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她自己都怔忪了下。乱世中骨气一斤值多少钱?她曾为了活命卖身入青楼,这时还来撑起什么气节?他们不笑,自己都觉得可笑之极。
房中一片寂静,方才非打死她不可的金娘此时却紧张万分地看着凤朝歌,生怕他皱一下眉头。若他不相帮,别说云罗死定了,芳菲楼也别想脱罪。
凤朝歌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浑身轻颤的云罗。传言中芳菲楼中第一美人果然很美。双眼大而妩媚,眼角微挑有种勾魂的风流韵致。鼻若悬胆,挺直撑起一张小脸恰到好处的倾城之色,菱唇已破却不改优美弧度。
她的美在于面上看着花团锦绣,看久了实则底子却是如斯凉薄。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看人时总是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倔强与疏离,看着近,实则隔了千万重。可偏偏这样,令人越发想要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忽地笑了,这一笑若霁月初开光华万千。下一刻云罗已腾空而起牢牢落入他的怀中。陌生男子的气息与他身上清贵的香气混合一起钻入鼻间,她煞白的脸刹那间红了红。
“你想死?可惜不能。”他抱着她,恍若四周无人,低头在她耳边轻笑:“云罗,你比你想象的更值钱。”
他说罢抱着浑身血污的她大步走出了芳菲楼。四周有窥探的眼光,疑惑、探寻,可更多的是艳羡。云罗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靠在生平第一次如此靠近自己男子的臂弯中。她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这片污秽肮脏之地,也知道即使再不愿,将来的一生她已被这个男人牢牢掌控……
刘员外的死轻而易举地被凤朝歌摆平。云罗养伤时曾听侍女议论凤朝歌的手段。他亲自去了刘员外的府中,只消几句便令刘府不敢再起风波。
恶人还需恶人磨。她冷笑。刘员外生前玩死那么多条人命,这把柄可是牢牢握在芳菲楼手中,况且凤朝歌愿意替芳菲楼出头,权势不如人又理亏的刘府自然只能自认倒霉。
凤朝歌把她安置在了一处清雅的别苑,好几日都不曾来看她一眼。云罗身上的伤在名医调理下渐渐痊愈。所幸芳菲楼中的打手们打姑娘们自有规矩,只打身不打脸。所以她身上即使满身淤青,脏腑几乎崩裂,一张绝美的小脸上却依然完好。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木然而美丽的脸,微微一笑。人都道红颜命比纸薄,她的命却实在贱得很,一路苟活至今。
身后脚步声传来,侍女又端来药了。她不回头,道:“药放桌上吧,我一会便喝。”
可不过片刻,一碗温热的药碗便放在她的眼前。她抬眸,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雅致无双的俊眸。
是凤朝歌。
云罗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美眸流转,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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