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之下,演武场只剩昙之语和那清秀公子二人,昙之语终于又体会到了开学第一天那种近乎极限的感觉,千米方圆的演武场,二人跑了一圈又一圈,从脚上的麻木,到腿部的酸痛,再到胸腹的火辣,若不是已训练过大半年,早已被身上的双倍负重压得趴倒在地。
而那清秀少爷,更是早已被昙之语甩了好几圈,一步一喘,摇摇晃晃,不得不说,苏婳的极限训练是非常有效果的,这般装腔作势的少爷性子都没有早早趴下放弃,仍在卖力的一步一挪,只是嘴里嘟囔着:“你们几个刁民,敢害本少爷这般受累,之后定要你们好看”之类。却是丝毫没有偷懒的意思,早有多次前车之鉴告诉他们,累趴下没什么,偷懒?苏婳会让他们真的成为一幅画。
总算跑完全程,气喘吁吁的昙之语感受到了好久没体验过的极限,其实早在训练两个月后,正常的每日训练对昙之语已经不算什么了,《兵甲诀》在这里发挥了异乎寻常的作用,这一点从昙之语骤变的身高和身体素质便能看出,连昙之语自己都没有想到,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做武修都是绰绰有余。
回到宿舍,不管其他,先乘着身体酸麻开始凝气,精元之上的气旋高速运转,鲸吞天地之气。昙之语的内气旋这时也有了长足的增长,《兵甲诀》虽是改变体质为主的,但毕竟是修行功法,对凝气的促进仍有不少,如果说在枪林山城初悟道之时可以轻易促发符箓的气旋是个小水洼,这时已经成了一个水潭,而且筋脉的稳固,让这潭浅水的运行畅顺无比,日前昙之语在使用符箓之术时,已经可以轻易操控做一些变化,虽然还达不到阎达夫子或是苏婳夫子那样一个简单水符招出来就可以揉圆捏扁的随便玩,但做一些化形已是不难。作为一个还在学海苑一年级学习修行入门的修道学徒来说,已是相当不错,毕竟他们都还未接触真正的修行大路,都还只是在打基础而已。
随着内气运转,身上的疲累几乎一扫而光,接着又是《兵甲诀》,这段时间的痛苦折磨,《兵甲诀》近乎将他全身彻彻底底折腾了一遍,现在昙之语修行此法,虽然仍有疼痛,但早已不似学期初开始那般折磨难忍,一方面是全身已经被法门大改了一遍,这时《兵甲诀》运行已没有初始那般在体内从上到下一起施展,更多是在一些还未经过的小地方做一些细微调整,以让身体达到更完美适合修炼武诀的状态,而另一个,则是折磨久了,疼啊疼的也就习惯了,只是说起来简单,但对昙之语来说却是难言、更难忘的经历。
距离一年考核已经只剩两个多月,三百学子都在各自埋头苦修,苏婳早已说过,那种神秘药汁是只有第一年打基础才有的配给,看着量很大,其实是稀释过很多倍,而且调配也并没那么容易,外界想买都买不到,所有人都极为珍惜这第一年打基础的绝好机会。难怪人族陛下被百姓们称作是天帝明心,单单在学城到学海苑这一系列惠民之举上,便足可管中窥豹,尽管天帝的初衷可能更多的是收回世家门派过度私权的同时将人才收归庙堂之下,与踏平学城之举可能大同小异,但对百姓甚至庶民来说,谁管那么多呢,一个普通人家孩子都可能成为术法师或者高级武者,虽然大多数甚至进不了高级班,但至少希望摆在了众人的眼前,而像很多类似谢无忧这样的富家子弟都争相被送进学海苑,究其原因,资质一般,家中只是有点小钱,也没有大门派的人脉,进学海苑哪怕只是修习两年,出来也算得上一个低级术士,比他们普通商贾暴发户要有地位的多。
在外界,像之前涌入遗弃之地的大多数豪勇最多也就那个水准,还是走的野路子,撑死多了点经验和拼命的悍勇,便争相被那些富贾等人雇佣,在这片荒古大地,虽大多数地方被人族统治,勉强算是四界稳定,但妖魔为乱、异界邪祸等并不少见,出门在外,全靠这些豪勇维护,学海苑的建立,不说别的,至少让大多数人遇难时有了一点逃命的本事,更不提升入高级班的精英们,随便一个出来都会被各家争抢。
这天,修行入门课上,阎达夫子正讲着符箓变化,这门课是昙之语最喜欢的课程,更是璎珞最喜欢的课程,尤其符箓之术,好像自从那次水符演示之后,璎珞对符箓之术便彻底着迷了,从此不仅水符,各系符箓总是在手上转来转去,于是,璎珞的屋子时不时便会有各种水灾、火灾、甚至雷灾……经常大半夜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昙之语更是不时便被拉过去灭火、治水、以及给邻居道歉。
这时的璎珞倒是无比安静,专心的听着阎达夫子讲诉,“最开始我便给大家演示过水符演变的水箭,现在大家修行已有一段时日,符箓的简单使用都已经可以掌握,今天我们便来说说符箓之术的变化应用。很多人以为,符箓之术便是把这纸符点着,然后扔出去。”
说着挥了挥手中最常见的符纸,跟着讲道:“简直粗浅之极!那还掐什么“会心诀”?就为了点着它?直接拿手扔出去得了,费什么劲!符箓在使用之时必要掐诀,这好像是所有人认为的常识,但多数人从来只知其然,而从不顾其所以然,符箓之术虽主要是依靠符箓之上本身勾画的阵势引动灵气形成的某一系法术,但是,从引动符箓内部阵势运作爆发出某一系术法开始,到之后的指引变化都要依靠手诀而成,而手诀最大的帮助更不单单是开始的引动,更重要的却是之后的指引变化。”
说着一手掐诀,将一只水符引动,一个水球顿时浮现,随着手中印诀指引,开始上下翻飞,阎达夫子继续说道:“之前我们已经单独讲过印诀,大家都知道印诀是帮助我们更好的指挥内气与天地沟通的一种方式,符箓使用便是最初级的使用方式,但怎么使用,或者准确的说是怎么应用,如何将基本的引动灵气升级到指挥,甚至操纵自己所引动的灵气,便是大家目前最大的、也是最需要做的一个挑战。”
说着手中印诀一挥,水球形成水箭,并且随着指引,不断转移着方向目标,随之印诀由会心印转为击出印,水箭倏然前冲,这时,却见阎达夫子印诀再由击出印转至会心印,已经冲出的水箭竟是乍然而停。
“看到了吗?印诀是自身与符箓的紧密联系,甚至直到击出之后,仍有一丝联系所在,现在你们虽然还做不到将已经击出的符箓唤停,但是,却要能感受到那股联系的存在,而不是掐印点着符纸,将它往前一扔便不管了,符箓是有生命力的,我们要能够随时与它紧密联系的同时,将其完全掌控,这样才是自己的符箓,才能有万般变化。”
说着手印挥动,水箭在空中有序的飞舞着,阎达夫子嘴中却未停,继续说道:“你们目前要做的便是这个,能够随心指挥自己的符箓,从变形到移动,都要能做到随心所欲,不妨提前告诉你们,符箓之术的操纵,便是第一年的术法考核内容,虽然你们可以选武道考核,只要有一个通过便不会不合格,但是,以我的了解,苏婳的课程,想要通过可没那么容易,所以,你们最好勤加修习,第一年就不合格的话可就不是能不能进高级班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在两年后顺利出师的问题了。”
一众学子压力大增的同时,苏婳可怕的画面也顿时浮现脑海,那一幅恶魔画卷可是绝对的谁翻谁死,一个个暗下决心,晚上少睡一个时辰也定要将符箓操控彻底掌握,若进了学海苑,却不仅进不了高级班,连出师都做不到,那等回老家可就是彻彻底底的大笑柄了!
这时昙之语却听璎珞在旁悄声问道:“语哥哥,你选哪个考核?武道还是术法?”
昙之语毫不思索答道:“当然是术法了,我可从来不会打架,更不会舞刀弄枪之类的粗鄙之行。哼!”
璎珞想着前两天昙之语把那个欺负谢无忧的清秀少爷按在地上的画面鄙夷说道:“是吗?你说的那是以前吧,以前和我一样瘦瘦小小的自然君子动口不动手,现在我可是见你上手很麻利呢!”
昙之语见她表情也想到了前日之事,不由说道:“那不能算,那是特殊情况,而且和那种伪君子也讲不来道理呀,何况他都对你动手了。”
璎珞撇撇嘴说道:“你就自欺欺人吧,早晚变成个先动手后动脑的肌肉狂。”说着瞥了眼昙之语日渐宽阔的肩膀。
昙之语不理她吐槽,跟着问道:“你呢,是选术法吗?”
“那是自然,符箓可是我的最爱,跟你说,我都已经能指挥符箓之术变形了,就是移动还差点,直来直去的,我的门板都坏了好几次了。”璎珞挎着个小脸说着。
昙之语不禁跟着说道:“还好意思说,以后练习符箓别在屋里练,咱家都快给你拆没了!”
璎珞斜眼看着昙之语说道:“说的简单,三更半夜不在屋里练去哪儿,演武场关闭,难道去后山?你陪我去吗?”
昙之语却是认真思考了起来,说道:“也有道理,最近我也得好好练练符箓之术,晚上一起去后山练!”
没想到随口一言反得到了昙之语的认同,璎珞大睁一对秀目不禁喊道:“你认真的!”
却见不远处一道水箭倏忽射了过来,贴着璎珞鼻子一闪而逝,璎珞这才反应过来,陪着笑,却听阎达夫子喝道:“认什么真!哪里认真了!还没下课呢!”
昙之语在一旁捂着嘴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