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忽地道:“皇后娘娘还记得华云罗的兄长华元嗣吗?”
皇后一怔,缓缓靠在凤座上,问:“就是那断了一臂的华元嗣?”
那女子眸光一闪,低了头慢慢道:“是极。殢殩獍晓”
皇后眸光幽幽,道:“好好的提他做什么?”
那女子笑了,幽幽道:“皇后娘娘忘了他那一臂是怎么断了的吗?缢”
皇后嗤笑,眸光幽冷:“本宫自然没忘记。不过你这般紧张,难道又有什么事情要提点本宫?……”
那女子微微点头:“我这么着紧,自然有道理。当日华元嗣没死只是断了一臂,而后才出了太子府去养伤。皇后别忘了,当初皇上十分看重华元嗣的才能,要不是他断了一臂皇上早就重用了他。皇后娘娘不知,如今华元嗣又重新得到重用。臣妾听说皇上派了他前去衢州。”
皇后一听,面上的紧绷顿时消散于无形,修剪得十分精致的指甲轻抚凤服上的珊瑚璎珞,曼声笑道:“不过是衢州,你紧张什么?衢州又不是潞州。皇上要用兵的是潞州,华元嗣守在那边不算得到重用。再说断了一臂的男人又能做什么用?本宫觉得你还是太过紧张华氏兄妹了。宠”
她面上带着不以为然,显然不把这消息放在心中。
那女子眸光一闪,问道:“皇后娘娘难道不担心本朝出一个卫子夫与卫青兄妹吗?”
皇后嗤笑:“本来是挺担心的,但是那华云罗不是卫子夫,华元嗣更不是卫青。再者我可没听说过卫青是个独臂的将军呢!”
那素衣女子一听皇后这话,眉心紧拧,显然并不赞同皇后所说之事。
皇后见她面上不豫,不耐烦地安慰道:“你一片忠心为本宫好,本宫会记住你的话的。华云罗若是有什么苗头,本宫便会亲手掐了。”
那女子见皇后如此说,知道已不能再劝,躬身道:“既然如此,臣妾告退了。”
她说着出了中宫,一回头,恢弘的中宫在天光下耀眼刺目,她眼中掠过冷冷讥讽,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蝇头小利就忘了自己立足的根本,皇后,看来你将来的下场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说着转身步下玉阶,正在这时,远远走过一队宫人。她定睛一看,眸光微闪,低头对身边的宫女说了几句。宫女匆匆前去,不一会宫女带来了话。
“玉充媛娘娘有请。”宫女低声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拉起肩头宽大的风帽将自己严严实实遮掩了,悄然前去。
到了僻静的一处凉阁中,玉充媛呼邪赛雅正等在阁中。她见这素服女子前来,红唇一撇,冷冷淡淡地道:“你怎么进宫来了?要知道宫中可不是怎么欢迎你。”
“时日久了,得见故人不是令人欢喜的一件事吗?为何充媛娘娘这般讨厌见到臣妾呢?”那女子笑了笑。
呼邪赛雅只是看了她一眼,眼中带了些许的怨毒:“今日你来要做什么呢?”
那女子盘膝坐在了呼邪赛雅面前的席上,笑道:“我今日听说皇后娘娘得了一件流云锦,所以进宫来瞧瞧的。”
呼邪赛雅一听,冷笑:“是那华云罗献上的。皇后喜欢得不得了。甚至允了她与那弄玉公主出宫了。”
那女子笑了笑,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过是一件锦衣就能收买皇后娘娘的欢心。不得不说,皇后娘娘真的是让人太难期待了。”
呼邪赛雅眸色微动,只是不接口,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冷眼旁观华云罗的野心可不是一点点,当日入太子府时,皇上就几乎以正妻之礼迎入府中,更不提后来之事。华云罗再次入宫时已是正四品的美人了。从九品奉仪到了正四品美人,旁人要好几年甚至熬折了青春都无法到达的高处。她不费一点吹灰之力。”
那女子美眸流转,似笑非笑道:“更何况充媛娘娘也知道当年那个人与华云罗此人可有几分相似之处……”
“哗啦”一声,呼邪赛雅手边的奶茶打翻了一地。她脸色煞白,怒道:“不是说好了不提当年之事吗?你……你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想要拿当初的事威胁本宫吗?别忘了,当初那事几位可是发了毒誓的,不单单是我一人!”
那女子面色不变,眸色如烟,飘渺难觅她心中所思所想。呼邪赛雅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却美得有如罂粟之毒。
“充媛娘娘担心什么呢?当年那事,我也是其中之一,也是一样发过毒誓的。我怎么会拿这事来威胁充媛娘娘呢?”那女子笑得娇媚动人,只是一双眼冷若冰霜。
呼邪赛雅冷哼一声,不语。她手中捏着纨扇,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女子道:“俗话说的好,同美相妒。当年皇上被那资质平庸的女人所迷惑,置了一干美貌姬妾不顾,别说是充媛娘娘你当年风华正茂,心有不甘。放眼整个太子府没一个会喜欢那女人。如今她去了三四年。好不容易太平了三四年,又出了个华云罗。这当真是命啊!”
呼邪赛雅冷冷看向她,毫不客气地道:“你别拐弯抹角地说这些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了。你不是一向听命于皇后的吗?怎么今日就专门来找了我?”
“华云罗虽然长得美,但是上有断了一臂的兄长,下有还在太学中读书的拖油瓶弟弟。她嚣张跋扈不到哪去的。你没瞧见当日皇后一抓华元青,她还不是照样得乖乖进了天牢,任皇后任搓任揉。”
那女子一听,冷笑站起身来:“亏我以为你与皇后有些不同,不过看起来你也与皇后差不多,占眼前一点便宜就洋洋得意。老虎收起爪牙可不是大猫。华云罗一朝蛰伏,不代表她将来只是如此而已。皇上也只是离了京城去潞州打仗,你等着哪日华元嗣立功归来,皇上宠幸华云罗,你们一干人都连哭都来不及。”
她眸色冰冷,美丽的脸上微微扭曲狰狞:“再者,充媛娘娘别以为华云罗会是第二个阿离姑娘。她可是与那娇滴滴的女子一点都不像!”
呼邪赛雅一听,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想办法除去华云罗?”她说完又冷哼一声:“我除去她又有什么好处?你又有什么好处?皇后娘娘坐山观虎斗,将来好处最大的可是皇后!”那女子见她终于动了心,面上掠过一抹冷笑,道:“你的好处可多着呢。华云罗一除,放眼宫中,谁能比充媛娘娘更美更得皇上的心呢?”
呼邪赛雅听了,手中的纨扇慢慢停下。
良久她冷冷看了那女子一眼:“你别拿这些好听的话来诳我。当年之事皇上虽然口中没说,但是心中定是怀疑了我们。你不瞧这几年皇上都不宠幸我与闻芩,只跟皇后夫妻恩爱。刘月浅这个小贱人也机灵得很,借口与那女人情同姐妹,要为她吃斋念佛三年跑出了太子府去做了半个尼姑去了。你更不用说了,当年出了太子府,至今想要进来都得偷偷摸摸进来。”
那女子咯咯一笑,眉眼间皆是心照不宣:“所以我们要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得让皇上解开心结。而这事只有我可以办到。”
呼邪赛雅一听,眼中一亮问道:“怎么解?”
那女子胸有成竹,道:“我自然有计策。只是当务之急别让皇上重新宠幸上了华云罗。不可以再让她成为第二个阿离!”
呼邪赛雅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良久才道:“好吧。我且信你一回。替你除去华云罗,你可别言而无信。”
那女子幽幽道:“这一次一定会万无一失。”她说着,眼中流露深深的嫉恨与怨毒。