷响,轰然碎裂,一只白色大鸟展翅而出,翼展近乎十丈,全身多纯白似雪,只有羽翼边缘和尾部有金青相间异羽,额有赤冠,双目赤红,展翅清啼,声传千里。
老城主与楚江海二人见神兽终于出世,接连跪下,磕头道:“恭迎图腾圣兽回归,白民族今有灭族危难,特请图腾老祖转世重修之身回归,拯救我族遗民。”
白色大鸟低头看着眼前二人,竟缓缓点头,随后轻啼一声,展翅飞至塔楼高处,似在休眠,不再理会二人。
老城主转头看着楚江海,满脸放松神情,说道:“图腾老祖转世初归,还需略作调息,这两日我们备好一切,三日后开始行动!”
楚江海满脸激动的看着不远处的白色大鸟,说道:“有我族图腾大风回归,此番必成!只是可惜父亲他却看不到了……”
老城主悠然叹了口气,说道:“你父亲的仇我们会一起报的,他的屈辱必将得到回报。只是此次举事已不单单是你父亲的仇那么简单的事,更是我们一族人存亡大事,切勿意气用事!”
楚江海郑重道:“祖父放心,我定会有分寸!”
隔日,楚江海暗中调兵遣将,将家臣、族老等一众高手聚齐,各自安排三日后大事分配,并暗中透露说道:“今次我们将有超凡高手助阵,必能披荆斩棘,马到功成!”众人虽未见其人,不知神秘高手到底是何方人物,却也大吃了一口定心丸。
外面暗流涌动,昙之语却两耳不闻窗外事,满心修炼欲超凡。这一日,楚江海难得来到昙之语住处一起吃饭,准夫人柳宫墙作伴,几人对坐而谈,昙之语见楚江海面色有异,不由问道:“楚兄可是有事发生?难怪我前些日感觉城内民众紧张,卜算也将有大事发生,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荒僻之地能有何大事,小麻烦刚来你便见过了,不值一提,你只管放心,只是学海苑招生之期将近,路途遥远,你也需尽早动身,临别怎么也得来和你共饮几杯。”楚江海故作轻松说着,只是却不见旁边柳宫墙神色不善,似有怨言。
昙之语见楚江海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只得举杯和二人说道:“此番多谢楚兄帮忙安排,在贵府更是多得照拂,待他日修学结束,必回此地拜谢楚兄和嫂子。”
楚江海说道:“都是好兄弟,不必在意这些小事,有你一句记挂之言便已足够。”旁边柳宫墙也说道:“之语兄弟修学之间若有空闲也可随时回来,你一人外出求学,把这里当作家便好,没事便回来,若有难处也随时说,不可遇事一人独担!”
昙之语心中不由一热,从小只有个师傅相伴,也已去世数年,这么多年一人度过,难得的亲情让他眼中发酸,只有一杯接一杯推杯换盏掩盖,直到不知酒意还是泪意,模糊了双眼,模糊了眼前人。
第二天,昙之语收拾好行囊,璎珞带了个背囊过来,里边是些珠宝灵药,璎珞说道:“这是少主人着人拿过来的,说公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让我送您到最近的金边城,便可搭乘行商们的车队前去郡城三关城了。”昙之语感念楚江海关照之意,不再多言,便与璎珞收拾东西出城上路。
而此时城主府中,会客大厅,老城主上座不怒自威,下首十余位家臣族老正襟危坐,老城主问一旁封清河说道:“大阵可都一切备好了?”
风清河点头答道:“那兵主搬进新驻地还以为是城主大人让步与他,没有半点疑心,却不知新驻地便是大半座烽火阵,只需外界配合,眨眼之间,便可将整个守军困死在其中,合阵之人都已在附近待命,由我儿封于禅带领,只待老城主振臂一言。”
老城主点点头,同时转头看向几位族老说道:“大阵困得住守军,但那兵主是个厉害人物,阵法不见得困得住他的,到时便要靠几位长老了。”
一位族老说道:“能为族群有所作用,是我等将死之人最大的荣幸。”旁边几位也都连连点头称是。
老城主俯首说道:“辛苦几位。”跟着看向旁边的楚江海,说道:“城内剩余兵主暗哨怕也有厉害人物,你定要小心。”
楚江海说道:“祖父放心,有几位叔父相助,定能将其扫平。!”
“小心为上,今夜是我们白民一族的关键之期,是功成退敌,摒除人族对我们的掌控,还是失败身死,赔上全城性命,全在此举,诸位,为了白民的延续!”
“为了白民的延续!”
傍晚时分,老城主一行人来到兵主新驻地之外,此地张灯结彩,正举办乔迁贺宴,带着几位族老,进入其中,只见远处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大步如风走来,远远便张口笑道:“我们的老城主,今天的主人公终于到场啊!实乃我兵主司徒勇之幸,快快请进,就等你了!”
老城主笑迎上前,说道:“兵主客气,能为兵主和驻军下属们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是我等住民之幸,能够日夜受到驻军保护,实乃我族能安心度日之来源。”
谈笑间,二人带头进入主厅。只见兵主高声说道:“今天我们能搬进这新建宽敞的驻地,实在多亏老城主慷慨,让我们一起举杯,多谢老城主!”
一众宾主尽欢,却不见觥筹交错之下,暗流涌动,翻天之举,势在必行。
黑漆漆的夜晚,城中小道中逐渐涌出大量人马,人人佩刀举枪,身披白甲,这些人平时多数为本地猎户民夫等普通人,但枪林山下无人不善用枪,平时劳作捕猎只过普通人生活,但穿上甲衣,举起枪戟便是白民族的枪甲士,队伍最前头,正是楚江海,只见楚江海振臂一挥,白甲枪士向前奔进,快速而有序。
到达一处药店,只见楼下早有人暗中监视,向楚江海轻轻点头,楚江海深吸口气,望了望这药店,随之长枪一顿,脚下砖石碎裂,前排枪甲士毫不犹豫上前破门而入,几个呼吸后,药店二楼便起打斗之声,随后一人破窗而出,正欲夺路逃生,下方几只铁枪已破空而至,那人躲过两枪,急冲的身形便已势尽,被乱枪扎身实实跌落地上。
楚江海面无表情看着,随后带队走向下一处。远远看去,满城枪戟树立如林,交战处处,嘶声遍天,兵燹燃过,满地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