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子,到底还是被赶走了。w_w_w_d_a_s_h_u_b_a_o_c_c大书包小说赵夫人问起时,赵士程只说春燕图谋不轨,竟然给他下药,还有之前唐琬被冲撞了动了胎气的事儿,其实也是春燕捣的鬼,还把证据摆在了赵夫人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是了,均礼先前被派去查这事儿了。他素来是个谨小慎微细致的,刚一得令,就先把那日唐琬身边的丫鬟都叫去问了情况,又寻了素日里与小孙关系好的下人问话,当即发现那猫儿当日的情形有些诡异。
遂暗地里找了仵作来,给那猫儿验尸,这一验尸就发现那虎斑猫身体里含有致幻药,还有会使人兴奋的药,这可了不得。
均礼于是先跟门房的人把近日出入府中的下人的名册要来了,随即又开始向各药铺打听,想看府里头有谁去买过这些药,顺藤摸瓜的就让他把春燕给揪出来了。
他当即就把事情禀报给了赵士程,本以为赵士程立时就会严惩春燕,哪曾想,他却一点不着急,谁知道他是等着今天要一网打尽。
李妈妈毕竟跟了赵夫人许多年,对于她,赵夫人还是了解的。虽说有些私心,但大体上还是向着自己的,这么多年也是兢兢业业。可春燕如今着实是太过分了些,先是意图谋害她未出世的孙儿,如今又给她儿子下药,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都有私心,哪个人不护短?她也不例外,是以也就由着赵士程把人赶了出去,并不多言,但心里头少不得还是有些闷闷的。
且说陆家,满月宴过后,便闹的不可开交。
轻罗在孩子的满月宴上传出有孕,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打了王妙云的脸?王妙云可不是吃素的,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宾客散去,她便闹了起来,直言要陆家给她个交代,给她的孩子一个公道。
唐氏也觉得在这件事上亏欠了王妙云,加之她也对轻罗深恶痛疾,依着她的意思,那是要把轻罗肚子里的孩子直接打掉的,对此,王妙云亦是乐见其成,奈何素日里一惯懦弱的陆游却突然间硬气了起来,如何也不肯。
可王妙云也不是个软柿子,不好随便搪塞,最后便只能各退一步,由唐氏做主,他日轻罗若是一举得男,那么便抬举了做个侍妾,孩子担个庶出的名声,永远别想盖过了王妙云所生的嫡子,假使生出来的是个女儿,那么便要打发了卖出去,孩子则过继到王妙云名下,由她抚养成人。
王妙云虽气不过,却也只能接受,因而事情便就此定下了。
但这事儿其实是瞒着别人的,除了唐氏和陆游,还有王妙云以及王妙云身边随侍的一个心腹丫鬟,并无旁的人知道,就是轻罗也不晓得。
自打这满月宴的事情出来后,轻罗那是处处提防,谨小慎微,每日里就只缩在自个儿的屋子里,除了陆游,她也不见其他旁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怕一个不留神,肚里的孩子就出了差错。
一直到出了头三个月,且满月宴时候的风言风语也逐渐消弭了,她才开始壮着胆子,偶尔也出去走走,遛遛弯儿,但往往也会避开其他人。
她心知肚明,她虽怀了陆游的孩子,可是陆家并不承认她。此时,她还是低调些的好。
莲叶满池,朵朵红莲亭亭立于水上,香远益清,偶有诸如蜻蜓之类的昆虫驻足期间。金色的阳光暖暖的洒落在平静的水面上,粼粼水光里,时不时的有三两条鱼儿冒出头来嬉戏,给这夏日的午后平添了几分乐趣。
彼时,轻罗正趴卧在池边的凉亭里休憩,边上是陆游安排了照料她的丫鬟腊梅。这是一处鲜有人来的处所,近来,她时常来此坐一坐,透透气。
只是,鲜有人来并不意味着就不会有人来,这不,今日里就赶巧了,王妙云也闲来无事,想来此处坐一坐,遂让她的贴身丫鬟翡翠先来瞧瞧,她随后就到。
“我当是谁在这哩,原来是那不要脸的明明有了夫婿,却还来勾搭我们家姑爷的轻罗姑娘。”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轻罗本就睡的浅,登时就醒转了过来。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有些尴尬,但片刻便被她掩藏了起来。脸上堆着虚伪的假笑,她奉迎道:“不知翡翠姐姐来此,所为何事?”
“可别叫的这么亲热,咱们不熟,我也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叫翡翠的皮笑肉不笑,把轻罗的话顶了回去。
轻罗心里头瘪着气,面上却不敢露出端倪,翡翠是王妙云的心腹丫鬟,在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前,她都不好跟他们正面冲突,否则,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可是,她的忍耐在翡翠看来,就是心虚,是软弱,她不会因为轻罗的忍让而改变对她的看法,也不会就此打住,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我家小姐要过来赏花,闲杂人等赶紧的给我滚!别以为怀了姑爷的孩子就高人一等了,照样没名没分!”翡翠狠狠地退了一把轻罗,那架势,像是恨不能一推就把轻罗给推到流产最好。
轻罗虽说打定了主意要忍着,不愿与王妙云的人起争执,可她骨子里就不是个能吃亏会忍让的主儿,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而且不过是个丫鬟走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如何肯忍气吞声。
手心紧紧的握成拳,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毫无所觉,她瞪大了眼睛,怒目望着翡翠,正要发作,这时候翡翠却还倒打一耙,“瞪什么瞪!怎么?你想做什么?”
咬了咬下唇,轻罗嘀咕了一句,“人贱自有天收。”就要走人,却被翡翠给拽住。
无谓的撇撇嘴,翡翠掀了掀嘴皮子,看笑话似的看着轻罗,“人贱自有天收?这句话,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吧!”
哼哼一声,翡翠继续道:“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一个丫鬟,还是前任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又嫁过了人,你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缠着姑爷,还有了姑爷的孩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轻罗怒红了眼,就算她做的不地道,可是,在她看来,那也轮不到眼前这么个黄毛丫头来说她,瞧不起她,她以为她又有多高贵?
“翡翠,我即便再如何,我这肚子里,还怀着郎君的孩子,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回头我告诉郎君么?”
翡翠“呸”的一声冲轻罗吐了口唾沫但终究还是松开了她,然嘴里却不饶人。
“别总把郎君当挡箭牌,你以为郎君能护你多久?”翡翠冷哼一声,讥笑的看着轻罗,“你怕是还不知道罢,夫人早就说过了,你这一胎,生下来是个儿子便罢,若是个女儿,那么就要过继给我家小姐,而你,则直接打发了卖出去!”
脸色白了白,轻罗确实是不知道的,乍一听闻,难免有些心寒。
翡翠却不管她这许多,还在那添油加醋,“所以啊,你最好祈祷你这肚子争气点儿,能一举得男,这样,你还能被抬举了做个侍妾。”顿了顿,翡翠不屑的看着轻罗,随即又补充道:“可是,以你侍妾的身份,你的儿子也只能是庶出,又如何比得过我家小姐所生的长子嫡孙呢?”
看着轻罗失魂落魄的,脸上也没了血色,翡翠是越说越得意,可着劲儿的刺激她,而轻罗身边陪着的丫鬟,却至始至终都不曾帮衬她一句,只默默的立在边上,仿佛没有这么个人。
许久,直到远远的看到王妙云被人簇拥着走了过来,轻罗才灰溜溜的离开。
但是,翡翠的话她却是听到了心里头去了。
她心知肚明,当初,满月宴上,她有孕的事情被曝光了出来,那时候唐氏就对她肚里的孩子起了杀心,更是从未想过接受她。
她甚至不用跟陆游确认,就知道,翡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把丫鬟支了出去,轻罗独自坐在房间里,敛眉深思。
梳妆台上,棱花镜里,倒映着的女人并不多貌美,却瞧着年轻而柔顺。干枯的手覆上已经微微突起的小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轻罗魔怔了似的喃喃低语。
“孩子,娘虽然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但是,不管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都是娘的心肝宝贝。”
“孩子,娘是不会跟你分开的。娘还要保护你,不能让人欺负你,谁都不可以。”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这天,陆家素来乖巧聪敏的小公子好端端突然啼哭不止,任是谁也哄不好,急坏了一屋子的人。
就连乳娘给他喂奶也是,将将吃的,立马就得吐出来。
请了大夫来看,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来,不发烧也不咳嗽,更没着凉,各项体征都很正常,可就是啼哭不止,也吃不下东西。
不过短短一日,孩子就眼瞧着虚弱了下来,别的都不说,就说那哭声,起初的时候,哭起来嗓音还很嘹亮,一天过去,就跟猫叫似的。
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养活,看着机灵可爱的儿子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变得死气沉沉,王妙云心疼的不行,遂决定自己亲自带孩子,喂养孩子。
她命人把以前孩子用的东西悉数收了起来,自己屋里的东西也都换了新的,乳娘也不要了,带着孩子窝在屋子里,除了心腹丫鬟,谁也不见,颇有种母子俩相依为命的味道。
哪曾想,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孩子却突然间好了,也不闹腾了,原先吃什么吐什么,如今也能喝两口水,咽下去点米汤了。
这让王妙云惊奇不已,同时也觉得,孩子这次的事儿有猫腻。她不会觉得是老天可怜她,所以让孩子不药而愈,她还没有那么天真。
若是她的孩子不好了,这府里头,首先受益的就是轻罗,她理所当然的就把目标定在了轻罗身上。
因不想打草惊蛇,她依旧不肯见人,就是唐氏来了,她也硬撑着,避而不见。同时让翡翠给暗中排查,看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然而,翡翠搜遍了所有东西,却终是一无所获。又把乳母找了来,问她这些日子可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那日大夫也曾问过,并无什么线索,翡翠还是谨慎起见的又打听了一次,甚至还特意问她,可有同轻罗接触过,只是,乳母依旧没能告知翡翠什么有用的信息。
毫无头绪,王妙云心里头窝着气儿,她几乎认准了就是轻罗下的黑手,可是没有证据,没人会信她,甚至陆游或许还会说她是借着儿子的事儿,趁机打压轻罗。
呵,明明这也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是都病的这么重了,他却难得来看上一眼,她拒了他一次后,更是再不曾露脸。
有时候王妙云会想,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她捂不热,她的儿子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